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球王子]汉堡大神》芸子熊猫

3、今天看到了招聘海报

　　暮色渐渐浮现。
　　天空从天蓝色慢慢变成暖黄的颜色，白炽街灯一盏接连着一盏全都亮了起来，一直绵延到很远的地方，像是特意在为谁在引路一般。
　　雨潇放下手里的蓝色水笔，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
　　长时间维持着低头的姿势，她在自己仰头的同时听到了清晰的“咔咔”声。
　　“我的脖子发出这种声音真的不会断掉吗？”
　　雨潇捂着脖颈，朝着窗外张望着。

　　放学前的自习课，她在教室外遇到了海堂薰。
　　本来只打算和男生打一声招呼，没想到对方直接叫住了自己。
　　“放学我的社团要练习，你要稍微在教室里等我一会儿。”海堂薰的脸上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表情，但也许是怕女生拒绝，他很快补充解释道，“因为被嘱咐了要和你一起回家。”
　　他指的是海堂穗摘在早上循环播报了无数次“薰要好好保护好女孩子哦”这样的温馨提示。
　　“好啊。”雨潇很干脆地答应了下来，“我可以在教室做作业。可是……”女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像是在犹豫该不该把后面的话说出口。
　　“部活回来会给你带福利社的草莓酱餐包。”在女生继续之前，海堂薰就会意回答道。
　　男生自己都有些不能理解，他怎么在看到女生这个表情的同时，就似乎猜到了对方想要说的潜台词。
　　“谢谢海堂君！”雨潇果然挽起嘴角，像得到了玩具的小朋友一样笑了起来。
　　听到有食物的雨潇永远就是那一脸傻样。海堂薰自诩已经习惯了，默默点了头，回了教室。

　　“饿了……”雨潇趴在桌上，粉红色的呆毛无力地垂在了桌面上，“海堂君还没有结束社团吗？”
　　女生捂住肚子，百无聊赖地打着呵欠。
　　她不禁回想起自己第一天到海堂家的情形。
　　上一个收留自己的家庭终于还是以经济负担不起为原由抛弃了自己。
　　雨潇对此表示理解，毕竟没有人有义务收留一对不负责任逃债离开日本的夫妇的女儿。何况这个女儿还有类似精神疾病的视觉障碍，对长辈的关爱也始终不会报以亲近的态度。
　　海堂夫妇的友好说实话曾让雨潇感到害怕。
　　他们得知了自己无处可去的消息以后自告奋勇地收留了自己。海堂穗摘一见到女生就开心地合起了掌，笑吟吟地说着“终于可以有一个女儿了”，那张雨潇看起来和自己的五官没有多大分别的脸上满满都是温柔。
　　她突然就很害怕。
　　这样好看的表情她从来没有看过。女生愿意相信海堂穗摘会一直这么温柔地对待自己，但如果有一天，连这样温柔的人都选择要抛弃自己，到那个时候她要怎么办？
　　雨潇对海堂夫妇自然是感激的，但在做些什么来报答之前，她更害怕先一步又被伤害。
　　她只好和以前一样，强迫自己对这个新的家继续漠不关心。
　　所以被海堂穗摘牵着手带进海堂家的时候，她全程紧绷着身体，面无表情。
　　看到自己这样的表现，他们总算是能收起期待了吧。

　　站在门口迎接自己的人是海堂薰和海堂叶末，海堂家的两个儿子。
　　他们的模样还是和“自己”没有什么分别，只是稍高一些的海堂薰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凶。
　　他横着眉，不屑地虚着眸，每一个眨眼都像是在对自己叫嚣着“滚出去”。
　　雨潇松了口气，这个人看上去很不喜欢自己，所以她可以心安理得地把不好相处的形象维持下去了。

　　但很快，海堂穗摘搂着自己，一下把她刚才略显沉重的如释重负全都打破了：“雨潇的房间都是薰布置的哦。虽然嘴上一直说着不愿意，但其实看起来最期待你到来的就是薰了呢。”
　　雨潇有些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去看海堂薰的反应，而那个带着不善表情的“自己”却好像被笼罩进了和煦的晨光里，他微微抿着唇，脸色有些尴尬，绯红了脸颊。

　　——“那种事不是最基本应该做的吗？”他道。

　　心跳的声音一时间清晰而有力。

　　“喂。”女生的思绪还在回忆里。教室外的海堂薰唤了一声，从窗外丢来说好的餐包，提了提肩膀上的网球袋，“走了。”
　　雨潇猛地抬起头，见到黑发男生垂着眸倚在窗边等着自己的样子，一下子有了精神。
　　从昨天开始她就在这么想了——
　　“能够见到海堂君的样子真好！”
　　她一边把桌上的书本和文具往书包里塞，一边把自己的心理活动脱口而出。
　　“你、你在说什么啊！”海堂薰不自在地瞥向走廊尽头，平复着情绪，等着跌跌撞撞跑过来的女生在自己身边停下。
　　“老妈发来简讯说晚上有火锅让你少吃点零食。”说着，他瞥了一眼终于赶上自己，并且已经拆开食品包装袋的女生，把海堂穗摘的简讯复述了一遍，“……但我觉得你应该也没问题吧？”
　　“嗯，完——全！没问题！”雨潇拍着自己的胸口，信誓旦旦地号称无论来几盘牛羊肉她都能全部吃个干净。
　　女生粉色头发上的那一撮呆毛富有弹性地抖了抖。
　　海堂轻咳一声，不准备让自己真的被这撮滑稽的粉毛逗笑。

