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强吻表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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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初三刻到亥正三刻，中间差了整整半个时辰，而二皇女出生在亥正一刻，仅仅比晋王迟了两刻，然而正是这短短两刻钟，有时候便能成为一整个局的关键。比如说，二皇女成为了仅次于太女最年长的凤嗣，而根据本朝立嫡立长立贤的规矩，一旦太女出事，二皇女便能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然而……林贵君真能考虑到这么远吗？因着这几年跟皇后的私下来往，叶祯对林贵君并不陌生，在她的印象里，林贵君是一个张扬娇纵，典型的被宠坏了的人，这种人真的能深谋远虑，从孩子一出生就开始安排她跟太女争？
叶祯有些不确定。毕竟她对林贵君的了解太少，不过这种争宠手段并不少见，叶祯便也微微放下心来。
如此，晋王的身份便也确定了。女子、蓝色眼睛，仅这两点，足够了！
可惜的是，她忽略了那个梦境给她造成的影响，就比方现在，晋王于流花亭里抚琴奏曲，一袭白衣翩然出尘，映着身后的碧水红莲，秀美的犹如画中。
然而，看在叶祯眼里，那纤长的挑起琴弦的手，自动换成了贴着肌肤撩拨而过的战栗；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身体也变成了不着寸缕，精美修韧的强势，还有那唇，淡淡地抿着，透露出主人的性格疏离和一种源于血统的高贵的睥睨，可正是这样人畜勿近的倨傲，叶祯却幻听到了一声声灼热魅惑的喘息……
真是疯了！
“怎么了？”琴声戛然而止，晋王蹙眉不解看来，优美的手指平平按在琴上。
叶祯却忽然联想到了缠绵紧握的十指以及被压在床铺上的身体。
要疯了！真是要疯了！
叶祯用力地闭一闭眼睛，揉着眉心回道：“最近休息的不太好……有点头疼。”
头疼要按眉心的吗？
晋王微微扬眉，眼底闪过猎奇之色。
“看过太医了吗？”晋王递给她一盏茶，叶祯垂眸接过，点点头回道：“不是什么大毛病，自个儿注意养着就成。”
“你心里有数就好。”晋王态度矜持，眼底却曳过一抹担忧。不过叶祯谨慎敏感，她还不能让她察觉。
“对了，我昨天见到雾月帝卿了。”
叶祯端茶的手指一颤，旋即淡淡地“哦”了一声。
“你不想知道他的情况吗？”晋王紧紧地盯着她的脸，“据我所知，你可是从赐婚以后，从未见过他。”
叶祯眉头一皱。对这个人，她的感觉很复杂，所以能不见，还是不见的好。
“他现在差不多五个月身孕了吧。”晋王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情绪，啜着茶，慢悠悠地说道，“昨日见他，都已经显怀了。他也不做什么掩饰，带着一圈侍婢在园子里散步。”
“还要掩饰做甚。”叶祯嘴角一勾，赫然是一道冷淡至极的笑弧，“陛下放出风声，言称是我弄大了帝卿的肚子，这才使我的王夫，伤心之下，避走王府，导致了最后的引火焚身。”
“陛下为了雾月，倒是颇费了一番心思。”晋王也笑，眉眼间泛起浅浅羡色。
叶祯瞟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安慰道：“帝卿的生父在最受宠的时候，替陛下挡了刺客一剑，陛下感念美人之恩，故而才对帝卿这般上心。不过，再上心又有什么用，还不是送到了我身边，陛下千防万防了十几年，估计也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的吧！”
“是吗？为何我会觉得帝卿很幸运呢？”晋王看着她，像是开玩笑般地说道，“这天底下，有哪个男子能跟他一样，既嫁得自己心爱之人，又能有幸延续妻主的血脉呢？而且妻主还是这么一个人中之凤，想想，都有些让人羡慕他的运气呢！”
叶祯避开她的目光，心头忽然浮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她总觉得晋王奇怪，现在看来，那奇怪就奇怪在她的眼神上吧。
看上去是开玩笑，但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海蓝色的眼眸还不太会隐藏情绪，所以，叶祯经常会看到其间闪过的复杂深邃――像是漠然，像是嫉妒，像是藐视，像是挣扎，还有一份纯净的专注的凝望……
叶祯被自己的想法所惊，她谨慎地再度瞥了晋王一眼，发现对方已然垂下眼睫，一手支着腮，一手闲闲地摆弄桌上的茶盏，月白宽松的衣袖垂坠下来，露出一截精致如玉的腕骨，纤长晶莹的手指搭在唇边，让人分不清，到底是月色更白，还是馏脂更艳。
对方也是个很谨慎的人啊，叶祯忽然意识到。
“照殿下所说的，帝卿现在过的很好啊。”叶祯直起腰背，气度显出淡淡的疏远。
晋王一怔，眼神几转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表面上看，确实还不错，不过听伺候他的宫人说，帝卿现在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睡不好，脾气自然也不会好，所以发落到浣衣坊的宫侍近来尤其多。”
