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温柔的威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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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太女不能生育的消息越传越广，一股关于“晋王出身”言论的暗涌也在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该言论特别强调了晋王血统不纯，暗示若让此女登基，必然会强化异域蛮民的势力，更有甚者，蛮民的地位将会凌驾于汉民之上。
此言论一经流传，立即造成了杀伤性十成十的影响，祁晟帝也以此为借口，停了晋王在兵部的职权。就在所有人以为，晋王就这样沉水之际，一场诡异而华美的异象令其无异于一飞冲天！
庆熙二十三年腊月十四，天降瑞雪，鞭炮齐鸣，晋王的新王府在这一日终于落成，群臣为恭贺晋王的乔迁之喜齐聚新王府，吃吃喝喝闹了一日，末了，贺喜再贺喜地结伴离开。这样的一天看似寻常，然而就在那一天的夜里，一只金凤忽然鸣叫着从新王府飞出，清亮的凤鸣响彻整个帝京，绚丽辉煌的光芒将夜空渲染犹如熔金。
异象一出，举国震惊，人们窃窃议论着这一天象，完全遗忘了上一刻还在扩散流窜的“晋王出身论”，朝堂之上也是众说纷纭，不少人看晋王和叶祯的眼神更加奇怪和复杂――现在谁不知道两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关系亲密的无可复加，而且新王府温居的那一天，青阳王世女因为醉酒留宿在了晋王府中，而当夜，便出现了凤鸣晋王府的异象。
在场的众人都是官场里摸爬滚打过来的，对这种制造声势往身上贴金的技俩并不陌生，当知，一些地位不凡的人想要做大事之前，都会弄出着响动，吸引注意，拉拢民心，就像周文王伐商时的凤鸣岐山，汉高祖起义前的醉斩白蛇，都是历史人物惯用的套路，然而套路归套路，效果却是好的很，就比如眼下，简简单单的一招，迎来百姓山呼海啸，之前的不利传言立马没了踪影。
祁晟帝的脸色也是阴晴不定深沉难料的很，她私下里问过钦天监，得知近日来的天象确实奇怪，紫微星动，青龙七宿轨迹出现异样，有逐渐向帝王星靠拢的趋势，联系当下的情势，那青龙七宿指的确实是晋王无疑。
撇开真假不明的凤凰异象不说，这晋王确实有称帝的气运，只可惜……帝王喜怒难辨的目光移向殿下站的端正的叶祯。她可以将雾月许给她让她达成保住青阳王府的目的，但新帝，绝对不能成为供青阳王府摆弄的傀儡！
然而就在大家准备回家洗洗睡的当口，又一异象突生，地点还是离京千里的冀州城！
“怎么回事？”晋王在众人眼中，是跟叶祯气质相仿的温和冲淡，也因此即便她表现的对皇位漫不经心，也摘不了戴在众人心中那顶恋栈权柄的帽子，然而只有叶祯知道，口口声声说要称帝的晋王，其实私下里对皇位真心不上紧的很，哪怕是现在，费心巴力营造的“天象”成了别人家“天象”的烘托品，她还不紧不慢地坐在王府里临摹字画，只是迫于自己一脸“恨铁不成钢”的逼视，她才搁下笔，温温和和格外好说话地问了这么一句。
叶祯皱着眉看她，心中格外怀疑那日在里灵堂威胁利诱，言辞凿凿要登顶天下的人是不是眼前这个，还是她从来都是这样，只那一次，是伪装出来欺骗她的？
心里的疑惑越冒越多，但她没有开口问询，她担心，一旦她开口，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局面又会逆转，她现在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个合适的上位者。
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叶祯缓声开口道：“是这样的，昨天冀州城大雨，雨后有人在三佛海看到了天边飞虹，仙娥拱卫观音的奇景，景象持续了半刻钟，不少人都亲眼目睹了，甚至还有人作诗称‘日影化为虹，弯弯出冀中。一条微雨后，五色片云中。仙娥飞彩带，观音立云中。还将饮水处，持送使车东。’众所周知，冀州城是二皇女的属地，诗中的“使车东”也暗示了在帝京之东的冀州城会有来使到达京城，而这个来使……不用说都知道是谁。”
