《古剑奇谭同人，九尾天狐》越前宋雅生

29、不求红妆

　　是夜，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琴川的街道上灯火通明，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组成一幅热闹画卷，这样一卷画，名、平凡的幸福。
　　拒绝同伴的陪伴，屠苏一个人走在这样人人结伴的街道，黑色的身影背着用剑带裹着的黑剑，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被黑暗选择，被光明摈弃，没有自我的救赎，就只有被同化了吧。屠苏寻了僻静的地方，一个人，背靠着粗糙森凉的树干，仰着头，看得是明亮的月光旁，光明映衬下的黑暗。
　　虽然当时被兰生一闹，心里没了什么想法，但是之后却夜夜噩梦，在那真实再现过去的梦中，鲜血、杀戮，惨烈地哀号，死亡的笙歌。
　　他怎么可能不在意？
　　难道不是因为他的不详吗？
　　难道他命该如此？
　　若是这样，他又岂能连累他人，凭什么让别人和自己一起承担这荒诞的残忍，怎么能？

　　“师姐你跟过去看看吧。苏苏这样我不放心。”晴雪看着屠苏离开的方向，轻轻扯了扯傲灵的广袖。
　　晴雪不说还好，一说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傲灵，好像在问：你怎么还不追上去？
　　“我去？不好吧”傲灵想也不想就摇头，她一看就不是那种话说温柔话、体贴的知心姐姐，到时侯说错话把人劝的直接想不开怎么办？“你怎么不去？”傲灵直接把这艰巨的任务推给晴雪。
　　晴雪垂眸，心中不知是什么感觉，她只听着自己带着无所谓地语气劝着苏苏的师姐，“我也想啊，但是师姐你和苏苏一起长大，就像他的家人一样，如果你去，苏苏会更容易释怀吧。”如果你去，苏苏，苏苏会更欢喜吧，比她去，好太多。
　　少恭眼前闪过巽芳的容貌，“傲灵你去吧，屠苏现在很需要你。”你不也喜欢屠苏吗？为了抑制屠苏的煞气用了那样的法子。那么，就让一切回归正途，让一切向着原先的预期发展，不是更好吗。
　　兰生和襄玲没说话，秦若夫沉默，但是很明显就是同意晴雪和少恭的说法，傲灵觉得再不去好像有点无情啊。可是…“我不擅长安慰人啊。。。”苦了一张脸。以前每次本来是去劝别人别哭，可是到后来…她貌似比别人哭得更起劲，人家反而还得反过来安慰她来着。。。
　　“那这样师姐你先去，我和兰生准备给苏苏一个惊喜，到时候我用灵蝶传信，到时候你把苏苏带来就可以了。”晴雪心念一动，想了一个极好的法子，一定要让苏苏开心。
　　傲灵觉得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于是点了点头，趁着屠苏没离开太久，也冲进了人流中。
　　她走了，去追屠苏。少恭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她走了，去追苏苏。晴雪一阵恍惚，她有一种会失去的感觉，很强烈，而且，愈来愈强烈。就像，有什么即将失去，再也无法拥有如初一样。
　　没得到，就已经注定失去。

