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奇犽×雷守×彭格列》御风苍龙

2、第二章

　　耳畔间一声剧烈的闷响听得奇犽都有些不忍地阖上了眼，却又忍不住立刻睁开了眼帘，十分想看看这个倒霉的家伙——乱七八糟的刺猬头发型一看就让人格外不爽，却是个体格相当瘦弱的男孩。唔，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纪。莽莽撞撞的家伙被电线杆撞得跌坐在地，身后的背包也由于冲撞而打开来，掉了一地的书籍。额间一片刺目的淤青很快化为了紫色，对方痛得呲牙咧嘴地倒吸了半天冷气。

　　“好痛……”
　　自找的吧，明明一点都不擅长跑步。

　　奇犽冷眼注视着对方扶着墙壁努力站直起身的样子，根本无法心生一丝同情——就算他刚才没有闪开，只要没从这个转角经过，对方会撞上电线杆也是必然的事情。单看这家伙的身形轮廓也能判断出相当弱小的水准：力量、速度全部都弱于常人，再加上莽撞急躁的性格，实在是太糟糕了。一直关注到这个倒霉的家伙似乎也并没有一蹶不振的爬不起来，奇犽有些讶异地扬了扬眉，却也没有继续留意的兴趣，只是兀自神情漠然地打算转身离开。

　　“唔？”
　　踩上去的一声窸窣令奇犽止住了脚步，弯腰捡起了被脚印践踏的纸。
　　全部——都看不懂。但是上面用红笔圈出来惨不忍睹的分数……
　　应该，很糟糕的样子。

　　“——啊！那个是……”

　　惊慌失措的喊声也惹得奇犽移开视线看向了他，幽深的猫眼平静无澜。那边艰难地站直起身的男孩子神情一脸茫然，似乎还没能排除掉脑内眩晕的嗡鸣，却又因为他的动作而忽然变得手忙脚乱了起来……想要这个？不以为然地瞧了眼手中的试卷，奇犽撇了撇嘴。然而这份静默了足有半分钟，奇犽也没能听见对方吐出一个字……刺猬头的家伙只是维持着一副太过明显的欲言又止，内心翻涌的纠结简直一览无遗。

　　似乎是终于做足了心理准备，对方深吸了一口气——
　　“还你。”
　　还未等他开口，奇犽抢先干脆利落地说道。
　　……于是，少年刚鼓起勇气酝酿的话语就这么悲催地卡在了喉咙里。

　　随手将纸张朝着对方的方向随意一抛，对方望着奇犽略显惊愕的眼神也没能让奇犽再看他一眼。略略松开手臂，胳膊肘里夹着的滑板便啪嗒一声掉落在地。奇犽踩上它唰地滑向了远处，以一个帅气的转弯消失在巷角尽头。不过即使身影已经离开了原地，那个素不相识的少年愕然的神情也似乎被记忆定格在那一瞬，缭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一张纸而已，为什么要紧张到那种程度？颇为不满地皱了皱眉，奇犽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意着什么。

　　啊啊——完全不明白。

　　苦恼地随手抓了抓自己的银发，愈发乱七八糟的思路令奇犽彻底放弃了思考。微风拂过脸颊的温柔触感，令他浮躁的心情也稍感安逸。滑行了良久，周围感受不到一个人的踪迹，真的是相当的人烟稀薄……观察着周围的建筑物，奇犽始终没能发现过多的不对劲。即使商店上的标语使用着的是他毫不熟悉的文字，奇犽也无法在这种环境里感受到一丝恶意。总觉得是相当偏僻的地方……不过，也很静谧。

　　果然，真的是很奇怪啊……
　　虽然楼房都很矮小，但这里的设施也不算上是落后啊。

　　少顷，察觉到周围高楼的数量正在逐渐递增，奇犽意识到他似乎已经来到了这个小镇的市中心。周围的人工景致明显更多了，喷泉与明亮的商业街区也是属于中心地带极其明显的特征。这里的繁华程度似乎并不比奇犽原本待的地方逊色几分，唯一不变的是人群依旧的稀疏与闲逸。心中的疑惑愈发加深，奇犽停止了行驶轻跃落地。抬脚一勾滑板的尾稍，轻松挑飞至空接下夹好，男孩一气呵成的帅气动作引来了不远处几个年轻少女的惊叹。

