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6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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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田洋子遇刺的消息很快传开。
梁仲春带着76号的人，匆匆赶往现场。天知道，他收到消息的时候内心有多么惊慌。抗日分子的嚣张程度已经超出想象，连南田洋子这样的人都不能幸免于难。更重要的是，南田的死讯传到日本人那里，极有可能成为引发雷霆之怒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最近的工作本来就连连失利，这下再闹这么一出，屁股底下的位置保不住是次要的，脖子上的脑袋也岌岌可危了。
天哪！想到这里，梁仲春背后被冷汗蒙湿，小步迈得匆忙，恨不得立刻生出一双翅膀。
紧赶慢赶，总算到了现场，梁仲春马上以“保护”的名义命令手下的人将现场封锁起来。忙碌中，他抬眼一看，立马认出了南田和她的人开的是明楼的车。
听说明楼遇刺被送往医院，明诚又因为要给他输血而“不得不”同去时，梁仲春小眼睛眯成一条缝，漾着狐疑的光，喃喃自语道：“怎么就有这么巧的事。”
“孤狼”原本就在他心底埋下了不信任的种子，眼下时机正好，怀疑突破阻碍，茁壮生长。梁仲春伸手招来平时总是跟在自己身边的一个心腹，反手挡着嘴凑在他耳边吩咐道：“盯着点明长官和阿诚秘书，有什么情况立马向我汇报，注意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生死的紧要关头，梁仲春的脑子总算也灵光了一回。
心腹得令，匆匆退下。梁仲春举着手杖，指着尸体不远处的车分析道：“这是明长官的车，可见那些抗日分子实际要针对的目标应该是明长官。但他们没算到突发的变故，所以误杀了南田科长。”
“南田科长的牺牲，重锤般敲在我们的心上。这帮匪徒猖狂如斯，野蛮如斯！”梁仲春深恶痛绝地斥骂着，但随即便话锋一转，“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更改，但我想，他们未来必然会更不加收敛，所以我们一定要做好之后的防范工作。”
“从现在开始，我们必须加强对新政府所有长官的保护，尤其是这次侥幸逃过一劫的明长官。”
行动处的人纷纷应是，梁仲春满意地点点头。这下，他如果想要加强对明楼的监视，也算师出有名了。
在梁仲春的人通知特高科来收尸后，南田的旧友——日方高级长官藤田芳政匆匆带人赶来。他和南田共事了十年，彼此之间情谊非常深厚，南田突然遇害让他大为光火，仇恨的力量烧得他只想尽快地查出凶手，为南田报仇。
这次的刺杀事件一如之前每一次，除了现场遗留的弹壳外，袭击者们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看着手下人苦恼无奈的神情，气得藤田芳政大骂：“一群废物。”
和梁仲春一样，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后，藤田芳政也怀疑起了明楼。但不像梁仲春的谨小慎微，他的身份决定了他可以把自己的质疑摆在明面上。
其实日本人这边原本对明楼的态度就有所保留——觉得他是个人才，为他的能力折服，却又恼怒他不肯完全地倒向大日本皇军，端着高姿态只为新政府鞍前马后。
对藤田芳政来说，不能完全得到的人才，就可能成为潜在的威胁，除掉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眼下正是个机会。
带着先入为主的判断，他起了试探的心思。这边清理好之后，藤田芳政立马带着人去了医院，美其名曰“探望明楼”。
那边锦瑟已经回到汪曼春的身边，还没坐稳喘口气，就直接汇报了南田临死前的异常举动。
“姐姐，南田是不是留了后手？”
