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都已沦为陌生》情情爱爱小师太

20、阳台上的那个人（2）晏阳

　　管萧摇下车窗，车外雨中站在一名迷彩军服的军人，他朝我们敬礼，正气凛然说道：“您好，地震非常时期，落物一般会砸在汽车上，请两位立即下车。”那名军人说着，朝我这边看来，眼神停留在我身上好久，试探着问：“海潮，是你吗？”

　　我见他叫出我的名字，我也看着他良久，在雨中，记忆纷至沓来，我也清楚叫出他的名字，“晏阳。”

　　晏阳转身走到我这边车窗来，我赶紧摇下车窗，他长高了许多，他的声音依然醇厚，“海潮，快下车来，地震的时候不能待在车上。”

　　我略有迟疑，这个时候再次遇见他？

　　他再说：“下车来，车上危险。”

　　我准备下车去，管萧拉住我，戒备地说：“这是谁？”

　　晏阳见我被管萧拉住，眼神瞬时变得冷酷。

　　“你又是谁？”晏阳的眼神放出冷箭。

　　管萧听他一问这个问题，胜利地说出，“我是她男朋友。”随即挑衅地看着晏阳。

　　晏阳眼神一暗，又是一次敬礼，说道：“请两位立即下车。”

　　管萧愤怒地按声喇叭，看到我下车，也跟着下车来。我把伞挪到他头上，想帮他遮住雨，他一下车，即时就挡在我前面，雨直接打在他的脸上。管萧对方实初都没有刻意地表达出讨厌，但是对晏阳表达出深刻的戒备和讨厌。

　　而晏阳一双眼睛盯着管萧从没有放松过，他们剑拔弩张的气场让我非常不安。

　　我浑身充满了无力感，却觉得应该上前去说两句，晏阳身后又跑来一个军人，对他敬礼，“报告队长，附近车辆已经逐一检查，确保无人在车内，请队长指示。
　　”
　　晏阳深深看我一眼，再狠狠看管萧一眼，转身跑步离开。

　　“他到底是谁啊？”管萧咄咄逼人。我现在不想回答的就是这个问题，但是我知道管萧不会放过我。他抓住我，我在伞下，他在雨中，他的声音从雨声中清晰地传来：“他是谁？”

　　我脑袋中开始重播那些我和晏阳相处的画面，用只有我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他是阳台上的人。”

　　雨声中，管萧没有听到。

　　“姜海潮，你要给我说清楚了，他到底是谁？”管萧的语气又痛又涩,朝我喊。

　　我回头，“他是我爸爸的同事的儿子，我和他因为这层关系认识。”我尽量轻描淡写的说，这句话是真的，但是我没有说我和晏阳曾经是同学。

　　“仅仅是如此？”如我所料，管萧根本就不相信我的话。

　　“嗯。”我点头。

　　“我看不简单，他看你的眼神带着火焰般熊熊的热力，难道你没有被烫到”管萧一向如此，只要他一吃醋，立马口不择言。

　　我闷不吭声地坐回车内，我实在太累，我没有兴趣和管萧辩驳。我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你不出声，就是默认了？“管萧穷追不舍地问。

　　我陷入回忆，自那年高考后，再也没有见过晏阳，他如一滴露水一样消失在了空气中。现在重遇上，穿军装的他，英姿飒爽，体格和气质都有很大进步，正气凌然的样子，堪称英俊。

　　“你在想他是不是，你说话啊你。”管萧的语气中已经有怒火，他不停的发问，像是在逼着我回答“是”不可。

　　“没有。”我简单回答管萧，我只是陷入了回忆中。

　　他不放过我，撑住身子向我这边探过来，一双眼睛在我头上拷问：“你和他没什么？或者……你喜欢他？”

　　我困得眼皮都抬不起来，思维却很清晰，我把手搁在脑后，闭上眼睛，缓缓说道：“管萧，你超强的占有欲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是，请你相信我，我真的只有你一个人而已，特别是在宋随心事情之后，除开我母亲，我只有你一个人了。”

　　他轻轻在我脸蛋上亲下，“对不起。”再拉拉我的手说，“我们下车吧，不要在车上睡觉，这里不安全。”

　　我和管萧下车来，晏阳正从对面走过来，他提着一袋东西递给我，“我给你找了些东西吃，你没吃东西吧，别饿着了，你胃不好。”

　　管萧一副不是嗟来之食的表情，说：“我们不要。”说完，把我往他的身后推了一推。
　　晏阳看都不看他，对我温柔说道：“我给你吃的。”说完，他身上的呼叫器响起来，他沉着答道：“马上就位。”

　　晏阳提着食物的手在半空中一直举着，等着我去拿。

　　管萧咬牙对我道：“你敢接，你试试看。”

　　我又饿又困，夹在他们两个人中间觉得无比疲倦。我处理不了，也不愿意面对，我把伞递给管萧，看他一眼，一个人走进了雨中。

　　“你去哪里？”管萧在我身后冲我喊。

　　雨无情地打在我身上，我朝他失落地拜拜手。

　　管萧还在喊：“你给我回来，回来！姜海潮，你回来。”

　　我一言不发的沉默在雨中走。

　　雨中听到晏阳大喊了一声：“小心。”

　　然后，我的后背就狠狠地砸中，有锐物在我背上划了一条线，手一摸，是血。

　　我以为是高处有东西砸到我，扭头一看，掉在地上的是我递给管萧的伞，伞骨像一把匕首在雨水中矗立着。

　　我凄然地朝管萧笑了笑。

　　管萧脸上带着落寞的失意和愧疚，愤怒的眼神像一头狮子，一头受伤的狮子，嘴上仍然不饶人：“我叫你不要走。”

