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以后》阿横刀

7、林衍的周末

　　周末，林衍窝在自家老窝里一觉睡到了8点的那一刻被老妈一脚踹下了床。
　　“在外边人模狗样的，一到家就原形毕露，快滚过来陪我去买菜去！”
　　林衍无骨软尸似的再次爬上了床，迷瞪着眼看清了踹自己的是亲爱的母上大人，不是老爸，觉一下子就吓醒了：“妈，又怎么了？”
　　“快快滚去更衣陪我买菜，今天我要大展身手做顿好的犒劳犒劳我家可爱勤恳的小儿砸。”
　　“不都爸买菜么？”
　　“那不是我那不会做饭快把自己弄脱型儿的儿砸回来了么!”
　　林衍见母上大人入戏，无奈捏着嗓子：“女王，您小儿砸可真有福气，小的这就换衣服！”林衍掀起睡衣的手停了停：“您转个身呗，小的害羞，嘤嘤嘤……”
　　“林衍你可真行，烦死了，快点给我滚出来，”老妈嘟嘟囔囔走出去了，“还不让我看，哼，我还不惜得看呢，小时候你全身上下我哪没看过啊……”
　　“起床了？”林老头儿戴着老花镜蹲阳台上转头向林衍打招呼。
　　“爸你蹲这干嘛呢？”林衍把阳台上晾着的袜子取了下来，走过去一蹲，瞅了瞅，“蚂蚁搬家？”
　　“今早晨还就一小队，现都千军万马了……千万别让你妈发现了，就她那操行，得舀勺热水全浇着玩儿，”老头儿手里支棱着根筷子，时不时拨拨走太快的蚂蚁，“学校的事儿怎样了，带学生好玩儿吧？”
　　林衍蹲了会，腿有点儿麻，担忧地看了眼精神奕奕兴致勃勃地老头：“爸，你腿不麻？”
　　“你不说还好，欸，快把我小板凳帮过来。”
　　林衍把小板凳放下，自己仍旧蹲着：“就这样吧，都一群十八九的大孩子了，成年了，没什么好管的，教点儿课本知识，人都认不全呢还。”
　　“慢慢你就会感觉到其中的快乐了，学校学生和老师之间的乐趣……”
　　“林衍！还不快过来，穿几个小时啊你！我都化完妆啦！”老妈一生狮子哄，吓得老头差点儿从小凳子上边掉了下来。
　　“快去快去！你妈再吼一声我耳朵就没了。”
　　林衍一手支棱着栏杆，一手急速穿袜子：“爸，回头叫妈多买一小板凳，蹲腿都软了。”
　　“不需要，你妈才不会和我一块坐着小板凳看蚂蚁看小花儿小草儿呢。”
　　“不还有我呢嘛！”林衍终于穿好了另一只袜子，冲客厅喊，“妈我来了！”
　　“哼！你就双休才回来住一次……”
　　老头的嘟嘟囔囔林衍没听见，他杀回客厅就看见老妈凹好了姿势气势汹汹准备骂人。
　　“妈你涂口红真漂亮。”反应迅速脱口而出，林衍给自己满分十分。
　　“是吧？好看吧？我前几刚从网上买的，你爸个没有品位的土老帽看半天蹦不出一个字儿，亏他个退休大学教授呢，读那么多书白读了，就知道蹲院子里浇花……”

　　菜市场人不多，老板们见着林妈妈都是一副熟稔的样子：“今天不是林老师买菜啊？”“你儿子这么大啦？长真俊，有没有女朋友啊……”
　　林衍见老妈和大叔大妈们聊得起劲儿，使劲挑菜，红的绿的白的黄的七七八八填满了老妈的环保小菜篮。
　　一个人住公寓唯一的痛苦就是吃，太憋屈了。鉴于老妈的时不时检查以及电话警告，林衍几乎不敢随便吃外卖或者泡面，只能凑合着每天吃唯一会做的鸡蛋面，还是苏禾看不下去了怕他饿死教他的极简法，大多数时间都外边吃了，可是外边的餐食毕竟油盐重，林衍也吃不太惯，于是和学生时期一样周末回家吃饭便成了每个礼拜的动力。

