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想好》岑溪

4、四

　　一到晚间，德国的各大商店早就关门了，离酒店最近的一家便利店里最豪华的晚餐对象也只剩下泡面。所以，两个人只能坐在便利店靠窗的位置吃中华牌泡面。
　　“为什么会想到学德语？”顾子柯边撩起几根面条，边问。
　　“额，”说起这个，实在是有些尴尬，赵文静高中成绩中上，但是高考神勇般地考了个不错的分数，本来以她的分数考京都大学德语专业是不够格的，因为历来京都大学的德语录取分数线都非常高，但为了满足爸妈对女儿今后当外交官的愿望，她就填了第一志愿当安慰安慰父母，谁想那年报考这个专业的人特别少，于是她就“幸运”地被录取了。“我觉得以德国人严谨的工作态度，他们对传播日耳曼文化的外国人一定会给予丰厚待遇。”赵文静半开玩笑地回答道。
　　她的声音很好听，好像潺潺的流水划过山间的石子路，她的身上也没有往常那些女人刺鼻的香水味，只有淡淡的那种说不清味道的气息。“你缺钱？”顾子柯以为赵文静是因为工作待遇的缘故才选择读德语专业，恍然间没经过思考便脱口而出。
　　“……我是开一个玩笑。”谁知道你当真了。顾子柯默了默，感觉自己智商瞬间下降了，想起王浩和自己说起的赵文静家庭背景，青城小康之家，换言之，她并不缺钱。
　　……这个冷笑话，让场子凉了起来。
　　“你明天是准备先去壁画村吗？”也许是今晚的夜色醉人，也许是因为异国他乡难遇同说一国话的人，赵文静觉得即使周围如此安静，她和顾子柯之间的距离也好像没有那么远了，连‘顾老师’的称谓都省却了。
　　“恩，上阿莫高。”一点点时间就可以让一个成熟的男人从尴尬恢复到平静。
　　“那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小镇。”
　　“哦，向我介绍一下吧，赵老师。”顾子柯也顺势开玩笑道。
　　赵文静听了这个称呼，笑出声来，“这个小镇其实都是民居，没有什么特别有名的建筑。有名的是建筑外墙的壁画，而且几乎都是当地人自己画的，画的内容主要是格林童话里的故事、华丽的鲜花，还有宗教题材。”
　　“《圣经》？”
　　“差不多。据说在十七世纪，黑死病瘟疫蔓延整个欧洲，德国也深受其害，整个上阿莫高几乎有十分之一的居民都被夺去了生命。为了阻止灾难继续蔓延，当地的神父就率领民众向上帝祈求，希望上帝帮助他们度过难关。神奇的是，那之后再也没有居民因为黑死病而死亡。于是，小镇居民怀着感恩之心，每隔十年，就会全民齐上阵，一起表演《耶稣受难记》。上一次表演好像还是2010年5月。”
　　“唔，所以下一次表演是2020年？”
　　“应该是。”赵文静有些遗憾。
　　顾子柯从玻璃的反光中看到那个轻轻皱着眉、表情遗憾的姑娘，心里好笑，她应该没有发觉，自己的心事老是被人猜中的原因是她的表情太过精彩吧。
　　夜晚的慕尼黑，有点冷，但是赵文静莫名的感受不到冷意。“我有个同事很喜欢你。”她想到邵美美要是知道自己这次是给顾子柯做翻译时的样子，不禁笑了。
　　“是吗？我很荣幸。”顾子柯抿了抿嘴，也笑了。
　　希望，有一天，你也能这么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