　　奇犽朝她们的方向淡漠瞥了眼，又撇撇嘴角移开了视线。
　　空旷的脑海里倏然闪过了母亲的身影。
　　——反正这种大惊小怪的呼喊，他从小就听得多了。

　　懒得理会那些人好奇的目光，奇犽开始随意地在商业中心区兜兜转转。将双手插在口袋里步伐不紧不慢，一向漫然的目光终于开始在路过的商店橱窗上游弋。此时，看似平静的眼神其实充斥着微不可觉的好奇，松弛的身躯似乎彰显着男孩已经全心融入了这个小镇充当旅客。随即……当某个橱窗后展示着蛋糕奶油慕斯巧克力冰淇淋时。出于个人爱好——奇犽蓦然地，不可抑制地，在甜品店前止住了脚步，直勾勾的眼神紧盯着橱窗。

　　奇犽的出门目的：买甜食。
　　中途失败。
　　理由：走在街上时莫名其妙的变成了这个小镇。
　　不过，甜食什么的——这里也可以品尝下嘛。

　　再次重新领取了任务的奇犽显然相当开心，即使表情并没有过多的变化，但此时却能够令人轻而易举地看出他的渴望。他举起了爪子——啊不对，是手，心痒难耐地拍了拍面前的橱窗。一双猫眼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玻璃后的各色美味，身后仿佛晃出了条猫尾巴，一摇一摆。随即，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进了点心店里，直至他站立在店里的收银台前时，门前的铃铛才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叮铃。

　　“欢迎光临……啊咧？”
　　注视着眼前忽然出现的银发少年，收银的女店员困惑地歪着头。
　　……什么时候出现的呢？这孩子。

　　不过这个疑惑并没有令这位店员困惑太久，因为很快她就无暇再考虑这件事情了。这孩子在店里转了一圈后似乎颇为艰难地思考了很久——那种表情是她很容易在小孩子脸上看到的。然而，颇为耐心的等待却换来了极为震惊的答复：这孩子最终居然对她要求了店里的各样甜品都来一份——是的没错，就是如此！她再三确认后，也只得惊愕地接受了这个孩子的确是如此要求的事实。

　　秉持着防止对方是和家里怄气，所以特地以这种无理的要求来试图给家人增添麻烦的想法，她不得不苦笑着去询问对方是否真的带有足够的钱。不过男孩只是拽拽地冲她晃了晃手中的银行卡，似乎有些不耐烦地朝自己皱了皱眉……现在的孩子真是太任性了。不过即使无奈，身为店员的职责也不能够令她随意无视对方的要求。然而在递上了一份份甜食之后，对方倏然间变了张猫脸的吃相……倒是很可爱呢。

　　女店员宛如忘记了开始的腹俳，捧着脸颊冒着爱心气场。
　　在奇犽吃的差不多时，被猫样少年治愈完毕的她开心地接过了银行卡。
　　【嘀——】
　　“哎……怎么会——识别错误？！”

　　“唔？”正埋头与巴菲奋斗的奇犽忽然听到女店员难以置信的惊叫声，不由得抬起了头。与对方愈发苍白的面色对视少顷，奇犽深感麻烦地微蹙起眉，随即后知后觉地出声安抚道：“没问题的，这张是世界范围的通用卡。如果不是你没有刷到正确的位置，那就是刷卡机坏了。”毕竟是被他刷了许多次的卡，没道理会出现问题。虽然家族冻结他的账户也蛮有可能……不过都已经离家半年了，应该没道理会在今天突然冻结吧？

　　不过事与愿违的是，店员听了这个说法反而更加抓狂了：
　　“怎么可能有世界范围能够使用的卡啊！”

　　“……哈？”奇犽怔愣地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声音，不得不暂时搁下了面前的巴菲，以颇为烦扰的态度低叹口气，正色看向对方。“我说啊……这种事情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虽然我猜到这里可能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啦，不过怎么可能连这种通用卡都不能使用啊。你不是店员吗？那样的话，稍微好好看看卡上的说明啊。”卡上可是清晰地写着能在各种国家全部通用呢，还有基本的使用说明——虽然是极为无用的教程。

　　店员一脸无助地将卡翻来覆去的仔细看了一遍，最终极为不情愿地得出这东西毫无用处的结论，一脸忿怒地将卡丢回了奇犽身上：“这种画着怪异图案的卡有什么说明啊真是——！你这孩子，该不会是随便被人糊弄了一下，就跑到店里来吃霸王餐的吧？呜呜……这下子可麻烦了，店长一定会骂死我的啊……”原本责怪的情绪最终全部化为了懊恼和内疚，最终哭泣出声。奇犽怔愣地看着这个陷入了自我想法的女人，心情逐渐趋向于无措。

　　……总之，还是先说些什么比较好？

　　“呃——真的不能用吗？”
　　“当然了！！”

