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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朝堂暗战 ...

  •   叶祯病了,病的突如其来气势汹汹,宫里的御医流水似的请了个遍,皆说世女忧思过度情志郁结,最后御医也不敢请了,因为叶祯说起了胡话,她被困在了那个血红的梦魇里,或张牙舞爪或嚎啕大哭,连续不停的“林公子”从早晨喊到傍晚。在这种情形下,青阳王只得勉强出面主持大局,雾月帝卿倒是来看过叶祯,还带来了女帝特别的安抚慰问,除此之外,便是无休止地应对一批又一批的朝中同僚,一时间,王府上下忙成一团。
      三日后,叶祯终于清醒了神志,一直陪房盯着的通房们不由得松了口气,闻讯赶来的青阳王看着女儿消瘦的颧骨突兀的脸,神情黯然地默默叹息。好在她们都不是纠结往事的人,叶祯强自坐起身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仔细地说了一遍。
      “皇后让公公暗示我,陛下最近老是提到青阳王府和我,联系之前陛下密见西疆人一事,女儿觉得,陛下已经准备好要对王府下手了。”叶祯靠着床头,一张脸比身后的冰蚕丝枕还要透明,“女儿打算立即调动西疆线人,严密监视西疆最近动向,力求将当今与西疆所谋之事查出来。”
      青阳王一脸凝重,半晌她点点头,开口却是说了另一件事:“撇开西疆之事不谈,皇储的反应倒让人忧心的很,我们之前走的一直是跟皇后秘密合作共同扶持储君的棋,然而现在来看,便是储君成功即位,恐怕我们也讨不了好,青阳王府与皇朝的斗争,将来也许会更加激烈。”
      “还有顾思安。”叶祯面无表情地补充道,“他完全受女帝驱使,想让他嫁入青阳王府,无异于登天之难。”
      “看来事情还真是棘手的紧……”青阳王定定地盯着房间某处,不怒自威的面孔沉沉如西来之雨,“不可将全部的砝码全押在一人身上……既然皇储和帝卿这两条路都走不通,那我们只能走第三条路了。”
      叶祯眼皮一跳,须臾试探性地问道:“母亲可有适意的人选?”
      青阳王摇头:“陛下子嗣本就不多,皇女更是寥寥无几,除了储君和二皇女外,其他的要不年幼,要不就是资质愚劣,难成气候。”
      叶祯心思微动,想到了一个人,只不过那人远离朝堂,不受女帝喜爱,且品行淡泊与世无争,若真想扶持她,恐怕要狠费一番心血。
      她张了张嘴,没说话,青阳王注意到了她的异常,也没有说话。

      关于歧安水患的折子递上去后,女帝果然在早朝上抛出了此事,老臣们闷声不语,几个新晋官伢子倒是跃跃欲试,女帝沉吟半晌,视线在底下瞟了又瞟,最后落到了叶祯身上,许是看她垂眉低首的样子比较“顺眼”,女帝笑盈盈地开门见山道:“此事既然是叶卿上奏,想必私下里爱卿对此事也关注良多,不如就让你代寡人去一趟歧安好了,若是此番治水有效,寡人定会重重赏你。”
      “臣惶恐。”叶祯出列,拱手深深一揖,“能为陛下分忧,本是臣之大幸,然而臣,一不明治水,二不懂防疫,恐怕会有失陛下所托,还请陛下另择贤明,不要耽误了灾情抢救先机。”
      “那寡人给你配两个副手如何?”女帝心平气和地回驳道,“寡人看你折子写的着实不错,深入浅出,有理有据,想来为这事也费心不少,派你去,寡人放心。”
      你放心?叶祯心中冷笑,你放心我我还不放心你呢,歧安远去千里,根本不在青阳王府势力辐射范围内,若女帝真想对她动手,她沿路能死一万次,就算她福大命大活到歧安,到时候一把水患一场疫情,轻而易举就能把她搞掂。莫说她冷心冷肺根本没打算插手此事,便是她心怀百姓,打算为国分忧,也不会让自己离开帝京亲赴险地。女帝这算盘打到她身上,怕是要落空了。
      定了定心神,叶祯瞥了一眼左手边面带得色的皇储,朗声回道:“启禀陛下,臣奏折里提到的歧安险情以及几点治水之法,全是由高人提点,并非臣之原作,得陛下嘉奖至此,心中着实惭愧。”
      “哦?竟然还有高人?”女帝长眉一挑,神情颇具趣色,“不知是哪位高人,能否让寡人见一面呐?”
      “是三皇女晋王殿下。”
      “晋王?”女帝蹙目喃喃,神情不像惊讶倒像迷惑,叶祯心中一凉—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觉,或许是惊讶陛下凉薄,也或许,是为那人感到不公。心里不舒服,但脸上却是舒心敬服的笑,她拱手对着女帝,赞美之词信手拈来:“臣甫一见到晋王殿下,便觉其气宇尊贵仪态万端,其形其神,皆似陛下,再一交谈,更是被殿下的绝艳才华折服,臣以为臣忧虑歧安灾事已经够久,却没想到,殿下比臣更为上心,每日凌晨皆去运河测水位,规划歧安南河水道,风雨无阻披星戴月且不假手他人,高风亮节,实乃令臣子敬佩,臣在晋王的指点下写就这篇奏折,若能得陛下高看至斯,那晋王殿下的远见卓识必能助陛下平定歧安灾情!”
      话音刚落,殿内便起了嗡嗡的议论声,众臣都是吃朝廷这碗饭的,肯定不会像女帝这般心忧天下忧的连自己的女儿都记不得,何况眼下正是用人之际,若是晋王真有青阳王世女说的那般好,那么治理小小水患,肯定绰绰有余,他们这班臣子也就能安安稳稳地把心放在肚子里,不用再堤防着陛下外派下放,当然了,如果晋王殿下把差事办砸了,那也没关系,反正不是自己举荐,谁捧的她找谁去!
      能进得这勤政殿的都是些官场老油子,便是那些官伢子此刻也看出些许猫腻,一个个要不就把嘴闭得严严实实的,要不就顺着叶祯的话,天花乱坠地将晋王捧上了天。
      女帝冷眼看着乱哄哄的朝堂,心情虽有不豫,但也清楚,叶祯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她再紧着她去,就难免有点落人口实了,也罢,本来也不指望这步棋能走成,山不转水转,看你下次是不是还有这种好运气,还有这拨动人心煽风点火的如簧口舌!
      叶祯在一众嘈乱的音浪里静静地立着,她脸上在笑,一颗心却不可控制地下沉:女帝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当真只是想让她去一趟歧安那么简单吗?不,不,以女帝拔草除根不死不绝的性格,此事她绝对不会轻易地善罢甘休,她应该还有后手吧,可那到底是什么呢?

