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猬》章络尘

1、守望城市

　　1.带刺的女妖怪

　　“她全身带刺，不让任何人靠近她。每当有人靠近她时，她就跳起来张开背上细密的'武器'。所以，以后没人愿意靠近她了。”许徕子边描着纸上这只人面刺身的“女妖怪”边和蒋猴子解释着。
　　“很奇特的想法……”蒋猴子望着纸上的这只妖怪仿佛元神出窍了。
　　徕子拍了下他的脑袋，“死猴子，你懂什么？凭你还没有进化的大脑是不会想明白的。”

　　已经多久了呢，来到这个城市？徕子独自走在萧瑟的道路上，在她看来，一个城市不过是经纬线的交点。许多人之所以对一个城市念念不忘不过是因为那里有一段或悲伤或幸福的往事。对徕子来说，这里没有往事，也没有somebody important，剩下的只有“我有故事，你有酒吗”的孤寂。2015年的临河市已经进入了冬天，树叶大片地落下把整条马路铺成了黄色。昏黄的路灯随意地站在那，好像还打着瞌睡，但徕子的经过似乎惊扰了它。
　　三年了。而我现在就像没有在这座城市呆过一样。熟悉着也陌生着。
　　徕子把脸埋在了衣服竖起来的毛领里，一阵冰凉的风吹来，就想巴掌一般打在脸上。她把头埋得愈深了，可怜的娇小的脸颊就隐蔽在衣领里。突然，电话响了。徕子平时总是把电话设为静音，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比如像现在一样走夜路，才会把电话设为铃声。
　　摸出了手机，来电显示的是厦门。没有思索地，挂了电话。她讨厌类似这样的骚扰电话，于是手机又改为了静音。
　　工作的地方离租的房子并不远，所以徕子上下班都是走路。回到家，习惯性地喊了一句“我回来了”，进屋后把一双男式皮鞋摆在门口。
　　来到这个城市三年，也算是有进步。一开始在城市的五环外租房，每天上下班不是堵死就是累死。现在，可以在离单位20分钟步程的地方租到房子。虽然房子的面积比五环的更小了些，但徕子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很幸福的人了。因为蒋猴子还住在四环边上，要以他自己的能力要赶到徕子所在的三环大概还要一年，也可能是两年。
　　徕子正想着这期杂志法制栏目的策划，不留神又开始想今天上午开会时偷偷画的“女妖怪”了。以至于做梦也梦见了这只“女妖怪”，不一样的是，梦里女妖怪的脸是徕子自己的模样。早上醒来虚惊一场，心想还好只是一个梦。
　　第二天，还是同一个电话号码，厦门。
　　在徕子的世界中，是这样看待接不接电话的。来一遍的电话通常是要通知不是很重要的的事，或者说没有徕子也可以完成的事情，徕子不接。打了3到5遍的应该是比较紧急的事，她会想好没接电话的理由再接。5遍以上她就不会接了，因为那一定是赵总监要催稿。
　　这个来自厦门的电话，徕子想了想还是接了。
　　“喂，你好？”
　　“你好，许徕子女士，我是厦门未来小屋的工作人员。”
　　未来小屋！徕子的心被吊了起来，记忆在脑海中飞速旋转。未来小屋，正是毕业那年她和郑诚然一起去厦门玩时呆过的地方。想来已经三年了吧。
　　“哦哦哦，你好，我记得那。不好意思啊，现在才接您的电话。”
　　“没关系的。我打电话想通知您三年前您和郑先生在这留的纸条到期了。按规定我们会把纸条给您寄过去。”
　　“好的。可是我记得当时已经留过地址了。”徕子猛的想起那时留的地址是家里的地址，和工作的地方俨然已经不是一个城市。她正想把现在的地址告诉他，电话那边却传来这样的话，让徕子仿佛跌入回忆中不能醒来。
　　“您给自己写的纸条我们已经按您当时的要求在两个星期前就寄出了。我想说的是那位先生所留的纸条。”
　　电话那边是不是已经出现忙音了？三年了，再听到关于他的事让她不知该作何反应。
　　“小姐您还在吗？”
　　“哦哦，在呢。您请说。”
　　“那位先生想让我们在今天代为告诉你：徕子，生日快乐！不知今年你的生日有没有雪，也不知道听到声音的此刻我现在是否还在你身边。希望你能快乐、幸福。收起身上的刺，比起刺伤别人你更需要被保护。”
　　听到陌生的声音，不标准的普通话说着那个人留的纸条。徕子静默了，眼泪不由控制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