“你的意思是，二皇女派系的人在为她宣传造势？”晋王微微扬起长眉，一双静致的眼眸冉冉横曳过剔透波绫。
叶祯别过眼去，耳边又听她清越如水的声音说道：“二皇女不是尚在昏迷吗？难道她派系的臣子找到了治好她的办法？”
“不可能！”叶祯脱口而出，旋即眉头一紧，她瞥了一眼晋王，看对方脸色如常，她言简意赅地解释道，“二皇女所中的‘乌藤丸’之毒，天底下无人可解。”只不过因为先帝事例在前，宫里多多少少研制出了些缓解的药丸，但那也只能吊着二皇女的命罢了。
“可既然二皇女无药可救，为何她的臣属还这般浪费心力？”晋王低头继续临摹她的字画，姿态散漫的犹如在讨论今日的天气，“而且二皇女出事后，她的派系基本就解散了，那个原本效忠她的内廷都尉上个月刚跟我表了忠心，我能安然执掌兵部，也是靠着二皇女的远房亲戚兵部侍郎，如今二皇女的势力早已崩溃无形，我想不出还有谁能为她筹划这么多。更何况……”
“更何况还有那异象。”叶祯明白她的意思，接过话头继续说道，“似乎也太真实了，真实到让人怀疑，那是不是就是真的？”
要知道，为了制造那场“金凤飞天”的场景，她动用了“天机堂”里的顶级火药工匠，十人压阵，百人开工，接连忙活了半月才营制出如此场景，但饶是如此，那“金凤”也只能在远处看，毕竟这项工程实在浩大，时间又太紧促，所以无法做到细致入微惟妙惟肖。但冀州城的那边就不一样了，不仅出现在白日，而且画面繁复逼真，时间也维持不短，这等“异象”，若真是人为，那手艺技巧，得是多巧夺天工才能办到啊！
“我倾向于这是真的。”晋王写完最后一笔，酣畅淋漓的字墨令她眉梢眼角俱是焕然神飞的光彩，她沉敛着声音，娓娓说道，“自然生万物，无奇不有，这异象只不过出现的太过凑巧，被心思不纯的人利用了而已。”
叶祯徐徐颔首，道：“殿下所言甚是，若这异象真是人为，断不可能为了打压我们，仅用一日做成。”
“所以我们的棋局要改改了。这样也好，太过简单，总会让人心生疑窦。”晋王将字画铺在窗边的长桌上，用镇纸压好，雪白的衣衫在日光里幻如透明，乌黑的长发松松挽着，单从背影来看，兼具了女子的雍容气度和男子的娴雅温文。
真是个复杂的人啊！
叶祯愈发这么感觉。
看着晋王的背影，她情绪莫名地开口说道：“我的服丧期差不多就要结束了，这几日我以职务未处理妥当为由，破例陪您上朝，殿下，您让臣很惊喜，想来，过不了多久，你就可以自行处理宫里的事务了，臣……”
“你这是要放手不管的意思吗？”晋王截断她的话，缓缓转过身来，看她。
逆光里，她的面容有些模糊，但海蓝色的眼眸却是华光灼灼，澎湃卷起千堆雪。
叶祯避开她的视线，低头拱手道：“臣非这个意思，只是臣看殿下天赋异禀，谋智惊人，不禁有些惭愧，而且臣还有另外的事要做……”
“还有什么事能比我更重要？”晋王再一次打断她，唇边牵起的笑容有些嘲弄，“莫不是你挂心你即将娶进门来的帝卿，急着回去操办婚礼？”
“殿下此言差矣！”叶祯被她提到这茬，心里有些恼怒。
晋王紧盯着她的表情，见她不似说谎，脸上立马换上一副宽慰的神情来：“不是就好，我还以为你真的沉迷温柔乡了呢。”
“怎么会。”叶祯敷衍着，眼角奇怪地在她身上一扫而过。
晋王最近，怎么变得古里古怪的……
“祯。”晋王忽然唤她，语气和称谓是从未有过的亲昵温存，叶祯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叫她，她抬起头来，低低地应了一声“是”，晋王见她回应，唇角微弯，眸底掠过潋滟流溢的光彩，她看着她，居高临下，目光专注，声音清如破淩之水，她一字一句像是格外好商量地说道，“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你活着，我都要求你在我身边，你所有的心愿我都可以帮你实现，我也会很努力的去争取那个位子，但前提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得陪着我，如果成功，我们一起君临天下，如果失败，你可以丢下我求生自保，死了，我不会连累你，但只要活着，我要我们两个，永远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温柔的威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