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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

  •   01
      「只要有你想要保护的东西,那就拔剑好了。」
      坂田银时的剑刃所能及之处,就是那个男人的国家。

      毕竟,强者才能轻易的吐出诺言。
      他放下手中的抹布,再次放弃了将万事屋重新整理一次的念头,志村新八拉开门一跳,跃过了两个楼层之间的高度,之前他绝对不会莽莽撞撞做的事,现在却像是惦记一样的沉重。

      「该去练剑了。」他对自己说。
      头发的长度快要过肩,却没有想要丝毫修剪的意思,确信自己没有办花费精力在其他事情上头了,自己已经够心力交瘁,漫步在废墟般的街道上,只有阴影处能滋长出罪恶和快要灭绝的生机,歌舞伎町的盛名大不如前,时间和人心都可怕,然而能入侵本身最后防卫的大概也只有新八手上的医疗帐单了。

      病危通知什么的,远比失去之后还要紧急。
      可是也无能为力。

      铅灰色的天空飘散着几朵杂乱的云,透过的一点点光线反而更像是有重量一般,缓缓如同尘埃一样织着网,在他心里覆盖上去层层厚实的疲惫,耳机里不再是那些需要打上马赛克的猥亵歌词,嘹亮的女声连同自己音痴式的吶喊被遗忘在了某个抽屉里,现在的恒道馆跟外头空荡荡的街道一模一样冷清。
      虽然全盛时期也没差多少学徒就是了。他在心里默念着。

      果然啊。很难呢,现在只能在心里对自己吐槽了。

      不可以再让其他人担心了,就算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他猝然想起了卧病在床的那张脸,几乎已经消瘦的认不出是自己的亲人,志村妙在新八寥寥无几的正经回忆里总是蛮不在乎的微笑着,真的很难面对那一副行尸走肉的躯壳,连同白诅一起占据了童年时刻最大的温暖。
      姊姊骨瘦嶙峋的双手,连为自己梳头都做不到。

      真正坚强的人,都是越想哭反而笑得越大声,怀揣着痛苦和悲伤,即使如此也要带上笑容前行。
      有人用生命演示了这一切,但是当新八再一次经历近乎生离死别的难关时,他发现还是只有痛恨自己无能为力的份。

      要怎么做才好呢?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我努力就可以改变的东西了。

      五味杂陈的时候,他选择阖上双眼。
      不用照镜子就可以料想到瞳孔中充满血丝。
      睫毛上的冰冷不曾退去,新八下意识握紧了系在腰间的木剑,指尖抚过的「洞爷湖」刻痕几乎要刺痛了他的眼睛,像硬是要在干涩的眼眶逼出泪水一般,他眨了眨眼却看不清自己与天花板的距离,熟悉的违和感靠的太近了,无可抑止又回想起了那头紊乱的银色卷发,这把剑的主人不知去向,把被留下的新八、还有屈指可数的未来都带上了某一条他们从没想过的道路上。

      仔细想一想离那个人最近的时间已经模糊了,他所剩下的坚持就这一把不明所以的木刀而已了,回忆中断在当时跟神乐大吼大闹之后,掀了万事屋屋顶的混乱让登势和凯萨琳来不及劝架就无可挽回了,他只得缩在墙角咬下牙,抱紧了那把独一无二却又如同废铁一样的洞爷湖,发热的掌心跟眼前女孩脸上的擦痕有着相同热度。

      「我再说一次,把它给我。」
      神乐撑起伞、她微眯着眼看向自己,犹如已经分道扬镳的同伴一样。
      下一秒,伞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眼镜,黑漆漆的弹道吸收了他眼中所有的光明。

      不过啊,是真的不想要再看见她了。
      新八皱着眉,他的身躯颤抖着,意外的幷非是恐惧。
      而是另一股全新的感受窜过血管中的每一条神经蔓延,聚集在他的毛细孔边缘准备蜂涌而出,他努力睁大了眼,让眼底倒映出神乐的面容,湛蓝的瞳眸、淡橘似粉的发丝连同那一身醒目的艶红旗袍,像是火焰般在他心里燃烧,通通翻搅成一股混浊的热意,最后回归到意识里的就只有脑海里的银色而已。

      不行了,他受不了。
      拥有越深的连系、就越无法忍受,每个跟阪田银时有关系的人在他面前,就像是无时无刻都在提醒自己已经失去了那个人的事实。

      「把那把刀给我。」女孩再次出声了。

      闻言,新八摇摇头,他的脚趾瑟缩着,掌心的冷汗冒出,仿佛在用全身的力量再拥抱着宛若遗物的一般的思念。

      「你不用刀的,不是吗?」他让自己的态度转为冷淡。
      「而且你明明都拿了阿银的衣服了!为什么还要抢走其他的?」

      喉咙焦灼着一口吐不出的痰,他只觉得那些似是而非的过去离自己好远,另一方面却又历历在目的清楚无比,唯一自己知道的就是三个人的万事屋已经回不来了。

      神乐一楞,手微微松开,那件白底蓝色和服的衣襬顺势落在地上,女孩又赶紧在坠落之前抢先一步抓住了,神乐蹲下来把自己的脸埋进了平时肯定会嫌弃的气味里,她闷闷的声音带着呜咽传来。

      「你不可以用的。」神乐嘀咕着:「那是小银的刀。」

      新八猛然抬头,他听见对方又说:「小银说过还有迷惘的人不可以挥剑。」

      「会直接死在战场上的。」

      几个字如雷贯耳,他心里瞬间涌上说不出的味道。
      可是一切都无所谓了,新八再次将洞爷湖塞进怀中,他瞪着神乐。

      如果说有迷惘的话,他们明明都半斤八两。

      「……我才没有那么弱。」沉默过后,他任由由自己挤出一句类似结尾的话语后,侧过身穿过女孩伞底的阴影,木屐踏过长年失修的楼梯,咿哑的呻吟不时还发出冒出了铁锈的腥味,最后新八没有勇气再回头看一次万事屋的招牌。

      短短五年之后,再想到之前自己说的话。
      就像是狡辩一样的难堪,新八站起身,即使身体跟不上心里的失落感,还是秉持做为一个武士的本能,挥出了一次次凌厉的剑峰。

      万事屋新八。
      他现在的称呼是用什么建立起来的呢?
      又是舍弃了什么之后才能独当一面?

      明明一直以来都还只是个小鬼而已。

      迷蒙之中,新八仿佛可以听见他熟悉到快要忘记的嗤笑,随着刀光剑影也只能转为无言的汗水洒落在道场的榻榻米上,自己挥刀的同时,洞爷湖划出的弧度寄托着数不尽的思念,然后慢慢滴落在地发霉发臭,就像是路边哭泣中死亡的尸骸一样。

      他们离死亡跟疯狂都太近了。

      究竟是你所在的世界是地狱,还是我们所在的世界才是地狱呢?
      阿银,就算是你也无法回答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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