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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杨家瓷器不虚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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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依依看着他道:“你是夸衣服美,还是夸人美?”杨世宁道:“两者都是。”他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母亲还是不准他过多走动,要他静养。萧依依看着被丫鬟婆子拉走的杨世宁,感叹:“真是蜜罐里泡大的。”杨映月笑着道:“这句话说得真贴切。三婶子对世宁哥哥可是宝贝的很,处处为他设想周全,唯恐他吃喝不受用呢。”
萧依依的伤也好了,第一次参加杨家的家宴。杨府的人虽是住在一个府里,却不经常在一处用餐,只有每月的朔望月才会俱在一起吃一顿晚宴。
杨元朗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幼年早夭,小女儿就是杨映月。
萧依依细细看去,杨元朗夫妇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脸上布满沧桑。杨世宁、杨世玉的母亲王氏氏,是一个极美的夫人,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萧依依和杨映月坐在一起,两个人又是相仿的年纪,话也多一些。杨映月讲着家中的老黄历,萧依依听得很认真,她最爱听故事。
萧依依对于益州杨家的瓷器早有耳闻。这次宴席,所用的都是琉璃餐具,晶莹剔透,连宫中的白玉碗,翡翠碟也比下去了。
饭菜已经撤下,丫鬟仆妇奉上香茶。萧依依端详着手里的茶杯,竟是个七彩琉璃杯,颜色渐变却又没有太过明显的分割线。她喝一口茶水,芳香四溢。萧依依见过的茶具不少,但比起杨家的却又小巫见大巫了,没有可比性。
杨家的人都很少说话,一盏茶喝完,却只有杨映月陪着她说笑几句。
出了杨元朗夫妇的正房,各自回房歇息。王氏自回院落,其余的人又回碧春园。
没了长辈的拘束,杨世宁开口道:“时间还早,我们去花园里赏花吧!”他随口提议,也未经过大脑。杨世玉道:“都深秋了,哪里来的鲜花供你观赏?也就母亲的院子里有几棵海棠树可以看看。”
萧依依的眼睛被院子里奇形怪状的假山石吸引。枫树的叶子红的耀眼,飘洒在山石上,独添一抹亮色。萧依依没有见过这样的树叶,欣喜的捡起几片道:“这是什么树?”杨世玉道:“是红枫。”对于她的孤陋寡闻,他没有意外。萧依依的口音一听就是京都的官话,她又是闺阁少女,又怎会轻易见到北方的枫树呢。萧依依道:“我一直以为树叶只有绿色的,没有想到还有红色的。”杨世玉道:“你若是喜欢,可以把它晾干了保存起来。”杨世宁和杨映月对视一眼,悄无声息的转过岔路走了。走了很久,萧依依才发现少了两个人。杨世玉道:“天已经黑,等明日一早,我在陪你在园子里好好转转。”萧依依点头,跟着随行的嬷嬷回落英楼。
杨映月最善画风景图,一幅草原游猎图,经过她的手活跃纸上。她只是听萧依依口述,竟能画出这样一幅惟妙惟肖的图画来。那飞奔的骏马,成群的白羊,飞翔的雄鹰,空旷的草原,一辆北行的马车,随行的仆役。还有岳琳琅掀起车帘俏皮的看着杨世玉,杨世玉绷着俊连打马前行。
她的画技不是一般的好,萧依依也想涂鸦几笔。拿起画笔,还未开始画,一滴墨迹已经跃然纸上。再换一张,萧依依想象着兔子的可爱形象,却只画出了外形,却画不出形态来。杨映月耐心的叫她如何拿笔,如何下笔,如何手笔,如何晕染,萧依依前头还记得,后头又忘了。杨映月也不耐烦了道:“画画不是凭心情的,还要有天赋。”她甩手不管了。萧依依埋头自学。
杨世玉走进来,就看到杨映月坐在窗子边喝茶,萧依依身上上站着墨彩,手里拿着笔在画画。他好奇的走过去,要看看她话的是什么?萧依依却护在胸前不许他开。杨世玉用手在她手肘上一弹,萧依依的手就麻木了。杨世玉顺手拿过她手里的画,展开一看。她的这张草原游猎图正是毁人形象啊!他朝萧依依道:“徒有其表。”萧依依低着头不说话,用沾着颜料的手抹在他华丽的外袍上道:“你敢嘲笑我。”杨世玉直接把敞领的外袍脱了,露出里面掩襟的袍子。萧依依原以为他会生气,见他这般模样,也没了玩闹的兴致。
杨世玉道:“外面的雨停了,出去走走吧!”