“以我对南田科长的了解，她不是轻易争气斗狠的人。”提到南田洋子，汪曼春的心里有那么一丝愧疚。虽然南田对她存了利用的心思，但教导与提携都是实打实的，说起来她们之前还有师生情分。
但就像王天风把锦瑟当武器打磨一样，汪曼春对南田而言也不过是一把上好的刀。惋惜归惋惜，汪曼春也不至于太受此影响。她很快平复心情，肯定了锦瑟的猜想：“她应该还留了人。”
“最近好像有人私底下接触了梁仲春。”
“知道身份吗？”
“不知道，可能是南田留下的棋子。”
锦瑟叹了口气，看来对方藏得很深，不然汪曼春也不会找不出她的消息：“那姐姐一切小心。”
“放心，梁仲春那边我一直都有人盯着。从你说的话来看，南田或许猜到了什么，所以才会让那个神秘人去查。如果他们想摸透我们的底细，早晚要露出马脚。”
汪曼春对自己的能力很自信，况且这件事她不信明楼会没有发觉。虽然敌在明我在暗，但他们并不好对付。
对方希望借梁仲春这把刀来杀人这步棋可真是走得不怎么样，毕竟梁仲春最大的弱点就是不够狠，太在意自己和妻儿的性命。这样的人永远不可能狗急跳墙，所以也不足为惧。
不过，对方大概也是没办法。谁能想到偌大一个新政府，看着井然有序，实际上能用的人并没有多少呢。
“好了，不确定的事情，心里有个底就好了，猜太多也没意义。”汪曼春轻轻咳嗽一声，“丫头，师哥受伤住院，于公于私，我得去看看。”
“于私？”锦瑟挑起半边眉毛。
“做给别人看的。”
“我跟姐姐一块去吧。”汪曼春的解释在锦瑟意料之中，不过她也有条件。
汪曼春点点头。
明台先回了家，明镜还没回来，明家公馆里仍旧空空荡荡的。他的手在枪管上反复摩挲，脑海里仍在不断重复着对明楼身份的疑问。明台觉得颓丧极了，这几天对明楼的愧疚显得那么的可笑又多余。
一想到自己小心翼翼地掩饰伪装，一切却都在明楼的掌控之中，明楼甚至还故作不知地给他发布任务，明台就觉得自己真是个可怜虫。难怪锦瑟这么淡定，她可能也早就知道了，只有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而已。
明台的内心有火在烧，他迫切地想要和明楼他们对峙，问问那两个他一直深信不疑的好兄长，为什么要这么做。
所以他比锦瑟她们先一步到医院。
亮明自己明家小少爷的身份，明台很轻松地问出了明楼病房的地址。受愤怒驱使，脚步急急地往楼上赶，正和楼梯上的程锦云打了个照面。
这也不是巧合，程锦云今天本来就有任务。如果明台之前靠近明楼那辆救护车的话，就会惊讶地在车上发现这张熟悉的面孔。除了程锦云之外，还有一个面色黝黑的中年男子，名字叫黎叔，也是个□□产党员。接应明楼和明诚只是顺带，他们的真实目的是趁机混入医院，诛杀一个投向日本人的组织旧成员，那个叛徒最近在这里养伤。
“程小姐。”
“明台？”程锦云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温和，“真巧。”
虽然她身上用了很考究的香水，但明台毕竟不是个新手，他敏锐地感觉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虽然从外表看不出来，但明台猜测程锦云刚才应该做了很危险的事。
明台的神色僵了一瞬，他没有想过，现实这么爱捉弄人，他身边人的身份似乎都不简单。
不自觉地带出几分苦涩的笑，明台点点头：“是啊，听说我大哥被人行刺，受了重伤，我来看看他。”
程锦云侧身让出位置，深表同情道：“我深感遗憾。”
“谢谢。”明台吸了口气，“有机会再见。”
程锦云又怔了怔，和黎叔对视一眼，神色有些无奈。明台很聪明，或许猜到了些什么。但他最后那句话，却隐隐透露了不会因此而废除两人之间交往的意向。
明台如此宽宏，程锦云心里却并不好受。她看了一眼明台的背影，莫名觉得有些萧条。
“先撤。”沉默立在一边的黎叔终于开口，催促程锦云道。
没有人知道，黎叔冷然的外表下，一颗心却烫得几乎要灼伤其他的肺腑。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刚才和他们擦肩而过的是他的儿子，他失散多年的儿子。