　　雨中，晏阳走远了，还回头，看我一眼。

　　我冷冷地看着管萧，我和他就站在这片混沌的雨中。

　　远处，晏阳又返回，走到我跟前，对我说：”你受伤了，记得去医务室处理。“他身上的呼叫器又响起来，他把那袋食物硬塞在我手里。
　　我提着一袋食物，在雨中，不知道该吃还是不该吃，更不知道该走还是不该走。

　　管萧在旁气得眼睛都要冒出火来。

　　我一步步走到车里，上车，坐下，浑身滴着水，我在塑料袋中翻了翻，有矿泉水、饼干、面包、甚至还有方便面。

　　一个人吃了起来。

　　人要活下去，必须吃东西。这场地震不晓得死了多少人，我能活着，就是幸运。

　　管萧上车来，也带着一身雨水。

　　他看到我背上的伤，说：“吃完了，我带你去找医生，处理一下。”
　　我点点头，打开一包饼干，嘎嘣脆地在管萧旁边吃起来，他压抑着说：“姜海潮，你还真吃，你做人能不能有点骨气”我看他还要张嘴说下去，一块饼干赶紧塞在他嘴里，说道：“闭上你的嘴吧。”

　　他吐出饼干，对我说：“绝对不吃。”

　　他还真不吃，我一个人迅速解决掉一包饼干之后，见他别过身背对着我，背影特别凄凉，我扎紧袋子，想着等他真饿了，再给他吃也不迟。
　　我看着车窗外的大雨，对他说：“这场地震不晓得死了多少人，有一刻，我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外面什么情况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能回学校回家也不知道，骨气，在生命面前，微不足道。“我在车厢里摸索着他刚才吐出来的那块饼干，他坐起身来问：“你干什么？”

　　我捡起刚摸到的饼干，拍拍饼干上面的雨水和灰尘，“在这种时候，这些食物代表了很多，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吐掉的饼干是很多人眼中的美食。”我说完，把饼干郑重地放回到食品袋中。

　　他一言不发地牵着我去找医生。医生见我和他浑身湿透，冷得发抖，先找了干净的衣服跟我们换上，处理了下我背上的伤口，叮嘱我不要沾到雨水。然后，我们回到帐篷里，他一直抓住我的手，始终紧紧的。就这样，睡到第二天早上6点，我和管萧在一阵余震中醒来。我和他拖着疲乏的身体坐到足球场上，一直有人在我们身边走来走去，我和他始终沉默着。

　　中午，晏阳又过来找我，我发现他有种特别的能力，我不管在哪里，他都能找到我，他对我说:”海潮，我已经联系过你父母，他们非常着急，自地震发生后一直在找你，你下午就去机场，回到你父母身边去。”

　　我看看管萧，为难地说：“可是，晏阳，我没有钱。”

　　“你难道没有行李？你下午就走。这个地方不安全。”

　　管萧冒火的眼睛一直盯着晏阳。

　　晏阳对管萧视而不见，对我说：“你随我来下。”

　　我看着管萧，小心翼翼地说一句：“我去去就来。”

　　管萧看了我后背的伤口，三个字“不准去。”说得有气无力。

　　“管萧，我们要想办法离开这里，你别赌气，别耍小孩子脾气。”

　　管萧被我一句话堵住，站在那里不出声了。

　　我随着晏阳七拐八拐来到校园一块空地上，。

　　他站定，眼神还是那样停留在我身上，仿佛要把我的容颜刻蚀在他的脑海中，眼神如水一样浇着我，浇着我。

　　“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你。”他说。

　　我无言以对。

　　“他真的是你男友？”他的面容僵硬冰冷，背脊笔直如冰雕一般。

　　我点头。

　　他一个健步上前，突然抱住了我。

　　他的声音因为埋在我的头发里，显得黯哑，“海潮，我思念你。”

　　我不知如何是好，赶紧推开他，“晏阳，你不要这样。”

　　他一颗泪水滑落，“是啊，你不爱我。我见到你太激动，我忘记了，你不爱我。”

　　他赶紧擦去泪水，我看到他一双手，厚茧重重，“你的手？”

　　“练枪弄的。”以前，这双手比我的手指还纤长，这双手最擅长弹吉他。

　　“你怎么会想要去当兵？”我记忆中的晏阳，品学兼优，尤其擅长理科，每次我回忆他的时候首先进入我脑海的是他阳光下最明媚的笑容。

　　“那是另外的故事了。海潮，你下午坐飞机回到你母亲身边去。”

　　“可是，我没有钱，身份证，所有东西都在四川大学旁边的宿舍里，我是来做随行翻译的。”

　　“哪个房间？”

　　我把我住的地方详细跟他说。

　　他无比坚定地：”我马上给你去拿。你回帐篷里去，不要到处乱乱走，等我消息，你今天必须走。”

　　他深深地深深地看我一眼后，转身离开。

　　我还想再说，希望他把管萧的东西也一并拿来，但是怎么也开不了口。他头也不回，临走，他的声音和刚才一样的黯哑，对我说：”我还和以前一样，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我明白晏阳的意思，他还和以前一样，什么都没变，他爱我，也没变。
　　我拖着沉重的步子，慢慢走回帐篷，管萧早就在帐篷外等我，明显已经非常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