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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chapter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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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戏先是岑仑和童桦的对手戏,然后蒋冬明加入,台词又长又臭,镜头还很多,荣导怕搞到大半夜,开拍前召集他们三个反反复复强调了几次怎么演。
岑仑不敢怠慢,怕拖了别人后腿,听得很认真。让他钦佩的是,即使蒋冬明已经演了十几年戏,拿过国内外数座没有一点水分的大奖,此时居然也能像学生听课一般仔细听讲。岑仑对他一开始的印象也因此有所改观,对方可能并不是靠着傅知伸的资源来捧就走红而已,傅知伸给他的只是一个能发挥的平台罢了,那如果换成自己,岑仑扪心自问,大概他做不到蒋冬明这么好。
开拍的时候感觉还特别好,岑仑和章国嵘老先生很有默契,很快第一场就过了。导演看了一次效果,十分满意,便表扬了岑仑几句,一边准备上场的童桦听后,不轻不重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拉着调子说道:“可不是嘛,岑前辈从出道到现在已经被不少导演肯定过了呢。”
荣导怕岑仑骄傲,临场前又交代了他几句:“年轻人要沉得住气。”
岑仑和童桦的对手戏台词和动作小细节都很多,而且要彻底表现出来,才能更好地体现两个不同角色的定位。岑仑的角色看似丑角,实为正义派,童桦的角色虽然衣冠楚楚,内里却是个阴险狡诈之人,他们俩既要演出角色的外在,又要兼顾角色的内在,十分考验演员的演技。
然而开拍后总是有小问题出现,要么是童桦的动作不到位,要么就是笑场,要么就是演到一半他突然忘词了,总之NG了好几次。
再一次他没控制好距离,踩到了岑仑之后,导演终于发飙了,卷着剧本就敲在机器上,喝道:“刚才我说的话你们都当耳边风了么!能不能好好拍戏了!我不管你们私底下有什么过节,在我的片场,就给我老实点拍戏!”
荣导顾忌着童桦身后的经纪公司没敢指名道姓骂童桦,毕竟他的所作所为低劣地有眼的人都看得出来,只是委屈了岑仑连带着被骂。童桦作为一个新生代的影视接力军,按理说不可能会犯这些低级错误,但自从进了这剧组,不管是和蒋冬明对戏,还是和岑仑对戏,他总是频频出意外。
童桦有些抱歉地对导演说:“对不起荣导,前辈实在太好看了,我有点入迷。”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在场的工作人员都偷偷笑了起来,不少人也向岑仑投去探究性的目光,让岑仑十分难堪。
蒋冬明抱着臂,冷冷地说道:“原来童桦先生还是个颜控,不知道你早上照镜子的时候是不是也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犯花痴了。”
童桦被蒋冬明一句话堵住了嘴,如果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否认蒋冬明所说是假,那就是他自己承认自己长得不好看。童桦出道以后一直以自己的容貌为骄傲,在这点上他是万万不甘在岑仑之下的。如果他承认了蒋冬明的话,那他就是自我感觉良好过度了。
蒋冬明见他不说话,低声冷嘲热讽了他几句:“你一会给我好好演了,要是让我今晚不能按时睡觉,我就让你明天身败名裂。”
童桦握紧拳头,咬着后槽牙一声不吭,他知道蒋冬明的手段,蒋冬明也有那个能力。
因为导演发怒,再一次开拍时岑仑刻意不去在乎别人看他的目光,好在童桦不再出意外,很快就通过了。
小美在场外看戏看了个够,她都已经记录下来,就等以后电视剧播放后留着刷八卦了。
回去之后小美跑进岑仑的房间叽叽喳喳个不停,刨根问底童桦和他有过什么过节为什么童桦一直针对他,又问为什么蒋冬明和他是什么关系竟然能给他出面。
“靠!小伦伦,你是不是有很多事瞒着我呢!还是不是朋友了!快如实招来!”
