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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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最后实则相当于不欢而散。
因为在此之后，夏卿安发现他能一直听到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声音。而上次他心跳得这么厉害，是在萧澜青的怀里。
这次他一向强硬的自控力却强硬不过心脏，禁不住它的动乱。对此他试图冷眼旁观，却发现身不由己。
然而这似乎与他所求的“无情道”不相符。
故而暂时，他只能三言两语打发萧澜青。
他想要有一个人能站出来告诉他何谓“无情道”。
他想有人能告诉他“无情道”也可以不舍情。
苍生白驹，何谓有情？何谓无情？
天地不仁，天地何以仁？何以不仁？
而以上看在萧澜青的眼里，成了在他揉了一把师弟的头后，师弟恼羞成怒把他赶走了。
师弟离开的背影显得失魂落魄。
这下师弟肯定生气了，萧澜青有些心虚地想。
夏卿安带着点儿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漫步于云舟，巧见两位长老在甲板上摆下棋局。其中一位是道生门上下一致认为的“最不严肃”长老灵澈真人。在他对面的是道生门中有名的棋痴，问初真人。
问初真人的师父是钟岳真君门下首徒，灵泓真君——已然成功飞升登仙。算起来，这位还是萧澜青的师侄，现下也是夏卿安的师侄。
修真界中虽以强者为尊，但也讲究尊师重道，而譬如他们这种师从一脉的同枝就格外讲究这点。
故而，问初真人看到萧澜青率先点了点头，“六师叔。”
问初真人元婴中期修为，约莫八百岁有余，三十岁不到青年模样，面白微须，谦谦君子，端方如玉。
夏卿安行礼回到，“问初真人。”
灵澈真人见到夏卿安当即丢下手中的棋子，欣喜招手道：“夏师弟，快过来。”
他转头一本正经地对问初真人介绍到：“问初你有所不知，夏师弟棋艺精湛，远胜于我，实乃平生第二次见。而第一次所见正是你啊。”
问初真人心里知道是灵澈真人不太想下棋。可是在这云舟上他不是找不到别人了么？毕竟放在平时，他也是挑人的。
虽然心里腹诽灵澈真人，问初真人倒是不排斥夏卿安，就势提出，“哦……那我倒要来领教一番。六师叔，请。”
灵澈真人赶忙点头，起身让出位子，拉过夏卿安坐下来。
夏卿安汗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与人下过棋还给灵澈真人留下如此之深的印象，无奈说道：“不敢不敢，棋艺不精，何来说‘教’。得我来向真人讨教才是。”
灵澈真人在一旁笑呵呵地和稀泥，“一样的，一样的。”
问初真人相让，夏卿安不推辞地执先。两人你来我往地开局。
站在一旁观棋的灵澈真人颇觉无趣，从储物戒里拿出一张木椅坐下，随口兴叹道，“老道我百来年不出门。谁曾想一出门就跑这么远，见的还是一群魔修。”
问初真人不理他，沉下心思于棋。
虽然灵澈老道的话不尽属实，但夏卿安所下之棋还是蛮值得一看。于是问初真人满意了，打算不与灵澈真人一般计较。
夏卿安只得打圆场侧头看了他一眼，表示有人在听。
灵澈真人见有人理自己，顿时来了兴致随口说起，“说起来上次我出关，恰巧遇到他师父飞升，上上次出关见着我师父飞升，上上上次是魔道对正道开战。上上上上次出关，额发生了什么来着……”
下了一会儿，问初真人没有料到夏卿安的棋下得这般好，欣喜之下打算拾起重视一追方才轻敌的失算，本已沉浸在棋局中不可自拔，却生生被耳边的念叨惊动。这时候问初真人不发火，妄为棋痴。
他语气不耐地截过罪魁祸首的话，“你和你道侣举办双休大典。”
“我道侣还不是你师父。”
两人在以前实乃经年互掐的对象，一个是为争道侣，另一个是为争师父。不过随着灵泓真君的飞升，在争无可争之下他们消挺至今。
不过今天，灵澈真人心情一时放松，骤然听到如此熟悉的语气反射性地嘴贱呛回去。
显然灵澈真人的这句话勾起了问初真人那些年被抢走师父的恨，轻易地被问初真人视为挑衅。只见一直表现得君子如玉的问初真人一改方才的温润，变得咄咄逼人起来，嘴角挂起一抹冷笑，“呵，需要让师父他看看，你现在的一副糟老头模样么？”
灵澈立马进入戒备状态，当即熟练地还击回去一踩问初的痛脚，“哦，我这样他也喜欢。”
问初被梗得心塞，棋也不下了，冷哼，鄙夷地斜一眼，“不知所谓，寡廉破耻。”
