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昙录》菊紫她说

8、你有了怜悯心？为何还要置她于死地？

　　“久经阁”乃天宫藏经纳典之宝塔，共八十八层，宋阕与许苍海终于在一处尘网密布的僻静之地，找到有关上古洪荒遗力的典籍。原来，浸溪魂，鞠云珠，楚凝尘，瑶光屏是天地混沌未开之际，孕育的五件具有洪荒之力的法器，盘古曾在开天破地之后，以手为笔，在飘渺的流云间画出四位绝色女子，并赠以四件宝贝。而另一件则无书面记载。

　　“神仙册中可查到四位上古上仙的名字！”精灵聪慧的宋阕一边说一边翻出上古神仙册，很快找到她们的名字：烛溪，鞠云，风凝，瑶光。

　　“烛溪，鞠云，风凝，瑶光。魂，珠，尘，屏。”宋阕歪头默念，脑中灵光闪现“这四件宝贝是不是烛溪的魂魄，鞠云的神仙珠，风凝的拂尘，瑶光曾经用过的一架木屏？”

　　“有道理。又似乎没道理。”许苍海微微敛眉，走过来，看她手中的神仙册。

　　宋阕噗嗤一笑，扬起晶亮的眼眸看他“你说说看？”

　　“烛溪魂为火，鞠云珠为水，楚凝尘为土，瑶光屏为木，剩下的一件你联想到什么呢？”许苍海明知故问。

　　宋阕顿如醍醐灌顶，略显兴奋地喊道“金！”并对许苍海由衷地佩服，竖起大姆指。

　　神仙册还记载，烛溪，风凝，瑶光三位神女先后在天地巨变中魂飞魄散，形神俱灭，消失在茫茫的宇宙里。而鞠云则爱上了凡人，甘愿下界为人，永生永世承受轮回之痛。

　　“鞠云既为凡人，那么，必将不断轮回，就是说，她反而是四位神女中生存最久的一个，找到她，试法唤醒她远古的记忆，那么，找到四件神器便易如反掌。你看呢？”宋阕不愧聪慧灵智，刹那领悟到其中要义。

　　这次，许苍海对她由衷地竖起了大姆指。

　　与此同时，人间正晓月深沉，辰星残疏，一个又瘦又小，梳着丫髻，穿着水粉色褂子的十二、三岁小女孩，趴在一座孤独修建在丛林旁的小木屋中，仰视窗外的夜空。她的胸前挂着一只雕工精美的碧玉貔貅，与她呈现出的身份极不相符，在她身后，她的父亲鞠万良正忙碌地煎熬着汤药。

　　小木屋位于一片长满杂草的平地，屋前屋后泥泞的地上清晰可见各种兽类的足迹，附近的野草也呈现出折断与偃倒的现象。小女孩一出生就与药罐为友，一日不食药便感乏力，头晕目眩，更奇异的是，白日里，她周身散放异香，常吸引蜜蜂蝴蝶流连身旁久久不去，而一到夜晚，她便全身放光，如一颗悬挂在室内的夜明珠。
　　自她出生以来，鞠家蜂飞蝶绕，日夜光明，因此，他们不怕野兽伤害，只怕村人无端猜测，咒骂厮打，这才搬到山林中独居。

　　木屋内弥漫着浓郁的药香，几只夜萤飞翔在窗前，小女孩微笑着伸出纤瘦的手，托住一只闪光的流萤。越来越多的夜萤落在她的手上、肩上、发上、衣上，小女孩一直恬静地笑着，灿若星辉的两只眸子始终追着流萤。

　　“明明，药好了。”中年男子从炉火上取下药罐，仔细地倒在一只豁牙粗瓷灰碗中，端过来。

　　“谢谢爹爹。”小女孩对爸爸仰起苍白的小脸，展开唇边笑容。

　　鞠万良看着女儿略显蜡黄的脸不由得心酸。女儿自出生就与常人不同，而那个奇怪的貔貅好似长在了女儿颈上，根本取不下来。鞠万良无数次见过貔貅闪了闪光后，女儿便虚弱地想休息，有几次还躺倒在地，昏迷不醒。

　　鞠万良的眼中闪出泪花，小女孩急忙从窗前站起，接过药碗，一饮而尽，缓缓说道“爹爹，我很好，我真的很好，我会活很久很久，你放心吧。”

　　忽然，两道白光倏地从眼前闪过，一男一女两个道士立于眼前。男的灰色道袍、背负长剑，女的鹅黄道衫、道髻高耸。那女人先开口道“小妹妹，你可姓鞠？”

　　“是啊！”小女孩睁大了明亮的双眼。

　　一男一女两个道士对望了一眼，欣喜之情在眼中溢于言表。这时，又一道更为迅疾的白光闪过，白光之中一道劲猛力量已将窗前的小女孩掳起，顿时，半空中飞沙走石，狂风涌起，小女孩不得不闭上眼睛，只听到风声在耳旁呼呼作响。

