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世无双》腹黑大大

1、公子老白

　　我姓公子，名无双，字穹夭。
　　我生活在中原的一个小山村里的山上，从我记事起就和我的师父公子无双住在一起，直到师父变成了公子老白，我也长大了。
　　有时候从山上往山下看，那几亩良田就像草鞋般大，上面爬了几只耕耘的”蚂蚁”。
　　村里一百多口口人，只有一个白发的老妪经常上山挖红薯，当然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如此坚持不懈年年上山挖红薯，可能山上的红薯比较甜吧，除了她，其他的村民很少上山来。
　　师父告诉我说，早年还没有我的时候，他就住在这里，有一次下山，偷了人家的东西，被村人赶了出来便不再轻易下山，再后来只下山了一次，那一次抱回了只有几个月的我。时间一晃而过，山下人似乎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也忘了师父的存在。
　　山上常年迷雾，师父给山取了一个名字，叫做无知山。
　　师父常说，人生而无知，死而无知，终其一生，也没悟透极简得失。
　　我倒觉得这是师父偷了人家东西的诡辩。
　　从我记事起，师父就已经有了白发，一缕一缕的白发越来越多，变得和他天天擦拭的拂尘一样。
　　在我度过了19岁的生辰后不久，师父一病不起，每日躺在床上，风大也不关窗，眺望着窗外。我是不能理解师父的想法的，但我打从心里觉得他是个很有想法的人，毕竟我的师父博学多才，草纸都拿来写书，写了一本又一本，丢在草席上我从没去碰过，最后一年又一年慢慢被虫蛀了。
　　师父不善话语，对我却很好。师父心性寡淡，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跟在师父身边十几年，我虽然不会写字，但是还能装装文人，卖弄文采。
　　师父做的炒野菜也好吃，水煮鱼也好吃，师父病后，再也没有力气给我做这些好吃的。
　　看着师父日渐憔悴，我心里难过得紧。
　　每日多做些食物，眼瞅着师父吃下便放心些，心想着大概过几日就好转起来。
　　一日，师父将我叫到跟前。
　　“无双，师父有一事要跟你交待。”
　　“师父，您说吧，交待就免了，徒儿……”徒儿没了您，真不知如何是好。
　　“其实…你并不是为师的孩子。”
　　“啊，师父，徒儿真不是您的孩子！”其实我一直觉得奇怪，师父这么个风流人物年纪轻轻就带着我到这种小山村定居，肯定是因为我是他的私生子，师父有难言之隐，才不能跟我相认，勉为其难收我做徒弟。这些年我体谅师父，坚信自己是师父的孩子，默默做师父的乖徒儿。
　　“你是江南宋氏的孩子……你是我抢来的。为师…有愧于你。”
　　“啊？”我是师父抢来的？
　　“师父，您是不是弄错了，我是您捡来的吧。”
　　“你的确是为师抢来的，你是我师弟的孩子，我师弟叫江满月，他的发妻就是宋氏，是江南的书香世家。”
　　“可是，这些年师父您对我这么好，何愧之有？”
　　师父默了，转头看向窗外，不语。
　　“师父，徒儿幸得您的照顾许多年，对您哪里会有半句埋怨，心里感激还来不及……徒儿的身世不重要，师父您也别放在心上。”
　　“罢，过几日你就动身去江南找你的亲生父母吧。妆奁里的半块玉佩，便是证明你身份的物件。”
　　“徒儿是不会离开师父的！”这么多年，我从没离开过师父一天，更没有离开此处的想法，师父，徒儿去山下挑水，采些野菌，回来给您煲粥。”
　　师父有气无力地躺下了，翻身道了句：“去罢。”
　　等我回来的时候，变了天色，师父的身体已经凉了。
　　确认师父驾鹤西去，我给师父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衣裳，趁着天还没黑，将师父的尸骨用草席包着背到半山腰，挖了一个坑，再用黄土将坑填平。
　　干完这一切，天已经黑了，我坐在师父的坟旁，擦燃火折子，在竹板上刻了一块完整的玉佩，恭恭敬敬地插在了坟上。
　　我收拾了工具回到山顶的房子。
　　心里突然觉得难受，从今后起，这屋子只有我一个人住了。
　　我躺在榻上，窗外打着雷，久久无法入睡。
　　天蒙蒙亮。从山下传开了凄厉的哭声，像是那个老妪的声音，持续了一阵，没了动静。
　　日上三竿，我睁开眼又闭上眼，也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在榻上呆呆地坐了一阵，想了一夜以后，我起身收拾东西，打算离开这里。
　　师父不在这里，我留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在没有我之前，师父一个人是怎么过得？也许去了江南，就知道以前师父到底经历了什么……
　　下山经过师父的坟冢，我拜了三拜，同师父告别。
　　师父的坟前放了一个瓷碗，里面放着一个凉掉的红薯。
　　下山的路上，我想起师父说，以前偷了人家的东西，不知道他年轻时是不是偷了哪个姑娘的红薯，让她此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