“他现在，竟还隐忍些了。”叶祯道，“以前的时候，但凡有人惹他不开心，轻者挨板子，严重的，断手断脚也是可能的，旁人还不能求情，一求情，当面是恩宽了，转过身去，还不知道怎么变着法的侮辱折磨，所以，我特别不情愿去讨好他，即便他长的再美。”
“后来呢？相处了这么久，就没相处出一点感情来？”晋王抚着衣摆上压根不存在的皱褶，声音有些飘忽。
“怎么相处啊？”叶祯笑，笑容透着回忆的苦涩，“那个时候围在他身边的可不止我一个，一个下场，另一个不久之后也会上场，其实我也看出他并不满意这样的状况，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这可是陛下的意思啊。”
“听你的话音，好像对雾月帝卿也不是没感情啊。”晋王抬起头来，唇边的笑容像日光下蒸腾挥散的薄雾，有一种近乎透明的凄哀之色。
叶祯佯作不见，继续酝酿着情绪说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时只把这件事当做母亲交代下来的任务，并没有用心去体悟这段情愫，应该……应该也是有喜欢的吧，帝卿虽然好妒乖张，但胜在坦率，他从不掩饰自己的目的，每每遇到困难，都会想方设法地去解决，哪怕不计手段。这样的人，虽然坏了点，但多少坏的让人安心，让人容易去把控。”
“没想到你的口味是这样的。”晋王的笑容已经彻底消失，她觑着叶祯，眼眸冰凉一片，“记得你以前不是这么对我说的。”
“不，人都有隐藏情绪和表现出来的情绪，就像人的光明面和阴暗面一样，难道殿下就没有这样的情绪吗？”叶祯微笑着回望她。
两人牢牢对视着，一个轻描淡写，一个面无表情，空气中像绷开一根弦，有种压抑而沉重的紧迫感。
“有啊。”晋王忽然轻声开口，笑容也随之绽开，一如雨后含苞待放的梨花，“爱而不得让人疯魔，所以有时候，我真想把那个人抹掉，但转念又想，如果真那么做了，那世间岂不是只剩我一人了？所以，哪怕她懵然不知，哪怕她心有所属，我都愿意，纵着她，直到她辨清心意，同我在一起。”
“想不到殿下还是个多情之人。”叶祯牵开唇角，隐约是一个笑的模样，她搁下茶盏，若无其意地补了一句，“不过，世间无完满之事，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偿所愿的，若真有那时，还望殿下不要强求，顺其自然才好。”
晋王看着她的眼睛，脸色渐渐透白下去，眉梢眼角却似凝冻起来。她当然听出了叶祯的意思，这是在拐着弯儿警告她不要动不该有的心思呢！
正针锋相对着，一蓝衣小侍柔声在亭外报道：“殿下，王参议送来了一幅红珊瑚屏风，还有两位南部美人，不知殿下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晋王冷笑，齿间几乎呵气成冰，“以前怎么处置的都忘了吗？不长脑子的东西，还不快滚！”
“是是，奴才该死！”小侍被晋王忽然爆发的怒火吓坏，战战兢兢地膝行退下。
“等等。”叶祯站起身来，看着晋王含笑说道，“不过一点小事，殿下何必动怒至此？”说罢，她扬声对亭外的小侍吩咐道，“带那两位美人进来，今个儿我来替殿下长长眼。”
小侍领命而去，晋王面无表情地拨弄着琴弦，忽然，一道接一道的弦断声“铮铮”响起，最后数根齐断，连绵脆亮犹如裂帛。
叶祯冷眼看着。
晋王也毫不做声，她推开丝弦俱断的琴案，随手抽出一张锦帕，尔后低头漠然地擦拭着被琴弦勒的血肉模糊的手心手指。
侍人惊慌失措地上前给她敷药，却被她冷眼冷面地狠狠拂开，叶祯见此，一声冷哼不由得从鼻孔喷出，她沉凉着表情说道：“殿下近来脾气大了，一般人伺候不起，还不快跟本世女一道速速退下？”
言迄，她一挥袖摆，毫不拖泥带水地步下台阶。小侍为难了又为难，到底也随在叶祯身后，垂眉敛目地出了凉亭。
亭下早已等候着那两名美人，许是听到了刚才的争执，美人双目含泪，粉腮红润，凝着叶祯的神情似惊还羞，流波般的眸光递过来，虽不言语却也让人酥了半截骨头。
叶祯看看美人，再看看站在亭边脸色难看的晋王，忽然就笑出了声：“臣看这两名美人成色上好，若殿下不喜，臣可就纳了。”
晋王面沉如水，闻言也不说话，只一味地死死盯着叶祯。
叶祯见对方不答话，颇有些拳头打到棉花堆的无趣感，她干脆地掉转目光，像是毫无觉察晋王的郁悒般，喜笑颜开地上前一手揽着一个美人的腰。
美人见她容貌气质不俗，不由得羞红了脸，聘聘婷婷地随着她往外走。
忽然，一股蛮力拉扯住了叶祯的手，不等她反应，那力道钳着她的身体平地一转，追风蹑电般地将她带进了一个温热宽厚的怀里。双手被反剪按在身后，叶祯惊讶抬头，却正好迎上那双将落的唇。
从未有一次，叶祯感到唇与唇的接触是这么的心惊肉跳，好像心神在一瞬间炸裂，火花从世界的尽头绚丽绽放，尔后灵魂犹如溺海，无限沉沦飘荡……叶祯怔忪地对视着晋王的眼眸，直到被其中难以掩饰的痛苦震惊，理智猛然复苏过来！
叶祯推开晋王，然后，当着她的面，厌恶至极地擦拭着嘴唇。
周围的惊呼声刀切般顿在空气里，一瞬之后，是扑通扑通跪地的声音。
晋王抚着唇瓣，笑容似得逞似恍惚似落寞似悲凉，须臾，她放下手，直直地望着叶祯说道：“不必再试探了，我喜欢你。这辈子我不会娶一个男人，也不会碰一个女人，如果你后悔了，现在就可以把我遗弃。”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强吻表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