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
这一晚的最后，一瓶啤酒就把自己彻底放倒了的苏秋是被鹿晗背回家的。
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鹿晗不是没背过苏秋，就连苏秋趴在他背上拿手揪他耳朵非说自己在骑马的时候也不少。但像现在这样，苏秋安安静静趴在他背上不吵也不嚷的倒是头一次。
苏秋个子小小的一个，背在背上并没有太沉，她喝醉酒以后不吵不闹，就是闭着眼睛安安静静地睡觉。
她脑袋枕在鹿晗肩膀上，柔顺的短发发梢一下一下扫过鹿晗的脖子，让鹿晗忍不住缩一下脑袋。
苏秋从前一直是长发，她头发又多又直，扎起马尾来很好看。初二的时候苏秋后桌的男孩调皮，吃过的口香糖极顺手地就挂到苏秋头发上。
等苏秋发现过来的时候，头发上的口香糖已经怎么也取不干净了。
那是一节体育课，苏秋一个人坐在座位上拼命想揪掉头发上残留的口香糖渣子，可是怎么揪都揪不干净。鹿晗是踢了会儿球休息的空档往女生那边一瞄，才发现那排得整整齐齐的队伍里没有苏秋。
等他跑回教室找到苏秋的时候，苏秋已经对着自己的头发折腾了大半节课，这会儿眼泪汪汪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秋天，你怎么了？”鹿晗刚问一声，苏秋就抬眼看他，“哇”一下哭出来，直把鹿晗弄得手足无措。
苏秋那头头发到最后也没有弄干净，当天晚上苏妈妈就带苏秋去一趟理发馆，一剪子给她剪成短发。
而口香糖事件的最后，鹿晗和苏秋的后桌打了一架，两人都挂了彩，但显然苏秋后桌伤得更重些。
放学回家的路上，鹿晗还颇为得意洋洋：“就他那熊样，还敢欺负我们秋天，看哥怎么教训他的，哼。”
他说得太过兴高采烈，一不小心就牵动了嘴角的伤口，登时“嘶”一声捂住自己嘴角。
苏秋就在旁边看着他龇牙咧嘴的样子笑。
从那以后苏秋的头发就再也没留长过，一来是因为短发养长的过程太过痛苦，二来是因为学业繁忙短发更好打理些。
鹿晗还曾多次遗憾苏秋明明可以做一个黑长直却偏要做个假小子，对此苏秋的反应就是拳头一伸：“你才假小子！”
鹿晗背上背着苏秋往家的方向走，想到苏秋故作凶狠的那一句“你才假小子”，忍不住弯起唇角笑，小鹿一样的眼睛亮亮的。
笑一会儿，他止住，抿一下嘴角。
“秋天呐，怎么办，越是想我们从前的事情，我就越舍不得走了。”
“哥还没看着我们秋天慢慢成熟懂事，还没在秋天找对象的时候帮你把关。”
“你这么笨，我去了韩国，以后谁来照顾你啊。”
鹿晗轻声说，也不指望熟睡的苏秋能听到什么。
他手臂用力颠一颠，把苏秋往上背一些，好让她睡得更舒服。
这一下动作倒让苏秋迷迷糊糊醒了一小会儿。苏秋趴在鹿晗背上抬起头看一眼周围，神情茫然：“鹿晗啊，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背你回家。”鹿晗轻声说。
苏秋点头，傻傻笑：“哦，这样啊。”
“那你呢？”
“嗯？”鹿晗偏头，脚步停顿一下，“什么？”
“鹿晗，那你呢？你要在外面呆多久，才会回家？”
苏秋边说着边小小打一个哈欠。她伸手揉揉自己的眼睛：“不会太久的吧？很快就会回家的吧？”
“对不对，哥？”
苏秋从来不叫鹿晗哥，从小到大一次都没有，哪怕鹿晗一直都厚脸皮地自称为哥。
这是她第一次叫出“哥”，在醉酒的情况下，在离别即将到来的前一晚。
鹿晗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不停颤动着，一时间沉默下来。
苏秋下巴在他肩头搁一会儿，拼命撑开自己的眼皮想等到他的答案，最终还是抵不过醉意和困意再次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鹿晗终于轻声说：“不会太久的，别的人谁来照顾你我都不放心。所以拜托我们秋天也成长得慢一点吧，哥一定会努力在你不需要哥之前，就回家的。”
四下安静，路灯光辉很淡，天空看不到几颗星星，耳边蝉鸣声聒噪，回应鹿晗的只有苏秋清浅的呼吸。
“秋天，那就这样吧。”
“约定好了。等我回家。”
第二天一大早，鹿晗坐飞机飞往韩国，苏秋没有去送。
苏妈妈站在苏秋床边好说歹说半天，苏秋就是揪着自己的被子把整个人裹在里头不出来。
“小秋啊，小鹿这一走，下次你们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你这孩子在这种时候还闹什么脾气。”
“小秋？”
苏秋在被窝里翻一个身，背朝着苏妈妈，脑袋埋在枕头里，说出口的声音闷闷的：“妈，我真不去了。”