　　宋阳从医院走出来后，猛地吸了口气，果然取了石膏神清气爽啊，他原地蹦了蹦，还成，挺顺溜。宋阳琢磨着该去把宋诺这个小混蛋接回来了，朝大马路走了两步，老觉着有点不得劲……操！这么远走个屁走啊，我家银总还不知道在哪呢！
　　宋阳有点儿窝火，有拐杖时每天大鬼接他上上下下还不觉着，突然腿好了发现没自行车，感觉还跟没腿一样。
　　咬了咬牙，宋阳只得肉疼地掏钱打了个的。在车上想着得给林衍打个电话了，手机就在书包里，电话也存了，打是一定得打的，想了想还是回去再打吧。
　　宋阳从干妈家把宋诺接了回去，顺便顺走了大鬼的自行车。
　　“哥，咱们把车骑走了大鬼哥哥会不会生气啊？”宋诺坐在前头横杆上窝在宋阳怀里抱住大哥的腰，乐呵呵地张大嘴吃风玩。
　　“不会。”宋阳尽量言简意赅，弟弟是个话唠，他有时候下意识地就会克制言语，怕宋诺止不住，同时也为了一点哥哥的威严。
　　“那大鬼哥哥怎么去上学呀？哈~哈~哈~哈~哈~”
　　“别吃风玩儿，感冒了揍你丫的。”宋阳放慢了车速，不是银总骑着还真不顺手。
　　“哥哥，阿银呢？”
　　“过两天就回来了。”宋阳捏紧了手刹缓缓下坡，车身发出长长地“唧”的一声，听得宋阳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回去就打电话把车给要回来。

　　“林小衍，这一桌你不给我吃完了就别回去了。”林衍看老妈一副我的厨艺天下无敌你敢不吃完的样子，登时就后悔自己找死买那么一大堆食材。
　　“妈，打包成不？”林衍揉了揉肚子，打了个饱嗝，“母上大人的厨艺实在了得，奈何儿臣肚子实在不争气啊...”
　　“肚子不争气妈不怪你，毕竟你是男孩子，生不出也是正常的。”
　　林衍看了眼一边优哉游哉喝着饭后龙井的老头，心里暗骂也不帮我，只能继续装可怜。
　　“林小衍，我说了生不生孩子不要紧，你倒是先找一个男朋友啊，没看见网上整天虐单身狗吗，人双十一光棍节都两人过呢...林单身，林小狗，你不会打算赖我和你爸这吃一辈子吧？”
　　“女王，你这么激我就不怕你儿子朝学生下手啊？”林衍说完瞄了瞄老头，见老叫兽没啥反应，也优哉游哉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倒是下手啊！成天有一顿没一顿的，你要能找一让你一日三餐正常吃的好男孩，我才不管他是谁呢。”老妈眼圈都有些发红，明显有些激动。
　　林衍叹了口气，用手抚了抚老妈的背：“妈......”
　　从林衍高中向家人出柜至今，老妈都很少为这事哭过，但是她如今因为担心二十八九岁高龄剩男的儿子一个人孤孤单单红了眼圈，林衍有些无奈。
　　“你洗碗，洗完碗再回去，”老妈说完就就拉着还在慢悠悠喝茶的老头儿一起看电视连续剧去了，“一次性盒子在厨房，自己打包，不要和我说话，别烦我。”
　　林衍吃过饭被老妈逼着洗完碗就抓起一次性盒子出门了，明天有早课，6点就得起，一想到一大群吃着早点慢悠悠进教室的学生他就烦，不是烦他们迟到，也不是烦他们吃早点，是烦还得点名。一百多学生的大课呢，点完嗓子都干冒烟了。
　　白天还是烈日灼心呢，晚上就大风呼呼刮了，齁冷。他抓紧几步走到地下车库，顺便点了根烟。路过一24小时便利店，想了想，还是停车抓了几包荞麦面和速冻饺子，走到柜台，又返回去提了箱旺仔牛奶。这个礼拜伙食就解决了。
　　回到公寓已经晚上9点了，林衍扫了眼放楼梯下好几天的银色自行车，突然发现一团黑色的毛发团在坐垫上，楼梯阴影下看不清楚到低是个什么东西，正准备走近几步看个清楚，脚下撞到什么，空气中猛然响起一声炸响，黑影猛地向口中飞了出来，带着两道黄澄澄的亮光。
　　“喵~”黑猫轻轻巧巧落在地上，暴露在楼道的灯光下。
　　“操，吓死我了。”林衍在黑团动的一瞬间拔腿就转身差点吓撞墙上。
　　罪魁祸首就那么一小团，俩巴掌大，奶声奶气地朝林衍喵喵叫，一点不怕人地慢慢试探着朝林衍脚边挪着猫步。
　　估计是一只刚脱奶的小野猫，不知怎么就混进小区来了。看着那一身黑乎乎的毛，林衍就不由自主地想到枯槁的老太太抱着黑猫，穿着白衣的长发女人抱着黑猫等等一系列鬼故事里的经典情节。太他妈渗人了，林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甩了甩头准备上楼去。
　　“喵~”小奶猫跟着爬上了一级阶梯，歪着脑袋瞪着黄澄澄的大眼睛与林衍对视。
　　“不是吧……”林衍几步蹬上了十几层阶梯，回头时看见小黑猫仍然停留在第一层，一动不动地瞪着圆溜溜大眼睛歪着头盯着自己。
　　估计是饿坏了，林衍收回目光，脚步不停地上了三楼。开门，洗澡，换衣服，打开电脑备课，睡觉。躺了十分钟，一脸气愤地掀被，抓起一盒牛奶，开门，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