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行》小桥飞红

22、开山炸石

　　苏城城外，众多西北军将士和灾民昼夜不停的在石头山上开凿石头，这石头甚是坚硬，多日的开凿收获不算太大，炎炎烈日下，众将士和灾民汗流浃背，能看得出来大家都已经在尽全力打凿，但是地上的碎石却不算很多，开始的日子，大家还充满信心，人多力量大，但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这开凿石头的工作进度和整体工程进度相比极度缓慢，其他的事情都开始陆续准备的有模有样，但是这些装筐的石头明显的拖慢了整个工程的进度，大家心急如焚，除了加大人手，实在无计可施，整个采石场开始弥漫起低沉的气氛，时间又过去了几天，成果依然不好，采石工序的低沉气氛开始传染到别的工序，一想到工程可能不能如期完成，那凶狠的银人杀过来，将如何是好，整个苏城的城墙修筑工地也由之前的热火朝天悄悄的开始转向不自觉的失望，整体工程的进度不自觉的慢慢放缓了下来。

　　陶公子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加大了每天外出巡视，监督各种工序的开展，督促完成各种工作，协调各种事情，满身疲惫，尤其是看着明显拖住进度的采石工作，内心更是焦急万分，在加大人手后也效果不算显著后，陶公子已经着急上火的嘴上生出了一圈的包，痛的没法张嘴吃饭，又无计可施。

　　在灾民中甚至开始悄悄流传起流言来“一月内加高城墙的工程根本完不成了，顶多再等个20天，银人杀过来，所有苏城的人都要跟着殉城，还不如现在留条贱命，能跑多远跑多远。”，这些灾民本来就是外乡人，是被这次筑城强制征来的，对于苏城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工地上甚至开始出现部分灾民悄悄逃离苏城的情况，整个工地的气氛开始慢慢变得绝望。

　　看着时日一天天过去，海安内心也是无比焦虑，照此速度，采石要到何时？一月为期，估计已经是银人重新集结的最后时限，时间只能往前赶不能延后，如果到时修筑不成，苏城就是血流成河，所有自己眼前人和事就会灰飞烟灭，成为幻镜。

　　回头看了看正在皱眉思考的陶公子，这些忙碌的日子已经黑瘦了很大一圈，巨大的压力使得人更加的沉默寡言，人看上去阴郁了很多，着急上火的嘴上长了一圈水泡，整个人显得异常憔悴。而且，在昨日的誓师大会上为了鼓舞士气和提振信心，陶公子给众西北军立誓，死守苏城，自己将与苏城共存亡，人在城在！那震撼的场面足以展示这个年轻将军守卫苏城和保护百姓的决心和胆识，而西北军雄壮的回应声也是响彻了整个天地。

　　看到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海安内心天人交战，是否要采用现代的方法，只是，这会改写历史，那自己就是历史的罪人了，这点，作为受过多年高等教育的二十一世纪知识分子，基本的历史观还是有的，只是，如果任由时间后延，后果又不堪设想，海安正在两难，来回的在屋子里踱来踱去。

　　陶公子巡视工地完毕进屋，见到海安正在焦躁的踱步，大战之前，谁又能做到内心平静，况且工程进度还远低于预估，作为海安，内心焦躁也是人之常情，陶公子笑了下说道：“海安，不要发愁，所有事情如果尽力了，仍然如此，那就是上天的宿命安排，尽人事听天命！忧愁也无用，还有，差不多你也走吧，回陶府带着你弟弟海平往南走，南边相对太平，尽管说你是我的书童，但是，完全不必卷入这场战争，作为百姓，你可以找到相对安全的地方好好生活，我会让松六把这些事情安排好，至少保证你和海平的平安。”说完，陶公子的微笑绷不住了，神色惨淡。
　　海安立刻就惊惧了，马上明白过来，对于赢得这场战争，其实陶公子已经没太有太大的信心，开始准备安排善后事宜，而对于他自己，恐怕已经是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与苏城共存亡了。

　　看着这个面容憔悴，话少但是饱含责任的年轻将军，海安深受感动，如此危难的时候还想着让自己和弟弟远离战火，责任独担。海安做不到在大难之前成为逃兵，也做不到抛弃一起并肩战斗的兄弟自己独活逃跑，而在这一刻，海安明确的感受到，自己内心真的不愿意离开这里，如果一定不能躲过这劫，那么就一起殉城好了，宁可战死也不能逃避，在这一刻，海安突然明白了，她爱上了这个男人！