　　再睁眼时，她惊恐地张大嘴巴，眼前一层又一层白云在脚下缓缓游荡。她不禁疑惑着冲口而出“难道——我在天上？天啊，天啊天啊，我怎么跑到天上来啦，我一定是在做梦吧！”她眨了又眨眼睛，一座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大殿威峨雄壮地耸立在云端之上，她掐了掐大腿，啊好疼！这不是梦！

　　“怎么？不记得了？”身边一语传来，小女孩才惊觉有人，转眼望去，一个清瘦男子戴着一副闪光的黑紫色蝴蝶面具伫立眼前。

　　小女孩警觉地退后一步，颤抖着声音问道“是你，将我掳到此处的？”

　　“不要怕。”男子的声音传递出某种震撼着灵魂的沉稳力量，小女孩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

　　白无言淡淡的语气丝毫没有透露内心的细小激动。当年的月光小仙虽已转世投胎，但没关系，只要她灵魂中那分与竹宛相似的部分存在，他就会等她长大。

　　“你是谁？” 小女孩感觉眼前的人神秘诡异，与眼前的白云一样缥缈虚幻。
　　“我叫白无言。”

　　忽然，云层翻涌着惊现出绚烂的嫣红之色，云上薄雾呈现出朦胧的玫红，小女孩不觉看呆了，心中充满了美好与感动。绚丽之中，一个高大的男人出现了，一袭蓝衫，长发束成标准的仙人发髻，一对蓝眸放出两道媚惑的幽光远远地投入她眼中。

　　一秒钟之前，他还站在云层之上，如真似幻，一秒钟之后，他已伫立眼前，面色冰清，肃穆庄严，身上飘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若隐若现的味道。

　　白无言快速将明明拉至怀中，对突然出现的玄冥说道“这一次，你休想把她带走！”

　　“这一次，我要杀了她！”玄冥沉静如水，波澜不惊的话一落，手中一张八卦图便展开，代表天、地、雷、风、水、火、山、泽的乾、坤、震、雷、巽、坎、艮、离、泽八处同时闪出明灭不定的奇光。

　　“万物之情，分据八方，而她魂魄不在八方之内，灵体亦神秘消失，如不及时铲除，恐是两宫大敌！”玄冥望了望挂在她脖颈的貔貅，心中暗道恶念未至，她一如白纸纯净，一旦心中的至善全部转化为大恶，她势必将引起天地大乱！竹宛，你化飞灰而去还要留下恨意，实是害人不浅啊！

　　八卦图在玄冥手中竖起，快速地转了转，八方奇光聚于一点，向小女孩胸口刺去。

　　“啊——”小女孩顿时疼痛倒地。

　　白无言极为凌厉地扫视玄冥，手中多出一把长剑，二话不说，向玄冥刺去。

　　当今两大邪神对阵，天际刹时波诡云谲，狂风肆虐。一番争斗后并未胜负，白无言悻悻收回长剑，冷冷质问“就为一个女人，我们自相残杀吗？”

　　玄冥幽蓝的眸光一闪，冰冷的面色如冰冷的声音一般不带丝毫感情“竹宛已经不在，任何人都代替不了竹宛。”

　　“她能。”白无言望了望俯在云层之上深陷痛苦的瘦弱身躯，语气亦淡如云雾。

　　“她是人，肉身凡体，她已不再是月光仙女。”玄冥也望了望那具瘦弱的身躯。

　　“我不管！我只想再见到竹宛！”白无言的残酷无情，没有人比玄冥更了解。

　　玄冥轻轻地叹息。

　　白无言轻蔑地牵起唇角“你有了怜悯心？为何还要置她于死地？”

　　玄冥冷冷地看了一眼白无言，扬长而去。

　　空旷的玄冥宫中，两个戴着人皮面具，穿着黑衣的人一见玄冥走进，便抱拳施礼，其中一人说道“许苍海与宋阕已经找到了上古洪荒遗力之一。”

　　“哦。”玄冥语气淡淡，右手向空中一伸，一把镌刻着皎洁昙花的铜镜便出现在手中。这镜子是竹宛留给他的唯一礼物，可照天地一切事物根源，多少次，玄冥默念咒语，以及“上古洪荒遗力”六字，这把“追影镜”都呈现出一片混沌未开的浓雾。

　　此际，玄冥念出咒语后，奇迹出现了，镜中映出月光小仙转世之身鞠明明，她依旧俯在云层之上，面部呈现出痛楚的神情。

　　是她？她是上古洪荒遗力之一？

　　她的身上系着竹宛倾注了亿万年仙力凝结的恶念貔貅，而竹宛亦是上古上仙，竹宛心存的善恶加诸到她身上，她会是第二个竹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