过去他对明台只是远远地关心，从来没有靠得这么近，是以刚才，见惯风雨的黎叔内心激荡不已，但他怕吓着明台，也怕给明台带来麻烦，所以不敢表露出来。
谢天谢地，明家并没有亏待他的儿子，他们把他教养得这么出色，他真的很高兴。
程锦云不敢耽搁，他们刺杀的那位叛徒因为掌握了许多重要情报，深受日本人的重视，他死了的事情不可能瞒太久，他们必须赶在日本人发现之前离开！
汪曼春和锦瑟下了车，关车门的时候正好看见程锦云他们匆匆离去的背影。锦瑟皱起眉，小声对汪曼春道：“姐姐，又碰见了熟人。”
汪曼春瞟了一眼，神色未变：“她旁边那个人不认识，如果是跟明台一块来的，不应该再有第三个人。”
“所以……”锦瑟微微一笑，“大概又有事情要发生了。”
“真是到哪儿哪儿就出事，又要忙起来了。”汪曼春嘟哝了一句，任锦瑟挽过她的手。
抱怨归抱怨，汪曼春心里半点不觉得厌烦，反而觉得这是个机会。就是要这样处处都乱，日本人那边才不会死盯着她们那点嫌疑不放，这也方便他们浑水摸鱼，把对自己不利的痕迹都抹掉。
反正……一切都推到程锦云他们身上去就好了。有道是虱子多了不痒，锅背多了不愁。
知道汪曼春带着锦瑟去了医院后，梁仲春心念一动。
他正苦于找不到他们之间有问题的证据，他们就又碰到一起。派去监视明楼明诚的人已经到位，梁仲春就不信自己找不出一点蛛丝马迹。
就在这个时候，“孤狼”又来联系他了。
突如其来的神秘电话把梁仲春吓了一跳，“孤狼”电话里的请求更让他觉得惊恐——她约他在宾馆见面。
“梁处长，我有个和明家有关的重要情报要告诉你。”
梁仲春惊魂未定：“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说你是南田科长的人，但南田科长她已经……你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孤狼”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一连串疑问，冷冷地说：“南田科长的死我已经知道了，我说过，我是她的手下，听她命令找你办事。现在她不在了，但我该做的事还没有做完，而且，我还要给她报仇！至于你为什么要相信我，梁处长，你觉得你有选择的余地吗？”
“啪嗒”，梁仲春额头滑下冷汗。
“我相信梁处长是个聪明人，星期六晚上八点半，在我们刚才说好的地点，不见不散。”
“等等。”在“孤狼”挂电话前，梁仲春囔道，“如果你真的有什么消息的话，为什么不先告诉我一点，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个陷阱？”
“呵。”“孤狼”冷笑一声，语气不屑，“没想到人前风光的梁处长，实际上这么怕死，要不是真的没人可选，我真不想让你做我的搭档。”
梁仲春最好面子，“孤狼”的话把他气得面红耳赤，刚要反驳，却听“孤狼”说了一句：“我为什么不先告诉你？梁处长，你真的以为你的身边是绝对安全的吗？”
“你什么意思？”梁仲春吼道。
这次“孤狼”直接挂了电话，没有再听他的追问。但“孤狼”最后那句话，让梁仲春通体生寒。
她是什么意思？她到底知道些什么？不管怎样，梁仲春知道自己礼拜六是非去一趟不可了。
“什么？”听到明楼的话，汪曼春惊呼一声。
不怪她失态，实在是明楼说的消息太让她惊讶了。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南田留的后手——她们怎么也找不出痕迹的危险的神秘人，居然一直潜伏在明家。
“虽然只是猜测，但应该八九不离十。”明楼谨慎得很，没有把握的事情绝不会公开说。
锦瑟面色也很凝重，拉着汪曼春的手都收紧了。她想了想，问道：“明先生既然能说出来，那一定已经有了对付这位‘孤狼’的办法了？”
“大概有了章程。”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您尽管提。”
“会的。”明楼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第63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