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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入戏02 ...

  •   尽管罗绮十二分地不承认月娘和戏班子一起不在了的事实,可自打那以后,罗绮就没再去过大院儿了。

      再一晃就入了秋,城里欢天喜地嚷得最多的,不过是纪将军凯旋。

      罗绮的婚事就被提上了日程。

      在这一段时间里连枝吓得整日整日地陪在罗绮身边,生怕一个不慎,自家小姐也跟月娘一样,不见了。

      想来也是连枝多心,这两月里罗绮极为安静,罗夫人给她送来圣上赐下的布匹头饰她都欣然接下。大红的婚服,每一针每一线,都是罗绮熬出来的。

      偶尔夜深时分,罗绮放下手头针线的时候,揉揉眼睛才发现好似眼前又模糊了一些。连枝急得想哭,可又不敢在罗绮的面前说些什么。

      纪戬昀来下聘的时候冲着罗绮微微笑了笑,眉飞入鬓,是个铮铮汉子,战场上杀伐无情间磨下了浸骨的血性,眉骨间的浅浅的刀疤在原本俊俏的脸上留下了杀戮的血腥之气。

      罗绮看着不但不怕,还回了纪戬昀一个笑。

      笑容浅浅,如当年春日郊外的匆匆一瞥。

      理说要出嫁的新娘,是不该出来看自己未来夫君的,可当罗绮要往厅堂里走的时候,连枝大气也不敢出,更莫说是要上前去拦着罗绮了。

      罗夫人失笑,大概是女儿有些好奇自己未来夫君的样子罢了。

      倒是罗奉季冷着一张脸,只是当着纪戬昀的面不太好发作出来。

      待纪戬昀走了之后,他才沉着脸指着罗绮,手抖了半天才挤出一句“成何体统”。

      体统。

      罗绮想了想,她从小到大学的最多的就是体统。

      父亲是太子的老师,诗书礼仪哪样都要求子女做到最好,可是最后呢,逼死了自己的大哥也就罢了,也将罗绮逼上了死路。

      罗绮没同罗奉季争什么体统,只微微欠了礼,带着连枝回了房。

      罗夫人这才上前为罗奉季顺了顺气:“老爷,不过两月阿绮就要出嫁了,舍不得还来不及,老爷你就别再为难她了。”

      罗夫人比罗太傅更懂女儿心里的苦,虽然罗绮从未当着这个老母亲的面提过半个苦字。

      出嫁这天皇城里热闹得紧,且不说这是俊朗将军娶亲,这也是京城里第一美人出嫁。

      少有人见过罗绮,围观的百姓们都伸长了头想看看这位貌美新娘是何样貌,可尽管是站在最前的人,也隔了那一方盖头。

      纪戬昀接过罗绮的手将她扶下轿,小心翼翼地将她带进了将军府。

      老将军和将军夫人笑眯眯地接过了儿媳奉的茶,看着儿媳与自己的儿子拜了天底,笑得眼睛都迷成了缝,赶忙催促着自家儿子少喝些酒,不要跟那些个兵痞子瞎胡闹,硬是将他赶进了洞房。

      烛火摇曳,新娘火红的婚服比烛火还要艳上几分,坠地的裙摆上绣满了红梅,红底红梅,若不仔细看,竟是有些看不清花样子。

      纪戬昀挥手谴下了丫鬟,拿过称杆挑起了盖头,盖头下的那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就撞进了他的眼里。淡妆浓抹之间少了曾经一瞥之下的少女气,倒是在烛光下多了几分妩媚。

      “先喝合卺酒。”

      罗绮将酒接过来,先自己小抿了一口,而后迷起了眼睛看着纪戬昀:“这酒比较甜,月娘应该很喜欢。”

      本是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却让纪戬昀倒酒的手一抖,两滴酒水溅在了他的手背上,像是被火烧一样,灼得他手背生疼。

      纪戬昀抬起头来看向罗绮,按不清罗绮这摸不着头脑的话有几个意思,只是看向罗绮的目光里的温柔也由狠戾代替尽了。

      “什么意思?”

      罗绮摇了摇头:“没意思,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个去世的挚友。”

      纪戬昀哪里会被罗绮这三方两语给绕过去,别说他认识月娘,他甚至是亲自下了死令要让月娘赴黄泉,所以他比谁都知道罗绮话里的意思,只是他不太清楚,罗绮又是从哪里知晓了这些龌龊事。

      他深深看了眼罗绮后将手中的酒杯放桌案上一放,桌子与酒杯的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罗绮微眯起眼来还没来得及看清桌上是否溅起了酒水时,就发现纪戬昀一抚衣袖往门外走去。

      罗绮也不起身,懒懒勾起笑意,声音里尽是慵懒意味:“夫君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我去前面招客人,今天酒喝多了,夫人先歇下吧。”

