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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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海峰上日出日落，宁静如初。
早上的山雾渐消，丛林耸动，清风吹拂让人心旷神怡。
夏卿安在山峰上练剑，一挑一抹疾刺正劈看着挺像是那么回事儿。
却有一人出声讽刺到，“站姿不直，腰身不正，双肩过高，手腕使力而手臂无力，什么东西？”
夏卿安回头直勾勾地看着来人，惊喜道：“师兄你回来啦？”
萧澜青的面上依旧冷得不见缓和，死皱着眉头嫌弃道：“专心练剑。”
夏卿安佯装黯然勉强笑道：“是师弟没用，练了几年也没有成果，让师兄见笑了。”
萧澜青突然想起了当初关于夏卿安想当剑修却没有天赋的法修的定论。天赋这种东西总是不能苛责的，而在剑修一道上夏卿安的天赋恰好是最不能苛责的，尽管看他练剑萧澜青总觉得是惨不忍睹。但若安慰夏卿安就是违背萧澜青的本心，于是萧澜青连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
夏卿安看到萧澜青安然无恙地站在眼前很高兴，毕竟他曾亲眼看见萧澜青走进幽山泽地。那个时候他以为两人一别死生，不知有无再见。自那时起他暗暗下定决心，如若有幸再次见到师兄，便坦白吧。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何况修士。
看着萧澜青默然无语的样子，夏卿安当然知道师兄只是不知道说些什么，而非真的厌弃他。或许指望师兄自己发现他对师兄的情谊，根本是痴人说梦吧。如果他一直等，也许等来的会是两个人的孤独终老，又或者等来师兄和别人的圆满。从很早以前，夏卿安便知道人心难测，这个世上最容易的便是算计人心，最难的也是算计人心。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真正难上加难不可算计的在这后四个字。
夏卿安在心里说服自己，坦白吧。告诉师兄他夏卿安喜欢萧澜青，想要一直和萧澜青在一起。坦白吧，祸事片刻起，谁知道下一刻有没有未来？魔道蠢蠢欲动，正道又何尝不是？天下将乱，大势面前何谈儿女情长？但是如果有个万一，难道他甘心面前的这个人连知道也不曾，允许这个人轻易地把他抛之脑后吗？
万般思绪转瞬即逝，在萧澜青看来只是夏卿安瞬间面色以肉眼不可见的变幻，再稍后扬起一个略带惶惑的笑脸，真难看。这个样子的夏卿安竟然给萧澜青一种脆弱的感觉，霎时间青年白皙的肤色更白了仿佛在阳光下一戳即破的梦幻泡影。萧澜青的心里莫名地泛起涟漪，说不出是疼惜还是酸楚。他想难道是他话说得太重了？可是师弟一个堂堂男子怎可如此，如此……那什么，难道还说不得了吗？虽然这样想，但其实萧澜青的心里正暗暗后悔，反省大概他真的错了？
“师弟，师弟你……”萧澜青正打算降低自己的原则安慰夏卿安几句，却被夏卿安打断。“师兄。”
夏卿安看着萧澜青，眼中的光是从未有过的灼灼逼人，“师兄……”
萧澜青被看得莫名不自在起来，这种感觉他还是第一次。他想果决地说师弟你有话快说，我要练剑。但是莫名硬气不起来。
“我……”夏卿安看着萧澜青脸上的茫然，这后面的话就怎么也爽快不起来。他隐约感觉说了也白说，搞不好结果会变成师兄很无辜地问他“什么是喜欢”。那才是最心塞的。
“我们做道侣吧。”
“……”萧澜青果然一脸懵逼。
都没等萧澜青问为什么，夏卿安主动解释到，“我心悦师兄已久。上次师兄在我眼前入幽山，当时我内心焦急却没有办法阻拦。所以我想当师兄的道路。”
萧澜青有点心虚，但他还是指出一个问题，“吾辈修士朝闻道夕可死矣。就算是我的道侣，也不能阻拦我向道之心。”
“我知道。但是我想成为师兄的道侣，是因为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们两个有一个不在了，我可以以师兄的道侣自居，那个时候谁都不能和我抢你，又或者我可以成为师兄最特别的人，若有谁想抢走你就得先过我这关。”
萧澜青面瘫着脸沉默，最后问道：“什么是‘心悦’？”
其实夏卿安的逻辑在萧澜青看来很是费解，这个“心悦”怎么和他听说的不太一样？
萧澜青的这个问题不出夏卿安的所料，但是这个问题他不能答。因为他觉得如若他答了，师兄九成九会以“我心不悦你”作为总结然后果断拒绝自己。所以夏卿安的回答是，“师兄，如果我做你的道侣，你能接受吗？”
萧澜青听到师弟的问题下意识地想了一想，发现一点也不讨厌，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啊。“但是……”