　　见鬼的历史责任感！见鬼的改写历史！想办法让自己爱的人活下来才是正途！既然老天让她穿越来到这里，自然有老天的道理！而既然自己已经明白离不开这里，那么就尽力保护住这一切美好，保护住这一片土地和家园！突然想明白后，海安反而就坦然了，对陶公子笑笑后坚毅的说道：“公子，本来小人兄弟两人就是被公子于灾荒中所救，一直以来小人甚是感激，且公子为民劳苦，小人深深敬佩，所以，离开的事情公子请勿再提，小人愿意和公子共同誓死守城，人在城在。”

　　看着海安坚毅的眼神，陶公子欣慰的笑了，至少自己当初并没有看错人，但是，看着海安清秀稚嫩的小脸，陶公子明白，没有必要再更多的伤亡，随即正色说道：“海安，你也见了，所有人都已经为守城拼尽全力，但是实在工程量巨大，进度缓慢，而我，对于能够赢得后面这场战争其实也并无太大信心，一路以来，你一直出谋划策，帮我解决各种难题，为此，我深表感谢，但是，银人的强悍你并不了解，四年之前的那场战争基本上就是以西北军全数战死，我和父亲重伤，苏城百姓死伤大半才勉强挡住了银人，而如今的这战，情势更为严峻，所以，你还是先走吧，南方风调雨顺，景色优美，你们兄弟两人就往南走，而我们陶家，职责和天命所在，只能是听从老天安排了。”陶公子叹了叹气，神色凄然。

　　海安平静的说道：“公子，以前在老家的时候总听老人说‘办法总比困难多’，碰上困难不怕，总有解决的方法，至于走的事情，公子永远切莫再提，小人决心已下，誓死跟从公子守城。至于快速开山的方法，给小人半天的时间，容小人想想。”

　　看着海安，陶公子内心平静了下来，是的，生死与共，这是最难能可贵的情谊，既然海安不愿意走，自己也终究不会辜负了这样的信任。总有办法，总有办法。

　　回头，海安问陶公子索要了大量的火硝，硫磺和木炭开始试制□□，记得以前浏览建筑专业书籍的时候有看过传统□□方法，那时候自己还有兴趣了解过，如果是做烟花应该怎么办，那些彩色的烟火是加了什么东西才做出来的，当时自己兴致勃勃，还小做尝试，很有意思，没想到如今来到这乱世，这些前世的知识会派上用场，除了感慨，还能如何？海安加快了手上的试制工作，很快小规模的试爆成功了，海安开始小心制作出试验性的药包。

　　看着海安不断的摆弄这些东西，在院子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动静，陶公子较为疑惑，不知道这些响声是否真的能够帮助西北军开山，但是依然相信，海安这么做自然有他自己的道理，不做声，静待其变。

　　海安让西北军开始在多个石山下打洞，打洞完毕后，四周人员全部清场撤离，请身手矫健的兵士将药包放入洞内，一切准备就绪。

　　现场极度安静，所有人都在等待下一步指令，海安紧张的看着洞口，紧紧的抿着嘴唇，双手在袖子底下紧握，满头大汗，毕竟，这样的火药用量自己从未试过，不知结果会如何，会不会发生意外事故，或者说是根本不成功，会不会严重的打击和熄灭大家的希望，海安深深呼吸，侧脸看了陶公子一眼，陶公子和自己并肩站立，表情坚定，见海安看着自己，陶公子鼓励的微笑说道：“放心，能行！”不自觉的，海安伸出手来，紧紧握住陶公子的手，陶公子反应过来，在袖底下也紧紧回拉伸过来的小手，海安心中一暖，镇定的喊道：“点火！”

　　火星子“嗤嗤”的蔓延，很快，响起了巨大的声响，石山瞬间被炸开，乱石飞舞。乱石落地后，人群中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海安喜极而泣，巨大的幸福感瞬间包围了自己，海安立刻回身拥抱了陶公子，这一刻，是如此开心和幸福！几秒后，海安马上意识到，自己还是个男子的问题，马上松手，这时，海安发现，自己也被陶公子紧紧拥抱到怀里，抬眼一看，陶公子正开心的笑看着远处炸碎的石山，一切充满了希望和憧憬。海安挣扎了下，陶公子也意识到两个男子拥抱有些不太妥当，立刻松手。

　　海安抬眼看了下陶公子，脸上有着不自然的红晕和假装镇定的表情，海安赶紧四处回望了一下，人群实在太激动和兴奋，并没有人注意到他和陶公子的小动作，海安这才安下心来。

　　第一次爆炸成功了，剩下的几个石山也被陆续爆破，人群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大家迎来了生的希望，极度开心和兴奋！

　　看着满地的碎石，大家快速行动起来，把可以直接装箱的装箱，稍大的几人合力打小，工程进度一下子神速起来，按照之前的工程要求，在各种碎石中浇筑含有稻草、石灰的稀泥，一筐一筐的石头被运送到城墙之上，挨个罗列起来，听着饱含感情的号子声，似乎一切的事情又乐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