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亡齿寒》竹子淼

1、初遇

　　雷声伴着夜幕轰鸣而来，空气中都是风雨欲来的压抑感，一辆黑色林肯在路上飞驰。
　　“老许，等会儿经过什锦街的时候停下车，我去看看虞叔。”清冷如脆玉的声音淡淡响起。
　　“是，小姐。”
　　副驾驶的中年男子回头笑了笑，语气里满是感叹“过了这么多年，小姐心里还总记挂着老虞，有心了。”
　　回应依旧波澜不惊“陈叔，你和他看着我长大，我拿你们当亲人，如果虞叔没出事的话，他现在也该在我身边。”语气依旧波动不大，但也能从中嗅出淡淡的怀念味道。
　　“小姐真是……我们不过一介下人……”
　　顾清寒的眉头微微皱起，便要开口。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那我先知会他一声，今天去的突然。”陈叔知晓她的脾性，打住话头。
　　顾清寒没再出声，表示默认。
　　车辆停在什锦街口，临近深夜，多家店面已经关门，但窄小的巷子仍逼仄到无法让车通行。顾清寒直接下车，在陈叔和老许跟随下往面馆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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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锦街一家酒吧内，身形瘦弱的少年端着客人点的酒往包厢跑，微微喘着气。迎面而来一名酒气熏天的客人，走廊稍窄，少年尽量避开对方，却仍旧被擦撞到，赶紧稳住手中托盘，便忙不迭地开始道歉。
　　“对不起，先生，对不起。”说着便往旁边绕，准备避开醉汉，却被一把拎住衣领。
　　“你他妈没长，长眼睛啊，撞到老子就一句对不起就，就完了啊!”说着把拎着少年的衣领的手往身前凑。
　　少年碎发遮挡的眼睛闪过一丝阴郁，忍着对面人呼出的酒气，继续低眉道歉。
　　“非常抱歉，先生，可是是您先撞到的我，您看您没事的话我还要去给客人送酒。”
　　可醉酒的人不会和他讲理，“你他妈撞了老子还叽叽歪歪不认错是吧!”又把脸凑近几分。
　　“哟，看不出来你这小杂种长得还有几分姿色，这样，陪爷喝喝酒，高兴了就不追究你的错，怎么样。”说罢还轻佻地抹了抹少年的下巴，眯着浑浊的眼睛就往少年脸上凑。
　　一句杂种刺激到了他蛰伏的戾气，忍着让人欲呕的气息，反手便将手里的酒瓶往对方脑袋上砸，玻璃瞬间碎裂，酒泼了男人一身，醉汉反应迟钝，半晌摸上额角，看到手上的血色，神色瞬间变得低沉阴郁。
　　“你他妈敬酒不吃吃罚酒。”字字咬牙切齿。
　　少年脸色苍白，目光却不服输地直视对方，神色间仍有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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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虞接到电话便早等在店门口，看到顾清寒，神色间有些激动。
　　“小姐……”
　　顾清寒看到他便加快脚步，也不避讳，直接半蹲在他面前，手搭上轮椅。
　　“虞叔，不是之前就跟你说过你身子不方便，不用出来等我的。”
　　“我没事，每天都坐着才该多动，听见你要来我高兴啊。”语气间都是雀跃。
　　顾清寒笑了笑，起身推着老虞进店，期间陈叔想代劳，被顾清寒以手势制止。
　　“怎么不见穹姨？”
　　“她听说你要来，赶紧给你煮碗热汤面，知道你啊，最好这口。
　　“面来了面来了。”说着沈穹就端着面从厨房走出。
　　“来，小姐，老规矩，按你喜欢的口味调的。”顾清寒也不拘束，提起筷子，闻了闻味道，叹道:
　　“山珍海味吃得多，就是不及穹姨这碗面来得实在。”提筷便吃了第一口，沈穹便在一旁抿嘴笑。
　　顾清寒环顾四周，店面虽小但收拾得整洁明亮，在这乌七八糟的街道里算是一道风景线，这个时间点按理说还该有稀疏的客人，可看布置就知道店已经准备关门，专等她一人，顾清寒心底有莫名的情绪在酝酿。
　　闲话扯扯家常，一碗面也吃得差不多，顾清寒优雅放筷，汤面吃完也不见一丝狼狈。
　　她工作压身，能花这么一点时间在这里已属奢侈，老虞和沈穹将一行人送到门口，陈叔和老虞见面必拌几句嘴，这次也不例外，可真要走也有些不舍。
　　“虞叔，穹姨，那我们先走了，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再和我说，我改天再来看你们。”顾清寒站在门前浅笑道。
　　“去吧去吧，你忙你的，时不时能想起我们来看一眼，足够了。”老虞笑着说，眼里噙着几点泪花。
　　顾清寒带着两人转身离开，直到背影也再看不见，沈穹才推着老虞进屋。
　　顾清寒边走边向徐中正说:
　　“我还是觉得这地方太破烂了，治安也没个保障。”感受着高跟鞋下不平的路面，语气平静中带有一丝不满。
　　“我早跟他说过了，可他就喜欢这地儿，说是过着有人味儿，他那犟驴脾气你也知道。”
　　顾清寒轻皱眉头
　　“那一定安排好人，别出意外。”
　　“放心，我都布置好了的。”
　　“嗯。”
　　说话间街角处传来一阵打骂声，三人转过街角，便看见一群人对一个瘦弱身影拳打脚踢，依稀能听到“一个没爹妈的野种也敢冲撞老大，找死吧你!”之类的话。
　　顾清寒脚步微停，以往若是有这种事他不会多看一眼，今晚可能被那碗面暖得心肠都热了些，难得想管一管闲事。
　　那几人注意到旁观者，见三人通身气质不凡，尤以顾清寒为主，站在这肮渍之地怎么看怎么格格不入，心里有些怵又不甘示弱。一个喽啰站出来指着他们道:
　　“看什么看，没看过收拾人啊，再看连你们一起打!”
　　顾清寒神色不变，朝老许那里看了一眼，老许接到示意便上前一步，直接卸了那叫嚣之人的肩膀与下颚，手法干净利落又狠绝。军队出身，自然不是街头混混不入流的打法比得上的。
　　几人一看就知道踢到了铁板，放了几句狠话便架起手臂脱臼的混混，忙不迭跑路，留下一身是伤的少年。
　　顾清寒看到那人的伤势不禁皱了皱眉，走到那人身边。
　　“还活着么。”不带情绪的一句话。
　　地上的身影缓慢地动了动，头偏转过来看向她，四目相对。
　　纵使一身脏污，形容狼狈，但他的眼睛亮得出奇，目光孤傲而倔强。
　　顾清寒不陌生这样的眼神，年少时她无数次见过这样的自己。
　　鬼使神差地，她开口:“跟我走么？”
　　天边一声响雷，挟雷霆千钧之力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陈叔扫了少年一眼，目光转向顾清寒，眉头渐锁。
　　少年的眼中被诧异与不知所措替代，他静静地扫过三人，过往如飓风席卷，一个未知的未来向他展开。他想站起来，再不济坐起来，但尝试无果，脸贴着粗糙的地面，郑重地点了点头。
　　清亮中带点沙哑的嗓音传来:
　　“我叫易璟”

作者有话说

　　新人报道，不夸海口，不定时更(?>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