　　傲灵靠着自己的鼻子，果然找到了一个倚着树干装酷的屠苏。再一次感慨自己的鼻子之牛逼。
　　傲灵放轻了脚步靠过去，“拜拜我是谁？”可以哑着嗓子问道。
　　屠苏其实从身后有人靠过来就知道是谁了，果不其然又是这样幼稚的游戏。可是，为什么总是让他觉得那么亲切呢。
　　“我知道是你。”屠苏伸手拿下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擦擦树边的一块光平的石头，才让她好好坐着。
　　他可没忘记这个小师姐有点洁癖的事情。
　　傲灵显然是习惯了，大大咧咧地享受着师弟的服务，就这么坐在他身边。
　　良久，她才想起自己的任务，于是，“屠苏你别在意锦娘说得，就算她说得是真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男子汉大丈夫，心开点嘛”傲灵一说完，看见屠苏神色有异，意识到自己果然又说错话了，恨不得抽自己一丫子。
　　面色讪讪想说着什么补救一下，却听屠苏清清朗朗的声音问道，“傲灵，我一直都很羡慕你，你知道吗？”
　　傲灵奇道：“羡慕我什么？”
　　屠苏看了她一眼，便将目光投向那一轮明月。
　　就在傲灵以为屠苏又闷葫芦了，他的声音却在黑夜里漾开：“从小，你就是像天之骄女一样的存在。你资质好，相貌上等，所有人都很喜欢你。”
　　“你和师兄都让师尊很省心，给师尊争气，而我，却让师尊因为又一个怪物徒弟蒙羞。”
　　“你总是洒脱无忧，率性自信，就像天上的那一轮明月，可望而不可及。”
　　“而我，就像是一个不详的存在，家园被毁，只会连累跟我在一起的人，连累师尊年年为我耗损修为，连累你和师兄为我担心，连累大家提心吊胆被我这个…怪、物杀害…”
　　“我、”不知为何，他停了下来，明明心里委屈，却无法说出口。
　　其实，今夜说了这些，已经很多，很多了。
　　傲灵见屠苏突然闭而不言，温声道“我都不知道我这么令人羡慕…”
　　寂静，沉默。
　　傲灵曲起双腿，双手环抱住自己，右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左肩背，盯着地面的眼中慢慢没了焦虑。
　　“我从小生活在一个封闭的地方，没有父母，没有朋友，家里的长辈只看重修行，同辈之间只有竞争，在里面，弱肉强食是天道，幸运的是家里的长辈不会让我们死，不幸的是弱者活的连狗都不如。最不幸的是我就是弱者的一员，呵呵”傲灵幽幽地声音自嘲地一笑。
　　屠苏心中讶异，师姐一直都不曾说过她的童年。现在说出来，是…因为他吗？
　　傲灵面色淡淡，看不出情绪，“家里的修行之法我做不到，所以我逃了，可惜不仅没逃成功，反而还牵连了一个…无辜的人。一个被长辈迁怒的倒霉蛋。”
　　傲灵神色渐变“被抓回去的每个日日夜夜，我都会梦到那个被我牵连的人，我很害怕也很愧疚，我的长辈和同辈都嘲笑我的愧疚和害怕，他们的血是冷的。”
　　“我又跑了，我成功了，一路上，我认识了很多朋友，那时候我还小。后来，我还活着，而他们都死了。那时侯，我还是那么小。”当她们风华正茂，我年轻活力；当她们垂垂老矣，依旧年轻；当她们长埋于黄土下，我站在黄土上，依旧年轻。

　　“…后来，遇到了师尊，说起来，还是沾了你的光，若不是半路上你煞气发作，又口渴师尊不得不停在河边给你找水，我怎么有机会揍了你一顿然后被师尊发现我骨骼清奇带回天墉城。”话了，忧郁的眼神四十五度角望天“那时侯我还是个孩子啊。”傲灵神色一正，正面屠苏，“可是我就是手痒痒想揍你。”
　　屠苏：…=_=她果然是天生的气氛杀手！
　　傲灵看屠苏一脸吃了××一样的表情，很不厚道的笑了。生气，不悲伤就行啊。
　　傲灵清声道“屠苏，你知道人的眼睛有黑和白，为什么只能通过黑色的部分看世间一切吗？”
　　傲灵定定地直视他，突然的正经让他一下没反应过来，那双黑白分明的烟水眸背后，像是一个噬人的深渊。
　　傲灵伸手，像小时候一样，将自己白嫩嫩的小手搭在屠苏的头上，不轻不重揉着，“那是因为，只有透过黑暗，才能看到光明。”
　　仿佛回到了后山，回到了童年，一样的循循善诱，一样的温柔温情，在他委屈难过的时候，在他跌倒的时候，永不吝啬地伸出手。
　　抛却平时的吊儿郎当和脱线，这样的傲灵让他很陌生的熟悉。
　　她说，只有透过了黑暗，才能看见光明。而他想对她说，他已经看见了，一直，都在努力地看着。
　　屠苏抿唇一笑，看着她在他头上作怪的手，毫不客气地伸出自己的修长右手学着她的样子摸摸她的头，“谢谢你，傲灵。”
　　师弟，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治愈系的抿笑和摸头杀真萌到了她的心里？
　　灯柳河边，白衣小姑娘和黑衣男子，伸着手，摸着对方的头，笑的无忧，笑得怀旧。
　　傲灵摸摸屠苏的头，“别客气，记得多给我烤几条鱼。”
　　屠苏看着她这样老实不客气的模样，继续摸头杀“那你再多安慰我几句。”
　　傲灵一听，手从他头上转移到他下巴，捏着他下巴转着他的脸，仔细看着。
　　屠苏就那么盯着她娇嫩的红唇，他敢打包票，从那里绝对吐不出象牙！
　　果不其然，就听她啧啧称奇，“啧，小子牙口不错，这细皮嫩肉的小模样打算拐几个小姑娘啊？”
　　“一个。”
　　“哦，谁啊？”傲灵觉得屠苏终于上道，会跟她一样瞎扯淡了，不知道大师兄知道根正苗红的小师弟被她带歪会是什么表情？真是…
　　想想就让人激动啊\(≧▽≦)/
　　屠苏看着傲灵，眼中带着不被轻易察觉的试探和小心翼翼：“她就是…”
　　“屠苏，傲灵，你们原是在这，可让我好找。”屠苏的细语淹没在少恭提高的声调中。
　　傲灵回头，见是他，暗道不是说让灵蝶来通知她的吗，怎么是少恭？
　　不过也没差。傲灵从石头上蹦起，看看少恭，用眼神询问晴雪她们是否准备妥当，得到肯定的眼神，傲灵装模作样地咳了一下清清喉，一副正经模样，俯身前倾，左手背后，右手伸到屠苏面前，“不知小女子是否有幸邀百里公子一游？”
　　屠苏看着那双满含笑意的眼睛，终是笑了，“却之不恭。”大手搭上小手，起身，握紧，迈开沉稳的步伐，越过欧阳少恭。
　　傲灵为发现自己又get了安慰人的小技能而自喜，她满心雀跃地想和他说自己的想法，于是在被屠苏拉着走，在经过欧阳少恭身旁时见他步履不动，下意识地想拉他一起走。
　　左手，握住了，一把空气，甚至连他的一片衣角也为触及，只厘的差距，是他迈步向前的步伐，行云流水，依旧优雅如画。
　　他并没看她，仍是故自一抹笑意，温润如玉，好像没发现她刚才伸手的动作，走在屠苏右前方，尽责地带路。
　　傲灵只一刻怔愣，下一瞬又是那个淡笑翩然的女子，只是长袖下，那圆润的指甲缓缓地嵌入皮肉，复又微微松开，如此反复，握紧、松开、再次握紧，再次…
　　三人又是说说笑笑，一路走着，没入人流。