      “叶祯,叶祯!”
      身体被重重一推,叶祯顿时醒过神来,她茫然地看着面前噘嘴生气的顾思安,再茫然地四面一看—早朝已经散了,臣子们三三两两走的也差不多了,她正站在勤政殿外的汉白玉拱桥上,身边站着一个骄纵跋扈面色不善的美艳帝卿。
      见她终于正眼看向自己,顾思安抬着下颌神情睥睨地质问道:“最近你干什么去了,怎么也不来找我?”
      叶祯看着他,唇边恍然带一分笑意,但又不是顾思安熟悉的宠溺疼惜的笑,仿佛带着寒气,如同冬夜里凝结在格子窗上的薄薄冰花,顾思安目光一跳,身体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耳边听她语气淡漠地说道:“听说帝卿跟赵小姐相处的很融洽,叶祯不才,没那个本事讨帝卿欢心,府中事务繁忙,叶祯就先行告退了。”
      说罢,她身形一让,自拱桥上飘逸而下。
      “等等,叶祯你听我解释。”顾思安急忙去追她,跟在她身后一溜小跑,“叶祯,你误会我跟赵小姐了,前几日她刚升了翰林院修撰,我找她不过是想让她帮我写几个字,没别的意思,哎,你慢点走,等等我嘛……前几天听说你生病了,我很担心,还亲自去看了你呢,你说你好端端的,怎么会生病呢?我以为你病好了会好找我,可我左等右等,始终不见你来……我想过了,之前是我太无礼,太不懂得珍惜你,你给我个机会,我以后一定改,叶祯,求求你相信我嘛……”
      “帝卿反省的很有道理,以后请继续保持。”叶祯行走如风,嘴里不咸不淡地说道。
      顾思安听的面色一愣,原地扭身跺了跺脚,他再度追了上来。
      “叶祯你是不相信我吗?我告诉你,我是真的改了。”顾思安疾跑几步,不顾周围宫人目光,猛力抱住了叶祯的手臂,“我在宜春楼里定了包厢,点了很多你爱吃的东西,还有‘千日春’,等吃完了,你多带回去几瓶。”
      叶祯脚步一顿,霍然转头盯住顾思安,心底某个关节咔嚓一响。
      千日春?顾思安怎么会请她喝千日春?
      千日春,顾名思义,饮用后身体绵暖舒适如在春天,这种酒纯度较高,向来只在冬天供应,因而在崇尚婵娟都丽的宜阳,是有名的烈酒。现在虽然接近夏末,但每天不是烈日当头就已经不错了,顾思安何以请她喝这种酒?还要她打包带回去,难道,是他知道了什么内情?
      心思百转千回,叶祯脸上的寒霜渐渐散去不少,顾思安原本被她酷厉的眼神所吓,此刻见她神情舒缓,跟搁了爪的猫一样,软绵绵地扑了上来,叶祯摸摸他的头,声音低沉温柔:“干嘛对我这么好?嗯?”
      顾思安心情荡漾地依偎在叶祯怀里,往日的叶祯虽然对他百依百顺有求必应,但他总感觉少了什么,如今看她冷脸对他,满眼冷漠不耐烦,他竟然觉得她霸道决绝一身难以掩盖的魅力,少男心荡了又荡,他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叶祯看着他春情荡漾的脸,唇边曳出一抹冷冽讥笑。她怎么也没想到,堂堂帝卿竟下贱至斯,居然喜欢这种倒贴的调调,不过这样也好,免得她以后满心厌恶还得装作真情不渝,她在他老娘那吃的亏,就让她从她最心爱的小儿子这里讨回来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朝堂暗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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