　　试探的疑问得到了对方毫不犹豫的否决，女性怒到极致的尖锐嗓音令奇犽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半年的离家让他暂时有点难以习惯这种类似于母亲的咆哮……奇犽面露烦躁地抿了抿唇，最终垂下了头，将双手插回口袋里别别扭扭道：“那个……总之我会设法还钱的。不过啊，这张卡……为什么不能用？”居然连万能的通用卡都无法使用，这里，到底是怎样偏远的地方啊。

　　店员以一种看神经病的眼光盯了奇犽几秒，最终放弃般地抽咽道：
　　“……这种鬼画符的图案……你是被谁骗了吧TAT。”
　　——这里的文化简直不要太奇怪好吗！！
　　内心默默斯巴达的奇犽强忍住吐槽的欲望，他面前还有个难以止住哭泣的女人。

　　虽然还想问一些更详细的问题，不过哭泣的女人真是相当的棘手……闹得这么大声又会被很多人围观。啊啊，麻烦死了，难怪通常女人的暗杀价位会比较低。思路不由自主地转到家族的金额衡量上，奇犽苦恼地想了半天话题，尴尬地讪讪道：“嗯……我真的没想吃霸王餐。总之，你还有这里的通用货币吧。先帮我垫付一下如何？我过两天还会再来的。这段时间大概要找找有没有打工或者……”类似于天空竞技场的地方。“总之，拜托你了。”

　　说完，他也并没有再听对方的回应，便跑出了店。
　　……虽然这副样子的确很像是个吃霸王餐后落跑的家伙。

　　急速地跑过了周围的商业街，奇犽难得在这种不必要的时刻维持了全速奔跑。最终在四周全都恢复成矮小的平房时才总算停下了脚步，松了口气。他的确不是会吃霸王餐欠钱不还的类型，但这不代表着他是个擅长为自己辩解的家伙……揍敌客家虽然也会适当的教导一些该用的语言表达，但在这种情形下果然还是——超糟糕啊！奇犽自认完全没有办法能够和那种女人解释太多，能够大致说明白自己的打算已经是相当难得了。

　　……真是的，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天空竞技场那种肥羊。

　　不过他吃掉的东西应该不会太过昂贵……回忆着那家店里的甜食相当强差人意的口感，奇犽生平第一次为自己没有吃到美味的东西而心生庆幸。紧张的情绪也在意识到自己的欠款不多而松弛下来，奇犽轻吁了口气，总算开始将尴尬的心情逐渐放平。抬头仰望着夕阳渲染下愈发灿烂的晚霞，奇犽面无表情地注视了几秒，开始考虑起了今晚的住所问题。

　　……没有钱果然很麻烦。
　　一时间心中居然涌起了对大哥金钱至上的赞同感，奇犽连忙惊悚地晃了晃脑袋。
　　——不行不行，那可是最可怕的大哥啊！

　　小巷前方传来了愈发吵杂的叫嚷，少年惊慌失措的叫声和小狗的威慑清晰地传入了耳畔。耳力极好的奇犽清楚地听出了那只小狗根本不大的稚嫩……以及另外那个男孩子稍显耳熟的惊叫。前行的步伐不由再次顿住，奇犽不免有些难以置信地抽搐着嘴角——这个声音，该不会又是之前撞到柱子的那个家伙吧。微不可查地微眯起了猫眼，奇犽抱着姑且一探究竟的心态，继续迈步向前。

　　果然——
　　有点眼熟的刺猬头少年正被一只小狗追得到处乱窜。

　　面对着这副违和感极强的场景，奇犽的心底里也只能够用“……”来形容此时的感受了。再结合一下之前这家伙猛地一下子撞上电线杆的情形，似乎为此时更增添了几分出人意料的戏剧性。那只小狗的叫声清脆明快，明显只有一点点年纪，外表也毫不凶悍，甚至可以说是可爱。被这样的小家伙追了好一会儿都没摆脱……奇犽觉得如果是他的话，简直可以让全家都不再留心他的天赋。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那个男孩脸上畏惧的表情——居然不是作假啊喂！

　　奇犽：= =。
　　真的会有人怕这么小的狗……世界观微妙一刷。

　　“啊——咦，又是你啊……呜啊！”
　　目光停滞在刚从角落里走出来的奇犽身上，刺猬头男孩显然是认出了他。
　　随即接踵而至的便是一声惊叫，不过倒不是因为被狗咬了……
　　而是对方话语未落时便一个左脚绊右脚，平地摔了个狗啃泥。

　　奇犽：“……”
　　搞什么啊，这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