岑仑已经被小美炮轰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位大小姐的八卦之心不去做狗仔真是浪费人才。
Andy进浴室给岑仑准备洗澡用的东西,因为岑仑的过敏体质,今早她就被傅知伸吩咐去给岑仑重新买了一套洗发水沐浴露洗衣液以及卸妆水。
岑仑看到要洗澡了,就把小美哄了出去。
洗澡的时候傅知伸打电话过来,Andy拿着手机去敲浴室的门,岑仑还在洗头,身上没穿衣服,就让Andy帮他接。
反正是傅知伸的,岑仑也不想接,不知道要怎么应付他。
傅知伸最近总是和他说奇怪的话,岑仑的自制力不够好,不想再沉沦在他温柔的假象里,虽然总是这样说,但真正面对傅知伸的时候总是会很容易破功。
他一边揉着头发一边在思考,傅知伸对他的兴趣到底还有多久,他们已经在一起差不多五年。之前他所知道的傅知伸的情人就只有蒋冬明一个,蒋冬明跟了傅知伸五六年,二十五岁的时候因为碰到自己和傅知伸在一起才脱离出去的。岑仑想起几年前傅知伸看他的眼神,虽然态度总是不屑的,但有时候表情温柔得几乎让岑仑以为他是疼爱自己的。
岑仑没有父亲,也没感受过父爱,但是被傅知伸那样看着,就会有种安心的感觉,不由自主想要更加靠近,更加亲密。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从五年前到现在几乎没有什么改变。岑仑的五官并不是第一眼就让人觉得艳丽精致的那种,但是十分耐看,温和无害还很乖巧,如果稍作修饰,也能漂亮得让人惊艳。
以前跑龙套的剧组里,化妆师给他上妆的时候还惋惜他空有这么一张能随意塑造的脸蛋,人却没有进取心,简直就是暴殄天物。那时候岑仑只能无奈地笑笑,并不是他不思进取,而是条件不允许他进取。傅知伸对他总有奇怪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岑仑尝试过和他对着干的苦,有过一段时间岑仑几乎是被禁足在傅宅里,岑仑一开始只以为是傅知伸报复自己,但又想不明白为什么要用这种不痛不痒的手段。
现在想起来也会疑惑为什么当初会勾引傅知伸,被迫跟了他后似乎也没有改变过什么,大概是母亲的病情把他逼到了绝路,以至于有了一丝希望,就死死抓着不愿松手,即使知道那只是虚幻的救命稻草。
岑仑过早进入娱乐圈并不是岑母所愿,岑母在他身上花费毕生财力,把他从小培养成懂事又有才华的乖孩子,给他富足的生活,就是为了不让他因为没有父亲而产生自卑感,希望他能健康无忧无虑,能有个独立坚强的人格,成为一个优雅的大人,受别人尊重。外面的风雨太大,岑母一个人帮他遮挡,让他能在自己的羽翼下做个只会弹琴无忧无虑的小王子。
但岑母不知道,过度保护孩子会使孩子没有主见,不能面对现实,遇事容易惊慌。岑仑在得知母亲得了乳腺癌后,几乎是慌不择路,跌跌撞撞地一头扎进了吃人的娱乐圈。
一开始岑母并不知情,岑仑跟她说他可以跟导师去演出,能得到不少的酬劳,然后瞒着她四处接龙套,把薪酬给她证明自己已经能赚钱了,让她安心去看病。
岑母拗不过他,断断续续做了不少手术,但看着原本白白净净的儿子被晒得又黑又瘦,不由得怀疑起来,给导师打了电话,才知道原来他一直在课余时间跑各种片场。岑母几乎是暴怒,不单只是因为儿子不听话欺骗自己,也是因为心疼他,再三勒令岑仑不许再靠近演艺圈。
那段时间他们家过得清贫,岑母的积蓄并不多,几乎都用在了早期的治疗上,岑母的病情被公司知道,高层隐晦地提出了辞退,岑仑并不知情,求着母亲去看病,岑母却总是瞒着他,实际上并没有继续治疗,她觉得这病可能治不好,与其继续花钱,不如把钱留下来给儿子顺利读完大学。
岑仑一开始并不知道,直到某天回家发现母亲晕倒在家里。
那时候已经是晚期了,虽然医生强调如果积极配合治疗还有好转的机会,但是费用也十分昂贵,岑仑拿着医院的单子几乎要被压垮。
然后他就设计暗算了傅知伸,从他手里拿到了一笔可以暂时交清医疗费的钱。但在那之后被岑母知道,她一再追问钱从何而来,岑仑从小就是个好孩子,说谎总带着破绽,岑母得知真相差点昏厥国庆,一气之下出院离家,搬进了疗养院,在岑仑没有改过之前拒绝接受他给的看病钱。
岑仑天真地以为进了飞乐就能自己赚到钱供母亲看病,但现实总是残酷的,经纪人带着他,却从来不给他出头的机会,就算有导演制作给他资源,也被经纪人紧紧压着不给到他手里。傅知伸对他的态度阴阳怪气,岑仑记着母亲的话,再没有从傅知伸那边拿过一分钱。
现在想起来,岑仑既不要傅知伸的钱,也没从公司得到过什么资源,却还任他摆布,实在让人不解,傅知伸厌恶他,知情人觉得他在博取傅知伸的喜欢,好一步登天,可实际上岑仑要忍受这些无须有的骂名,只是因为拿了傅知伸的钱而感到良心不安,或者只是因为他单纯的处男情节或者是爱情的萌动在作祟罢了。虽然说就算自己真赚到给母亲看病的钱,母亲也不一定会把它丢到医院那个无底洞里,岑仑无论如何也不能真把导致母亲去世的因素都扣在傅知伸头上,毕竟傅知伸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岑仑也不愿意再像以前那样对傅知伸言听计从,抱着天真的奢望和他相处,他觉得很卑微,也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