      直到那模糊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月光里,罗绮拼命压住的咳嗽就跟着涌了上来,直磕得她连腰都直不起来,扶着床沿的手背上竟是连青筋都爆起了几缕。

      连枝闻声忙跑了进来,刚刚姑爷却而又返,这其间的时间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心思再不剔透也能看出小姐与姑爷之间是闹了不和了。

      此时看着罗绮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连枝也吓得慌了手脚。哆嗦着手在桌案上摸索了半天才倒好了一杯茶,刚送到罗绮手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罗绮“哇”地一下吐出一大哭血水来。

      “小……小姐……”连枝慌得差点连茶也脱了手,好在罗绮手快先稳住了连枝的手腕。

      罗绮的嘴角还挂着血,腥甜味压得她有些头昏眼花,好半晌才摇了摇头:“别声张,我没事。”

      连枝想说的话又吞了回去,罗绮若是下了心不放她往外声张,那必定是不能让其他人知晓的了。

      连枝提心吊胆地过了罗绮新婚第一夜,那一夜她家小姐名义上的夫君没有再踏进婚房一步。

      第二天连枝唤起了罗绮后就在门外守着了,直到看到纪戬昀走过来她才觉得心头有些慌。

      看着纪戬昀不怒自威的那一身行头连枝嗫嚅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好在纪戬昀也不管平日里的一个下人,推了门就进了房。

      唬一看到今日晨时的罗绮时,纪戬昀混身发冷地站在原地。那厚粉摸了脸,浓妆在她的脸上留下的痕迹掩住了原本的绝色。

      听到动静的罗绮静静地停下了画眉的手,她看着铜镜里的的纪戬昀微微挑了挑眉头,眼中风情竟是同月娘有着几分相似。

      “夫君觉得如何?”

      纪戬昀盯着她半晌没说出话来。

      罗绮轻轻笑了一声,继续手上的动作,那长长的眉在手下舒展开来,好似将岁月的痕迹刻在了她的眉宇之间。

      纪戬昀快步上前一把握住了罗绮的手,罗绮微怔,停了下来没有再动。

      纪戬昀本就不是个软弱的人,昨夜匆匆离去也不过是因为心里的秘密被人挖出,还是他这一辈子最下心思的人挖了出来,他如何能镇定。可他也是个有血性的男人,你可在他的底线前跳一次,可你永远不能在他的底线面前嚣张跋扈。

      那一双阴鸷的眼牢牢地锁住了罗绮,咬牙切齿间恨不能生吞了罗绮。

      “好看,比那下贱的戏子好看得太多!”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罗绮这辈子,最见不得别人诋毁月娘。

      一听到纪戬昀嘴里的称呼,登时眼睛里就充满了血丝。

      纪戬昀搬正了罗绮的头,直勾勾地看着她,扬起有些挑衅的笑看着她。

      “月娘是我杀的,你与她五年前相识,之后为她买下整个戏班子。外人只道罗家小姐只是爱听戏而已,可我知道,你心里的那些龌龊想法。你看上了那个戏子,起初你自己也不认,可有一天你发现那戏子不见了的时候,你就慌了。”

      “罗绮呀,你有病,我得给你治。”

      “我没病!”

      纪戬昀笑了:“你有病,你喜欢上一个和你同为女子的人,你说你有没有病。捅出去,别说你再无脸面苟活于世,想想你那古板爹,别想再让他直起那腰板了,全家都被你毁了。”

      罗绮的手在抖。

      反是纪戬昀说得有些云淡风轻:“还记得你大哥走的时候怎么交待你的吗。”

      “他说,阿绮啊,大哥于爹不孝于家不义,你别步哥后尘,这个家里你最通透,别傻。”

      “你那些事,你哥都知道。”

      罗绮听到此觉得浑身都跟着抖了起来,大哥走的时候的确都知道,说父亲逼死了大哥,大哥逼着自己走上了绝路,都不过份。

      纪戬昀接过罗绮手中的笔,细细地为她绘着眉,浓妆下的脸早已看不出她的情绪变化,可纪戬昀却是明白罗绮现在心里堵着一口气,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罗绮抬着头看着纪戬昀认真绘眉的轮廓,英俊是英俊了,可心是黑的。

      纪戬昀低下头来凑近罗绮的耳边,轻声细语道来,仿似耳鬓厮磨。

      “夫人,爹娘还等着咱们奉茶呢。”

      罗绮点了点头,笑了笑。

      她扶着纪戬昀的手站了起来,笑得温和无害:“夫君容我先梳洗一番,这样子去怕是不妥。”

      纪戬昀点头唤来了连枝。

      罗绮上前一步,堪堪一步之遥。

      “将军,当心些,哪天不小心,午夜睡梦间,胸口上就会插一把刀子。”

      媚眼如丝,好看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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