　　“啊！”正走着，女生突然被什么吸引了注意。
　　她晃着书包一下子就从海堂薰的面前消失，然后下一秒，她出现在一家汉堡店的门口，盯着一张海报目不转睛。
　　“那家店……”海堂薰想起了自己网球部的某一个笨蛋似乎也非常钟情于这家汉堡店。
　　该说他遇到的人都莫名的趣味相投吗？
　　海堂薰叹了口气，跟着走了过去。
　　“海堂君！快看！这家店在招人呢！”雨潇伸长右手，用食指点着彩色海报的中心，生怕海堂薰忽视了文字里的信息。
　　“所以？你要去？”海堂薰把双手插|进校服口袋，对雨潇的兴致勃勃不置可否。
　　“当然啊！这样我平时的零用钱就可以不依靠穗摘阿姨和飞沫叔叔了。而且是能在这家大神堡店做员工啊！”
　　女生生动的表情被夕阳衬得发红，碧绿的眸子像有波纹泛在瞳仁，里面有细碎的光。
　　“想去就去吧。”男生轻轻颔首，顿了一顿，还是把应该说出口的话说给了雨潇听，“但是爸爸和妈妈不会把你当作负担的。你不用为了这个原因勉强自己。”
　　女生沉默下来，仰起头神情复杂地望着海堂。
　　“因为……你看不见别人长相的病不是才刚好吗？”男生别过头，掩饰着自己的害羞，“还是要从恢复和别人的普通交际开始，一步一步慢慢来比较好吧。”
　　他不知怎么就紧张了起来，身边的女生始终没有给自己回应也让海堂感到越发不安。
　　他悄悄垂眸去打量雨潇，发现她也红着脸，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呃，雨潇？”海堂别扭地唤出这个平常不太会叫出口的名字道。
　　而女生忽然用力地甩了甩脑袋，抬起手背蹭了蹭眼角，重新抬起头对自己扬起了笑脸：“谢谢你海堂君。”
　　“那……你什么打算？”
　　“我还是想稍微努力看看。”
　　海堂叹了口气，心里念了句“我就知道”。

　　他和雨潇成为家人才过了短短一个月。
　　一个月的时间虽不长，但也足够男生认识到女生实在是个非常固执的笨蛋。
　　“都说了你不用勉强自己了。”海堂轻声道，指了指将要穿过的马路提醒女生注意车辆。
　　“我想要再努力一点。”雨潇乖巧地跟在男生身边，表情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我好喜欢穗摘阿姨和飞沫叔叔，也好喜欢叶末和海堂君你。我好不容易可以看到你们的样子，我不想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和你们分开。”
　　女生的那句“好喜欢”让海堂一时有些失神。
　　他虽然知道对方所谓“喜欢”的意思，但还是难以抑制地羞赧起来。
　　“我们……也都很喜欢你。”海堂红着脸，别扭地说着他认为肉麻到不行的话，“所以你不会和我们分开的。”
　　“但是我不可能一直依靠你们。总有一天……”
　　“不会的。”男生打断了雨潇的话，像是急于要证明什么似的说道，“不会分开的。”
　　“因为我们是家人。”说着，海堂接过雨潇手里空掉了的包装袋，顺手折叠好送进距离自己更近的垃圾箱。
　　“呜海堂君你不要说这样的话啊，会让我想哭的。”

　　“家人”这样的字眼她日日夜夜不知道幻想过多少次。
　　很小的时候爸爸和妈妈是自己的家人。自己和他们曾经应该非常幸福，毕竟以前收养自己的亲戚们无一例外地都会对她露出谄媚的笑。
　　“雨潇不怕哦，你的爸爸妈妈只是工作很忙所以暂时把你托付给我们照顾，我们可喜欢雨潇了。”这是他们在自己面前说的话。
　　“他们公司还在破产清算，我们一时半会儿还分不到财产。不过泰川的女儿在我们家，想来他也不会真的丢下女儿不管吧？”这是他们在自己背后说的话。
　　“再等等，再等等雨潇的爸爸妈妈就会来接你了。”这是他们一开始说的话。
　　“别等了，泰川这个没心没肺的男人看来是真的不管女儿死活了。现在我们留着这小姑娘白吃白喝还有什么用处？”这是他们等到失去耐心以后说的话。
　　从来没有人对自己提过“家人”。
　　她不是他们的家人，她只是一个用来换西园寺泰川手里的金钱的筹码。
　　所以“家人”这样的存在……她真的可能拥有吗？

　　“喂，别发呆了。”雨潇闻声抬起头，发现是自己发呆太久，让海堂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再不快点叶末那家伙就要把肉都吃完了。”
　　“那接下来的路我们跑回家吧！”雨潇微笑起来，迅速整理好情绪，睁大眼睛兴致勃勃地提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