“师兄你这么讨厌我吗？”
“没有，你别误会。”萧澜青略着急回到，但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啊。
“那就行了。我们去见师父吧。”夏卿安牵过萧澜青的手御剑飞行。
“去见师父做什么？”
“告诉他们我们要结成道侣啊，师兄。”夏卿安笑眯眯地开口道。
“唔，可以是这样的吗？”萧澜青一脸懵逼。
“师兄你都答应了，别反悔。”夏卿安佯装神色紧张地看着萧澜青，仿佛在看一个负心汉。
我什么时候答应和你做道侣了啊？萧澜青想辩驳，但是看着夏卿安圆溜溜水汪汪如小动物一般的大眼睛，甚萌。他就……他就说不出反对的话。萧澜青觉得这样的师弟还是挺可爱的，好吧是很可爱●▽●！（原谅他，此时耿直的剑修已经被阴险的法修的逻辑绕晕了。）
*
于是钟岳真君看到的是笑得灿烂的夏卿安和笑得傻兮兮的萧澜青。钟岳真君表示很震惊，青儿什么时候笑得这么傻这么白了？三岁看老，而青儿是三岁就不大笑了，一个看起来软萌的包子实则就是软萌的包子偏偏绷着脸装作面瘫，看得钟岳真君他老人家甚是胃疼，也不知道灵熙是怎么想的竟然会觉得很可爱。
钟岳真君一言难尽地问萧澜青：“青儿，你说。”
萧澜青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艰难地说道：“如师弟所言。”
到了现在，萧澜青还是觉得有点懵。但是他一想，道侣什么的反正师弟也不讨厌还挺顺眼的，既然是师弟所求那就这么着吧。
“嗯。”钟岳真君顿了一下，发现自己无话可说。自己辛辛苦苦养出来的娃，还没怎么着呢，怎么就要嫁人了？貌似他还嫁得心甘情愿。是的，在钟岳真君眼里就萧澜青这么点道行在夏卿安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这两人要是在一起了，萧澜青妥妥地被吃得死死的，属于夏卿安把他卖了他还会倒着帮忙数钱的那种。其实钟岳真君他老人家很不想答应的，但是貌似萧澜青不争气啊。这让他老人家心好塞。
权杞终于是坐不住了得魂魄跑出来凑热闹，“哟，徒弟啊，你要娶他吗？”
“咳咳，”夏卿安被突然出现的权杞吓了一跳，这问的问题也挺直接，“我们两个都是男子，怎么能论嫁娶呢？我们是结成道侣。”
权杞对夏卿安说的义正言辞嗤之以鼻，谁不知道你小子的心忒黑，也就你师兄被你蒙在鼓里。譬如这次所谓的结成道侣，谁知道是不是你小子耍了什么手段让你师兄答应的呢？（不得不说权杞真相了。）就好比当初他让钟岳同意他们结成道侣一样，咳咳。
权杞转而问萧澜青，“你说，你们谁嫁谁娶啊？”
萧澜青的脑子里其实还没有嫁还是娶的想得这么深。他自小长在门派里，没有教过他关于婚配嫁娶的那一套礼仪以及背后意义的概念，就算在门派外既不关注这些也甚少看到红白喜事。这么被人猛得问起，脑子一片空白，只隐约想起男方好像叫娶女方为嫁，但是他和师弟同为男子该怎么办？好像也没听说过两个男子结成道侣的。萧澜青兀自纠结着。
看到萧澜青这样，夏卿安怕萧澜青会想明白过来，到时候就不好办了，故而连忙对权杞说：“我对师兄一片丹心，情深意重，天地为证，日月可鉴。只要能和师兄在一起，我怎么样都可以。如果一定要有一个名义，那就我嫁吧。”
夏卿安伸手握住萧澜青的手，眼神坚定地唤他，“师兄看着我。”
萧澜青从自己的思绪中醒过来，不由自主地看向夏卿安，抿着嘴觉得心跳好快。他想似乎哪里不太正常。
“师兄可信我？”夏卿安直直地看着萧澜青，看得萧澜青回避不能，“夏卿安喜欢萧澜青。天道为证，如果今后夏卿安有负于萧澜青，就让夏卿安魂飞魄散不得好死。”
修士的誓言不能随便发，如果发了且是天道见证，而发誓的内容修士又做不到，那么天道反噬誓言的结果会成真。换句话说，如果将来夏卿安真负了萧澜青，那么夏卿安离魂飞魄散不得好死也不远了。这个誓言够毒。
钟岳真君此时的心情很复杂。在场的四人里面，夏卿安是当事人，萧澜青估计不太明白这个誓言对于夏卿安来说意味着什么，权杞是不屑于明白也不会明白，但是钟岳明白。一个从来只把自己看得最重的人，终于有一天承认这世上有个人比自己还重要，并且觉得这样很好也做到了。这大概是天底下最离奇的事情了。
萧澜青觉得，心跳得更快了。该怎么办？他愣愣地点点头，不知道是同意了还是信了。
而在事后要他自己说，他也不知道那个时候他点头了。他只记得那个时候心跳得厉害“砰砰砰、砰砰砰”得不停，平生第一次他感到无所适从，在那一刻连手中的剑都忘记了。这对于剑修来说真是罪无可恕啊。
然后这事就稀里糊涂地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