萧依依是个关不住的人,她跟着杨世玉出了屋子,刺骨的寒风使她缩着身子。她还穿着秋衫,如今都快入冬了。杨世玉令嬷嬷给她拿来一件厚厚的披风围上道:“想不想去骑马?”萧依依点点头。
杨世玉拉着她的手道:“走吧!”
萧依依和杨世玉出了府门,才发现外面还有人等着。岳琳琅率先迎上来,朝着杨世玉道:“世玉哥哥,我们快走吧!”她把萧依依从杨世玉身边挤开,宣告自己的所有权。萧依依朝着杨世宁走过去,两人并肩上了马车。
杨家在平安镇上有一个占地百亩的庄子。这里是杨家织坊和瓷窑所在地。在西边的空地上还有一个马厩,养着十几匹骏马。四周都是空地,适合遛马。
杨世玉挑了一匹温顺的小马给岳琳琅道:“这匹马不满一岁,性子也温顺。”岳琳琅看着小巧的马,不自主的把头脸贴在它的头上。小马驹似乎感受到她的亲善,任由岳琳琅骑在身上。杨世玉朝杨世宁使个眼色,杨世宁殷勤的牵着小马驹的道:“我给你牵着,咱们慢慢练习。”
杨世玉看着萧依依道:“我们去前面遛马去。”
萧依依和杨世玉一前一后的打马奔跑,萧依依早就落了下风,也不急着追赶,反而收紧马缰绳,慢慢欣赏周围的景色来。杨世玉也勒紧了马缰绳停在原地看她道:“都快入冬了,还有什么好欣赏的?”萧依依望着远处的麦田道:“绿油油的麦田,白茫茫的天空,野树枯藤,小河流水。有这么多东西可以看,你都不知道欣赏吗?”杨世玉道:“别人眼中只有亭台楼榭,百花争艳,珍禽异兽,珠玉宝石。你眼中却只盯着山野中的事物,当真个别。”萧依依缓缓超前走着道:“个人眼光不同罢了。”杨世玉道:“中午在庄子里吃饭,叫你也尝一尝民间野味。”
庄子上有一个别院,是一个三进的院落。看院子的是一对老夫妇,有六十岁的年纪了,却还很硬朗。
萧依依是第一次来,看着满院飘落的海棠花,情不自禁的用手去接。杨世玉见她喜欢,令家丁取剑给他,在树下舞剑,几个飞转腾跃,震落了一树的花瓣,纷纷扬扬的飘落,似一场花雨。萧依依转着身子,在海棠花雨中笑着道:“好美!”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走过来,她依旧梳着少女的发式,竟是个老姑娘。她手里端着茶盏,乳白色的茶具,没有一丝杂色。她看着这落了一地的海棠花瓣,想起了十七年前那一场花雨。她默默的道:“海棠花开了,你却不在了。这漫天花雨要我与谁共赏?”花雨中的少年,那样的深情。她和丁香是好朋友,一直想不通像丁香那样才貌双全的丫鬟,为什么拒绝做元朗少爷的妾室,而一心追求着庶出的元戎少爷。她们丫鬟的归宿,往好了说就是伺候主子,好做体面的姨娘。翠兰知道自己才貌都不是绝好的,却有一颗忠心,可博得主子的欢心。丁香却似找了魔一般,喜欢着三少爷。真正做到了至死不渝。当她看到那样美丽的落花雨,心也微微荡起涟漪,都十几年了,一直守着这个秘密,甘愿守在他曾经居住的院子,默默地终老。
杨世玉看着来人道:“兰嬷嬷你来了。”翠兰把茶杯递给他道:“少爷喝茶!”杨世玉接过茶水饮了几口道:“二弟和琳琅来了吗?”翠兰道:“已经在前厅等着少爷了。”杨世玉拉着萧依依,止住她转动的身子道:“我们去前厅。”
四人围着花梨木圆桌子坐下。清一色的白瓷餐具,每一个餐具上都硬着几朵梅花。这套餐具十几年未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