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球王子]汉堡大神》芸子熊猫

13、今天睡了海堂的床

　　把浑身软绵绵没有力气的雨潇扶进房间之后才是海堂苦恼真正的开始。
　　女生原本是被安置在沙发上的，但男生仅是出去倒了杯冰水的功夫，她就用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力气躺倒在海堂作为床铺的榻榻米上了。
　　雨潇蜷缩着身体，膝盖收拢距离胸口很近。她往左边侧卧着，左手垫在脸颊下面，吃痛地皱紧了眉头。
　　“把水杯敷在脸上会不会舒服点？我倒了冰的进去。”海堂走到女生身边蹲下，轻轻拨了拨雨潇的头发，看着她吃力地扭转身体改成仰卧的样子。
　　“海堂君，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我学校的鞋柜里靠右面我做了个小网兜，你伸手摸进去能摸到几张券，是大神堡店当季限量的免费体验券。我死掉以后你一定要代替我把它们全都用掉吃掉，答应我……！”
　　“……”海堂把冰凉的水杯贴到了女生的脸颊上，看着她不适地缩了缩脖颈，“才不会死呢。”

　　房间里的空调孜孜不倦地运作着。
　　雨潇一直保持着仰卧的姿势，口齿模糊地对男生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天马行空的话题。海堂坐在她身旁偏头看着她，左手托着用来冰敷的水杯，总是隔了很长时间才敷衍地冒出一个“嗯”。
　　“海堂君困了吗？”雨潇的声音越发含糊起来。她曲起膝盖，又很快脱力向一侧倒了下来。
　　男生调整着手部的位置，指腹在某一个瞬间隐约划过女生的脸颊。手指上的薄茧明明早就迟钝了指尖感触的灵敏度，可不知为何地，海堂觉得留在自己皮肤上感觉好像清晰得有些不可思议。
　　“还没有。”男生清了清嗓子，低声回答了雨潇的问题。
　　而女生嘟囔着“奇怪为什么我会那么困”一类的句子，恍恍惚惚间竟然就这样加沉了呼吸。
　　“……雨潇？”海堂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对方脸上全然找不到痛苦的表情以后迟疑着喊了她的名字。
　　然而女生完全没有给予他回复。
　　“说睡就睡了啊。”男生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把水杯从女生的脸上撤开。
　　她熟睡的样子倒是出乎意料的可爱。
　　海堂愣神了几秒，很快像是要驱赶什么似的摇了摇头，他想把手臂伸到雨潇膝盖下面把她用公主抱的方式抱起来放回她自己的房间，可偏偏男生的手一接触女生，她就开始耍赖似地抗拒起来。
　　“呜不要，我就要睡在海堂君的房间里。”
　　“这里……好凉快……”
　　“有海堂君在……痛的感觉好像就能飞走了……”
　　“不要赶我走。”

　　“……”听到女生这样说着，海堂怎么都动不了手了。他只好轻叹了一口气，捻了捻自己发胀的眉心，喃喃道，“你到底是真睡还是装睡啊？”
　　雨潇咂了咂嘴，翻了个身继续沉沉地呼着气。
　　海堂张开手掌，把手心按在女生毛茸茸的粉色脑袋上停了一会儿，看着她的呆毛从自己手掌底下灵活地钻了出来，一抹温暖的笑意不由得攀上了嘴角。
　　手指不由自主地迷恋起这种柔软的触感来，心跳跳动的频率和力度渐渐变得暧昧而拖泥带水，脑内莫名放起了慢镜头，等回过神来，自己竟情不自禁地描摹起了雨潇脸颊的轮廓。
　　海堂的脸颊倏地变得通红。
　　意识到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之后，胸口突然被急速涌上来的羞赧堵得发闷。
　　“我难不成还喜欢上她了？”男生抬手按着自己的脸颊，皮肤传递来的热度让他越发心神不宁起来。
　　太阳穴擅自跳动了两下。
　　海堂皱住眉头：“……不会吧。”
　　他竟然和那个笨蛋桃城喜欢上同一个家伙了？

　　男生重新把视线移到粉毛团子的睡脸上。
　　这会儿，她毫无防备熟睡的样子突然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心动之余，海堂更是被一种不知所措的无力感包围。
　　他大概是真的喜欢上雨潇了。可对这件事，他究竟能怎么办呢？
　　且不说自己在意识到喜欢的同时就多了个麻烦的情敌，更重要的是，雨潇是西园寺夫妇暂时拜托自己家照顾的女儿啊。
　　他们虽然不称职到算得上过分的程度，但毕竟还是拜托了自己父母照顾女儿的远房亲戚。再怎么说也不会放任信任的家庭里突然冒出个同年级男生就这样乘虚而入抢走自己女儿吧？
　　假如他真的对雨潇出了手，他们会怎么看？自己的父母和弟弟又会怎么想？
　　一定会觉得他很狡猾吧。
　　或许就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去原谅这样的行为。

