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今天坦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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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紧相贴的手心与手背就这样维持着相同的姿势和力度一直到了电影结束。
片尾曲渐渐也进入后半，大屏幕上除了黑色的背景和偶尔零零落落向上滚动的字幕以外什么画面都没有了。
橙黄色的照明灯光早就亮了起来，叶末伸了个懒腰，转过头正想出声询问哥哥准备什么时候离场。
结果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被那对交叠在一起的手闪瞎了眼睛。
“咳……”他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但很快就后悔起来。他其实并不想让哥哥感觉尴尬，毕竟他并不排斥这两个人的关系有什么更进一步的发展。
“走、走吧。”海堂果然仓惶地躲闪开叶末的视线，非常明显地露出了害羞的表情。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并没有放开牵着雨潇的手。
海堂征询地瞥了女生一眼，而后者似乎也因为男生的鼓励振作了起来。她点点头，像是在回应什么似的，把海堂的手捏得更紧了些。
叶末跟在两人身侧暗暗观察了雨潇一番，轻而易举地就捕捉到了她眼角没有来得及抹掉的水渍以及一看就知道是哭过了的发红的双眼。
电影放映途中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如果是这样他似乎能理解自家从不愿特意与人表现出亲近的哥哥会这样“大胆”地牵住别人的原因了。
而仅仅凭借一瞬间第一时间冒出来的直觉，叶末觉得雨潇的反常一定和昨天从西园寺夫妇那儿收到的两个包裹有关。
他果然还是没法赞同妈妈穗摘的看法，他还是想要固执地认为对女生而言，西园寺夫妇的存在比起所谓的“向往”或“渴望”，应该更加接近“噩梦”和“郁结”。
“雨潇。”叶末直接叫住女生道。
雨潇立即停住了脚步，头顶矗立的呆毛不负众望，弹力十足地抖动了两下。她迷惑地望着叶末，等待着男生接下去的话。
“你其实不想再和你的爸爸妈妈有所牵连，对吗？”
听到弟弟这么直接的问法，海堂的神经一下子高度紧绷了起来。
虽然他也有相近的猜想，但男生至始至终都不认为这是一个能这样轻易提起的话题。
如果父母的离开对雨潇而言足够称得上心病的话，那这样无谋地揭开她的伤疤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他紧张地盯住女生，不敢漏过她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
“怎、怎么会。”明明说着否认的话，雨潇的表情却像是快要哭了一样。
她终于松开了海堂的手，不安地攥住了自己的领口。
“笨蛋。”海堂毫不留情地对叶末的脑袋拍了下去。
被攻击了的弟弟不满地捂住后脑勺，但他自知理亏，只好沉默地撇撇嘴，也把目光落在雨潇身上。
“是真的、我……”女生垂下眸，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模样越发可怜起来。
“我当然是很想要他们……”
“够了，别说了。”海堂及时打断了她。
他在对方的视线慌乱地撞进自己眼里的同时，重新又伸出了手。他本只是想再一次握住女生的手，试图用刚才成功奏效了的方式再一次让她安下心来。
却没想到他的右手刚刚抬了抬，雨潇的手臂便直接环了过来。
“……？！”海堂一愣，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正蹭着自己的下巴，而腰间温热又真实的压迫感，以及叶末看向这边也情不自禁睁大了的眼睛，都让他觉得此刻的状况简直意外到令人手足无措的地步。
“对不起。”雨潇的脸埋在了海堂的胸前，她发出闷闷的声音，但听起来情绪似乎没有变得更糟，“我果然还是不想骗海堂君。”
叶末和海堂面面相觑。
“回抱她啊”——叶末甚至无声地这样怂恿起了哥哥。
男生于是不自在地把自己的手掌轻轻搭在了女生的后背上，他别扭地清了清嗓子，小心地问道：“什么？”
女生头顶的呆毛颤了颤，恹恹地向下耷拉了一些。
“如果对着飞沫叔叔和穗摘阿姨说出这样的话实在太得寸进尺了——所以我无论如何也想要拼命忍耐下来。但对着海堂君和叶末，我好像很难继续把自己这方面的情绪压抑住。”
雨潇说着，手指用了力攥住了男生衣服后背的布料，“我不想见到他们。我害怕重新和他们在一起生活。我一点都不想得到他们的关心。我只想……”
她微微顿了顿，像是遇到了一个莫大的障碍但最终又努力地克服它了似的接了下去，“我想和你们在一起。”