灵澈真人被气得“嗡”一下，炸毛得站起来也不忘往死里踩他痛脚，“我说的是事实，他是我道侣。你以为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啊。”
“呸，”问初再也坐不住，猛然站起来对灵澈嗤之以鼻，“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不要脸吗？”
……
两人你来我往一句一骂，越离越近，剑拔弩张。
夏卿安总有一种下一刻他们就会动手的感觉，然而他们就是不动手。
对此他不能劝也不能不劝，直被眼前的情形搞得无所适从。他还是头一次见两个加起来得到两千岁的人吵架，一吵就这么大，感觉略微妙。他之前一直以为在修真界大家用不着吵，直接动手。
但是如果这两个人真动上手了，他是万万拦不住的。怎么办，要搬救兵吗？
这个时候掌门赶到了，两位峰主和另外三位长老紧随其后。
大家自然地分为两派各自去拉走对峙着的一人。拉架的拉架，劝架的劝架。一时间场面极其热闹。
掌门不解地来到夏卿安跟前问：“这两人几百年没吵架了，今天怎么又吵起来了？夏师弟可知道原因？”
夏卿安干巴巴地笑笑，“好像是，为了已经飞升的灵泓真君。”
闻言，掌门简直难以置信，转头看向夏卿安问：“当真？”
夏卿安神情微妙地点点头。
“也是，除了大师兄还有什么值得他们这样吵？”掌门灵熙真人恍然大悟，随即唏嘘道，“大师兄现在也是风姿不减当年呐，连走了以后都叫人为他争起来。”
夏卿安略微纠结地听着掌门的一席话，隐约有种灵泓真君不是飞升等仙而是坐化仙去的既视感。
而且掌门关注的重点是不是不太对？
掌门顺便问夏卿安：“萧师弟没有和你一起吗？”
夏卿安摇摇头，暗想是什么样的错觉掌门你会以为萧师兄常和我待在一起？
夏卿安回房打开房间，偏巧是隔壁房间萧澜青打开门向外走的时候。
夏卿安：“师兄。”
萧澜青“嗯”了一声，然后问：“刚才怎么那么吵？”
夏卿安：“唔，是问初真人和灵澈真人吵起来了，大家在劝架。”
萧澜青默然走上前来。
“师兄？”夏卿安站在原地，迷茫看着他走近。
萧澜青抬头看了他一眼，复又低下，“别生气。”
“什么？”夏卿安疑惑更深。
“我知道，我带人回师门的时候你生气了，””萧澜青面无表情地说得淡淡，但说出的话又完全不是面上那一回事儿，“尽管你说没有。这次我答应护送她你又生气了，尽管你没说。但是别生气。”
夏卿安如遭雷劈，难以置信这么黏糊的话语出自萧澜青之口。他第一反应是，“师兄是谁教你说的这些话？”
萧澜青高深莫测地摇头，想表示没有谁教他。
但是夏卿安一下子便抓到了症结，“不能说？”
萧澜青脸上依旧空白，却是卡壳了。他想师弟太聪明瞒不住怎么办？师兄没说过啊。
夏卿安无奈宠溺地看着萧澜青，莫名手痒想抚摸萧澜青的头。但这是不对的，这是师兄，而且长得比他高。
夏卿安略微惋惜地握紧拳头挡在唇上。
“师兄，我真的不曾生过你的气。现在没有，之前也没有，”夏卿安把手搭在萧澜青的肩膀上，安抚道，“你要相信我，嗯？”
萧澜青为这些事情专门请教过掌门，没有具体道出人名的那种。掌门为他详细地分析过，得出结论那个人肯定是生气了。
然而现在师弟坚决否认这一点。他该怎么办？按照掌门师兄说的，如果对方坚决否认那就更得肯定是生气了。
所以，他应该相信掌门师兄的判断吗？
他打算自己亲身上阵试探一番，“那你最近为什么躲我？”
夏卿安静了一会儿思索，看来不能把师兄完全当孩子哄啊。一不小心把师兄当成了甜傻白。
夏卿安垂下眼帘让人看不出情绪，修长浓密的睫毛刷啊刷得萧澜青心痒。然而手痒还可以挠挠，心痒该怎么办？
没等萧澜青想好，夏卿安抬眼看着他，浓密的两排睫毛刷地一下藏起来了。萧澜青略为遗憾。
“成金丹的时候，每个人都会领悟到自己的道。不知师兄的道是指什么？”夏卿安问了一个貌似与此情景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不过有关于自身的道，萧澜青回答得很认真：“唯一剑尔。”
“我领悟的是‘无情道’。但自成丹至今却只能徘徊于门外不得而入，”夏卿安颔首，说了一个不是谎言的谎言，“近来我每多为此而愁。本来不想说出来打扰师兄心情的，结果还是让师兄为我担心了。”
这话一出，萧澜青立马选择相信师弟。
也许是我想太多了吧，或者是师兄想太多了。by萧澜青
然后萧澜青放心地回自己房间去了。
夏卿安站在原地看着萧澜青露出一笑。
而这个笑里带着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温柔。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