　　所以该怎么办呢？
　　海堂起身把整齐叠放在一边的空调被轻轻抖开。他小心地把雨潇的身体包裹在里面，看着她舒服地缩进了被子里，只留下一颗翘着呆毛的粉色脑袋露在外面。
　　怎么办？
　　这个问题没有间断地在脑海里被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国中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有喜欢的女生。
　　国一的时候班级里的数学课代表是一个个子小巧的短发女生。她虽然外貌很甜很可爱，但从来不愿意接受其他人对她有任何“可爱”这样的评价，倔强得有些偏执，不怎么讨其他同学喜欢。
　　海堂原本以为她也只不过是一个性子冷淡不好相处的课代表，只觉得她和自己在与人交往的方式上有些相似，其他并没有对她有更多的关注。
　　直到有一次自己记错了练习的页数。
　　那天他用了一整个早读的时间来补也没能赶上交作业的时间，他有些沮丧，正准备对课代表说自己晚一点再交，没想到他刚一转过身就看到对方小小的身影已经停在了身后。
　　“今天数学课在下午，海堂的话，一个早上的时间足够补完了吧？我这边中午交也可以。”她的表情虽然不明显，但竟然是在笑着的。
　　这还是海堂第一次看到她板着的脸孔上有其他的表情。
　　就这么简单地，对她生出了喜欢。

　　只是这段青涩的喜欢并没有任何进展就因为二年级分去了不同的班级而无疾而终了。
　　海堂当时的脑子里和现在一样充满了无数的“怎么办”。虽然意义和现在的不尽相同，但摆在面前的迷茫和毫无办法却那么相似。
　　当时他什么都没做就白白放走了那些微的一抹悸动。
　　所以现在呢？
　　他又要眼睁睁地只是“看着”自己对雨潇的心情无力地燃烧殆尽然后悄然坠下吗？
　　总觉得真的拿这个问题来盘问自己，他又不甘心了。
　　海堂在国中二年级以后就很少见到那个个子不高的数学课代表女生了。升上高中之后两人并没有考在同一所学校，更是再也没机会见面。
　　如果他总是什么都不敢做，万一未来的某一天，雨潇也突然从自己的眼前消失了呢？
　　男生一愣。
　　是啊，她也总有不得不离开自己家的一天。
　　到了那时候……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

　　雨潇迷迷糊糊听到不远处有不熟悉的手机闹铃在响。
　　她还没能完全反应过来，下意识地从被窝里伸出手胡乱地摸索起来，直到握到一个柔软温热的东西。
　　“唔？”女生眯缝着眼睛，扭头看过去，原来是海堂薰的手臂。
　　海堂原本也还睡得很熟，被雨潇这一摸总算惊醒了过来。
　　“啊、我……”他第一反应是想解释自己只是不小心才在她旁边睡着了。
　　不过女生显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打了个呵欠翻身爬了起来，跨过男生的脚，暂停了坚持不懈响了许久的闹钟。
　　“海堂君早安！”雨潇转过头，对海堂露出一个灿烂的露齿笑，头发乱蓬蓬地搭在肩上。
　　“……早。”光是看到她这样的表情就已经觉得被治愈了。

　　“海堂君我跟你说哦，今天我的牙齿觉得好多了！觉得自己又可以吃下这——么多的汉堡了！”两人分别洗漱完后，雨潇靠在流理台上比划着双手对海堂道。
　　“好多了的意思是没完全好吗？”海堂瞥了女生一眼，看见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立即明白她的智齿虽然有所好转但也没有恢复绝佳状态，“我昨天顺便帮你做了一些容易咀嚼的食物，你今天中午也吃便当吧。”
　　“欸？海堂君也帮我做了便当吗？”雨潇看了看男生一一装进餐盒的海藻配菜和酥脆的蔬菜天妇罗，不解道，“这不是海堂君的午餐吗？”
　　“你的那份我昨天就装好了。在冰箱里，你自己拿出来吧。”海堂瞥了眼呆愣愣地做出惊喜状的女生，抿了抿嘴唇，接着道，“我放了水煮的山芋还有小肉丸。都煮得很透，不用担心。”
　　“呜啊！！海堂君你是天使！！”男生说的全是自己喜欢的食物，雨潇展开双臂欢呼了起来，然后猛地向前一扑，挂在了海堂身上。
　　男生被吓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手上的筷子一个不稳直接掉到了地上。
　　“喂、喂！你不要动不动就扑过来啊！”
　　胸前能感受到一些微妙的触感，海堂的脑袋里警铃大作，他推着女生的肩膀试图减少和她的肢体接触，可偏偏雨潇从来没有在这种事上乖乖如自己所愿过。
　　“为什么嘛。”她更加收拢了手臂，“海堂君难道不会觉得拥抱了之后就会变得开心或者更加开心吗？”
　　“……”虽然某种意义上是这样没错。
　　但她可不可以有一点身为女生最基本的自觉？
　　“这种事，我才不知道。”他一用力，终于推开了雨潇。
　　再这样下去，他会做出一些平时不会做的事也说不定。
　　海堂皱住眉头，心想必须在自己变得反常之前制止女生更加亲密的动作。

　　却没想到对方被推开后立即露出了受伤的表情。
　　“我在遇见海堂君之前也不知道啊。”她耷拉着嘴角，委屈地抬眼望着男生道，“交谈了会觉得兴奋，触碰了会觉得高兴，甚至光是能看到海堂君都会觉得安心——这种事我在来到这个家里之前根本想都没有想过啊。”
　　“快去吃早饭吧。”海堂垂着头，没有回应女生的话。
　　雨潇揉了揉眼睛，眼角看上去有些红。
　　她沉默地站在原地停顿了许久，终于顺从地离开了厨房，拉开餐桌前自己的座位安静地拿起了筷子。

　　而在她身后的海堂薰脸上变得通红。他用右手钳住自己的颚骨，虎口用力地抵住鼻尖。
　　心跳……慢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