　　喜欢，是一个美好的词汇，也莫能，成为死皮赖脸的借口。

　　“巽芳，待我寻到长生之法，便是我许你红妆之时。”男子如玉身姿，荫蔽桃树下，目光悠远。
　　“巽芳会在琴川，等你回来，和我相守。”女子自男子身后环住他的腰，甜蜜的同时看不见男子面上的冷硬。
　　…
　　“巽芳，在蓬莱等我，不会太久。”女子离开，男子依旧立在树下，痴痴呢喃。

　　傲灵的思绪被拉回现实，他许巽芳红妆？他要许巽芳永世红妆了啊，呵…
　　傲灵跟在屠苏身后，抬眼前方飘然的身影，眼中风云变幻，那一刻，她竟是想将他困在自己身边，哪怕要入归墟，也在所不惜。哪怕他恨，哪怕他杀了她。此之谓贪、痴。执着于得不到，痴迷于执着自我。
　　那样强烈的占有欲，措不及防被一个小孩撞了个满怀，眼中的情绪尚未淡去，与孩童清澈的眼瞳对上，不期然在那未被世事沾染的纯粹中看到目露凶光邪念的自己，看到那眼中的恐惧。
　　傲灵想笑笑安慰一下被吓到的小孩子，却发现咧开嘴角，小孩却是吓哭了。
　　小孩子拥有一颗感知力很强的心。
　　孩子的母亲连连抱歉，连忙把孩子带走。三人又行，这只是一个众人眼中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然那袖中手，终抚清风，任夜风风流掌心，不复握紧。

　　他要许红妆的那个人，不是她…
　　肯握住她的手的那个人，也不是他…

　　愿执君手，不惧羞，
　　甘候君后，不惧久，
　　君之红妆妾无求，
　　待君新娶时，相忘江湖日。

　　三人步行，不时遣话取乐。
　　“屠苏，什么时候陪我回一趟天墉城的后山吧。”
　　“…好…”

　　“傲灵想家了？”
　　“我有两个家，一个是白府，一个是天墉城，少恭说得，是哪个？”

　　“白…府？好耳熟，说起来，白姓倒是并不常见…”
　　……
　　“少恭家在哪？”
　　“蓬莱”
　　“只有蓬莱吗？”
　　“少恭的家，唯有蓬莱，并非所有人都像傲灵一样拥有那么多的温暖。”
　　……
　　“你们说，会被忘掉的人和事，是因为什么？”
　　“也许是被迫忘记，像我。少恭何解？”
　　“也许是因为不重要也说不定。”

　　“不重要的，忘了也对。少恭真解。”当真凉薄。
　　路，还复向前走。
　　走着，走着，有着…
　　“走了这么久怎么怎么还没到？少恭你不会带错路了吧？”→_→
　　“放心，少恭不是师姐你。。。”-_-
　　“屠苏真解，傲灵看看那是谁。”~_~
　　“哎呦我眼睛疼，看不见。”
　　“…”

　　世事纷纭果造因，错疑微似便成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