真不去了，不是因为任性，不是因为生气，不是因为闹脾气。
是怕真去了机场，到离别的那一刻，她也许就会抱着鹿晗的脖子不撒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也非要把那个人留下来。
她苏秋是被鹿晗宠着长大，但也不是完全不懂事。
鹿晗有多喜欢唱歌她知道，她总不能就因为自己那点小小的不舍就断了人家的梦想。
她从不叫鹿晗“哥”，但在她心里，鹿晗就是哥，她总归是希望哥哥好的。
苏妈妈在床边沉默一会儿，叹一口气离开，轻轻带上苏秋房间的门。
苏秋一个人睁着眼睛裹在被子里好久好久。
她伸出一只手在床头边摸索半晌，举着闹钟放到眼前看一眼时间。
上午十一点二十分。
鹿晗的飞机已经起飞了。
再见了，鹿晗。
在韩国要过得好啊。
而我在中国，也会过得很好很好的。
你可以不要担心我。
你可以在回家的时候少拎一个书包。
你可以不要大半夜地即使困到要死还得陪着我出来撸串。
你可以不要总是护着我宠着我跟在我后头帮我收拾烂摊子。
你可以有你自己的，新的生活。
苏秋靠坐在床头想，唇角的微笑淡淡的，眼泪却不知怎么就流下来了。
要过得好啊，哥。
———————————————————————————————————————
苏秋陷入回忆好一会儿，王老太又开口问：“小秋和小鹿现在都工作了吧？”
“嗯，鹿......小鹿他前几年去韩国留学，现在是大明星啦，中国韩国都有他好多粉丝呢。”苏秋笑笑，“我呢，今年刚刚研究生毕业，最近在找工作。”
“哟，小鹿去韩国了啊，难怪最近几年都看不到你俩来奶奶这儿了。”王老太伸手覆在苏秋手上，“好了小秋，别捶了，等下你要手酸。”
苏秋乖乖停下捶打的动作，反握住王老太的手。
“他一个人在韩国念书肯定吃了不少苦头吧，人生地不熟的。”
苏秋垂眸：“嗯......大概吧。”
大概吧，大概是吃了很多苦吧。
苏秋不知道。
因为自鹿晗离开那天起，两人就断了联系。
或许是他离开那天自己没有去送机惹了他生气吧，鹿晗到韩国办好当地的手机卡后，给每一个朋友都发了短信，唯独没有发给苏秋。
苏秋也是倔强的性子，咬着牙硬是撑着没有存下老高转发给她的那个号码。
后来苏秋来到上海念书，换了当地的手机卡，互相丢了联系方式的两个人要联络上更是不可能。
鹿晗回国的时候，老高他们说是要一起聚一聚吃顿饭，苏秋只是笑着说那天自己有事去不了了。
手机里还存着鹿晗高中时用过的那个电话号码，只是一个名字一串数字躺在联系人里头好像也没有什么意义。
后来鹿晗出道，粉丝越来越多，人气越来越高。
这时候苏秋已经在没有鹿晗护着的情况下生活四年，棱角磨平不少，原本是想主动和鹿晗联系一次，却又开始害怕自己会打扰到对方的生活。
于是一晃六年，曾经亲密无间打着闹着宠着疼着一起长大的两个人，六年再无联络。
王老太像是看出苏秋情绪的低落，笑眯眯地摸一下苏秋的脑袋。
“小鹿这孩子奶奶是知道的，最看重情谊了。一天是在他心里有分量的人，那一辈子都会在他心里占着个位置的。”
苏秋自然听出王老太话语里的意有所指。她笑笑，站起身：“奶奶，时间也不早了，我得回家去了。”
“留下来陪奶奶吃个午饭吧。”王奶奶来拉苏秋的手，“一把老骨头咯，一个人吃饭怪孤单的。”
苏秋想一想，点点头：“那麻烦奶奶了。”
“麻烦什么呀，这孩子。”
给家里发个短信说明情况，苏秋连忙帮着王老太在厨房里张罗起来。
一顿简单的午饭完，苏秋又帮着王老太把店面收拾一通，不知不觉时间就极快地过去。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一下，苏秋拿出手机解锁，发现是鹿晗发微博的提醒。
那条微博很短，没有配图，只是简简单单几个字：“我回家了。”
苏秋的心却在那一刻颤一下，一下子想起六年前的夜晚，她醉意朦胧地问那个人要在外面呆多久才会回家。
而今天，他说“我回家了”。
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按动，苏秋在这条微博底下发出了自己关注鹿晗以来的第一条评论。
【@秋天也要万物复苏啊：鹿晗，欢迎回家。】
再一刷新，底下的评论已经破了万，苏秋随意翻动评论，看到不少和自己一样的文字。
她笑笑，把手机放回衣兜里。
这就是现在的她和鹿晗的距离吧。
内心因为鹿晗的微博而升腾起的喜悦又立刻烟消云散，苏秋拍拍脸颊想让自己开心一点。
衣兜里的手机再次震动，苏秋心不在焉地点开。
那个六年没有联系却依然留在她手机通讯录里的号码竟然发过来一条短信，切切实实提醒着她鹿晗是真得回国了。
“秋天，我在你家门口，你在哪？——by鹿晗”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