“……一直。”
答案已经足够明白了。
海堂笨拙地触摸着雨潇的头发，努力让语气变得温柔地夸奖她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这样的话对着大人确实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
对方已经不求回报地收留了自己，给予了无微不至的照顾和甚至超过对自己儿子的爱意，她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对他们说出类似于“我想要永远在你们家留下去”的话？
即便海堂夫妇实际上非常乐意把女生完全当作自己家的女儿和她一起生活，可对于雨潇来说，她亏欠他们太多了。
如果自己的父母终有一天来这里接自己离开，那她只能忍住所有的不愿意和不舍得，她必须作出欣喜若狂的样子，同他们快乐地告别。
“请让我留下来吧”——她可能永远都没有办法坦诚地这样说。
“就是说，之前从来没有任何消息的爸妈突然寄了礼物到家里，你隐约感觉他们来接你回去的日子可能越来越近了，所以开始变得害怕了。是这样没错吧？”叶末也走过来伸手轻轻拍了拍雨潇的后背。
女生可怜巴巴地点了头，她揉着眼睛离开了海堂的怀抱，用力地抿着嘴，看起来是在努力地抑制住不断涌上来的眼泪。
“虽然我觉得你肯定也知道，爸妈其实完全能接受你作为第五个家人一直和大家在一起，但问题好像是出在你爸妈那边。”叶末抓了抓耳边有些长长了的碎发，罕见地苦恼了起来。
“关键就是，如果他们回来该怎么办。”海堂也跟着思考起了这个问题来。他本就也不希望雨潇离开，现在既然她本人也是这样的意愿，那他就更没有理由坐视不管了。
“还是坦诚布公地把你的想法告诉爸妈怎么样？我是指……姓海堂的爸妈。”叶末艰难地斟酌着词句道。
只有先让海堂夫妇知道雨潇并不期待回到西园寺家，一切才可能向大家期盼的方向发展。
可女生低垂着头，并没有对叶末的提议作出回应。
“再等等吧。”海堂看着雨潇，出声道，“这应该暂时还不急。我们可以慢慢整理一段时间再决定实施方法。你也……可以再好好调整一下。”
“嗯。”这回女生好好给了回答。她深吸了一口气，继而蓦地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没事了。被叶末和海堂君这样关心，果然超容易就元气满格回来了呢！”
“笨蛋。”叶末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知道她肯定是在勉强在自己。
但无论怎么说也至少有了勉强自己故作轻松的力气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还剩两格没有被敲章的电影券卡片：“喏。”
“诶？？给我吗？”雨潇疑惑地接过叶末递来的卡片，不解地问道。
“还有两格，下次你和我哥来吧。”男生不着痕迹地瞥了海堂一眼，脸上带上了些笑，“看你们今天关系那么好。”
“喂——！”
“呜哇！谢谢叶末！”
海堂表达愠怒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因为女生一下高涨起来的情绪生生咽了回去。
今天的明明——明明只是意外而已啊。
他偷偷用余光看着雨潇，看她高兴起来，对着叶末搂搂捏捏，一时有些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尽管他不希望女生为那些沉重的事情烦恼，但坦白说，被对方这样依靠的感觉确实不坏。
会因为自己没有能力帮忙解决问题而懊恼也好，会看着雨潇痛苦吃力的样子心里隐隐作痛也好，被这些负面又难受的情绪埋没在最底下的，其实还有被对方完全信任的满足，以及——
被喜欢的人毫无防备地亲密触碰时触电一般的脱力感。
他竟然对这些、这样的感受颇有些沉溺了。
海堂薰你真是糟糕啊。
男生紧了紧握在身侧的拳头，在心里狠狠瞧不起了这么没有志气的自己。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就是一不小心——
雨潇察觉到海堂久久没有反应，便转过头去看他。然而两人视线相接，她顿时定在了原地。
“海、海堂君……？”女生的嘴唇动了动，从喉咙里挤出了男生的名字。她知道自己这一时刻的心底乱了。
她并无意要看见的，对方深深望向自己的眸底深处，闪着的那些难以名状的，甚至足够在刹那搅乱自己理智的星屑。
胸口为什么发紧了？喉咙口为什么干涩了？血管为什么“突突”、“突突”地跳动起来了？
“你……”她呆愣愣地和男生对望着，不能提及的问句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
“你……你饿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今天坦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