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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第13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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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襄阳王府,赵珏早下过一连串命令。不用再吩咐,展昭的住处已安排妥当,最好的军医大夫、侍者诸人也全都恭候待命多时。我紧随其后,一直跟到所谓“前朝后寝”的交界处,“后寝”一大片建筑房屋是襄阳王爷的“禁地”,再不是普通人可以进入的了。我只能站在那儿,眼睁睁看着展昭消失在围墙之后。
看来展昭能得到很好的治疗,不会受到伤害,我想。
但我的眉头仍然不自禁地皱着,心里一点也不踏实。
因为赵珏对展昭的“重视”……,超过了我的预料之外。
沈仲元呢?回来没有?
我掉头往小诸葛的地盘去,这时候,我急于找一个人商量情况对策、抚平心里的疑虑担忧。
一直等到入夜,我心急如焚,再也坐不住,起身往外走。
在房门口我几乎与他撞个正着,沈仲元一使眼色,我心领神会,转身又跟随他进入内宅。
待确定四下无人,我立刻迫不及待地低问:“你去了哪里?”
“我去了哪里?”沈仲元紧盯着我,眼中有几点光芒在闪,“你不是告诉我,嘉平关的原统领王啸因私放展昭被马道源下令关押吗,我借此事在王爷面前稍加进言,一得到手谕便去嘉平关放人了。”
“原来如此。”我心头略松,这当然是件好事。我向沈仲元提及,也是因为一来清楚那王啸将军不是恶人,有知恩图报的义气行为,便得救且救,;二来是为沙里忠考虑,有王啸重新担负嘉平关之责,沙里忠得了自由,才更方便行事;这第三么,不用我说——此等收买人心的大好机会,聪明如沈仲元,哪有不善加利用的道理。
可即便如此,也不用耽搁到深夜吧?我心头有疑,倒了杯茶给他,嘴里却道:“沈兄做得不错。怎么没有通知我,和你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沈仲元没有急于回答,喝了几口茶水先问道:“今天可有事情发生?襄阳王是不是去郡主府要人了?”
“是,”我点头,“赵珏下了令,我仓促之中也跟随前往。展昭现在已经被软禁在王府里头,大夫、侍从倒还齐全,只是,”我难掩脸上的担忧之色,“赵珏将展昭软禁在‘后寝’某处,想要见面都不易,若救人恐怕更是难上加难。沈兄,惊动襄阳王,我是不是……做错了?”
沈仲元的眉也微微蹙起来,沉了片刻,在我肩上象征性地握了一握:“事事难料,你也并没做错什么。若由着赵含情和马道源内杠,还不一定搞出什么事来,襄阳王也早晚要知道。赵珏如此重视,至少可以肯定一时半刻不会对展昭加以伤害,还会善加保护。这样才能为我们赢来更多的时间和转机。”
沈仲元又道:“我料襄阳王必该有所行动,所以留下楼青你,我自去了嘉平关,这样你我分开行动,眼线多了,才好办事。”
我为前一刻对沈仲元的怀疑而微微汗颜,自感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诚恳道:“沈兄所言极是。”心念一转,我又急问,“沈兄深夜才归,莫不是遇到麻烦?那马道源可有为难你?”
“马道源?”沈仲元一笑,“这还得说是白玉堂的功劳。白五爷的小股迂回战阵搅得马道源终日不得安宁,哪还有多余的力气跟我过不去?就算我去下王爷手谕,他也只道是郡主这边泄露,咬牙窃齿又无可奈何罢了。”
“这么说放人还算顺利?”
沈仲元颌首:“岂止顺利。那王啸感激不已,又有沙里忠在旁边进言。王啸谢我在王爷面前替他说话才得以重见天日,开了晚宴,还道军师有用王某之处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云云。”
我听得也忍不住微笑:“恭喜沈兄得一死忠义士啊。”
沈仲元却摇头道:“那王啸是极为固执之人,一腔愚忠热血都给了襄阳王,要他反戈绝不可能,这一点行不通。”
“哦。”我的心沉了沉,却见沈仲元笑出来,双眼发亮,“楼青莫急,你知道我今夜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什么?”
“阵图!”沈仲元很快地自顾自说下去,“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有意将王啸灌得半醉,王啸性格直率厚道,又是一番感激不尽溢于言表。我故意将话题引到当前作战,又叹各地局部指挥鲜少有人熟悉全局战略于战事不利就连军师我也不甚全明自感惭愧等等,谁料这王啸道出三关四隘全图有四:王爷、郡主、刘道通,这第四处阵图么,竟是在他处!三关四隘冲霄阵的阵图,在王啸手里!”
我的双眼也亮起来:“沈兄,你是说……?”
“不错!王啸答应借图与我一观,讲好看完即还。现在他已醉倒,有沙里忠看守,我快马加鞭回来,这阵图……就在我身上!”
老天!
这真是天大的喜讯!
我惊喜之余,不由得倒突然紧张起来。只听沈仲元道:“事不宜迟,我这就下笔绘图,务必在王啸清醒之前,把阵图送回去!楼青,快来帮我!”
“好!”我立刻忙碌起来,铺纸、递笔、研墨,沈仲元自衣襟内小心翼翼取出阵图,展开在桌面上,就照此图,一笔一笔地抄录起来。
我一边为沈仲元帮忙,一边睁大眼睛仔细看着,恨不得将阵图就此印入脑海里,永不忘记。
夜色,更深了……
再直起身子时,我听到骨骼嘎巴作响的声音——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身体都僵住了。然而我丝毫不在意,看着沈仲元写下最后一笔,我如释重负。
时间毕竟太紧,只完成了一张复制图。沈仲元看看时刻沙漏:“来不及了,就只好如此。”
待墨迹干透,我将两张图都叠好,贴身放了,对沈仲元道:“沈兄,你立了大功了,一夜劳累,送图的事我去吧。两张都带着,我找机会给沙里忠,嘉平关是前沿阵地,希望能尽快送到白玉堂那边才好。”
沈仲元点头:“那是最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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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着军师赐的紧急腰牌,一路通关无阻。进入嘉平关,天色才不过微亮,我仗着路熟,直奔沙里忠大帐。
眼见外面有执勤的兵士,我索性弄出很大动静,到帐前喊道:“参见将军!”
沙里忠几乎立刻就掀帐出来,一把把我揪进去!我余光一扫,榻上睡着一人,该是王啸;沙里忠仍然白日里的装束,显然这一宿也是紧张得通宵未眠。
还来不及说话,那榻上的就要醒来。我急忙把原阵图往沙里忠手上一塞,正在这时候,忽听外面一阵喧哗:“敌军闯阵了!”
什么情况?!
我和沙里忠对视,眼里也都是惊疑,显然出乎意料!
我心说:嘿嘿,怎么回事,知道我拿了阵图来就闯阵,这也太心有灵犀了吧?!
王啸已经坐起来,眼底还有酒醉的朦胧:“吵嚷什么?”
沙里忠两步到他身边来:“王将军,好像是敌军闯阵!”
“什么?!”王啸立刻清醒不少,眼底闪出了一个武将应有的精光,二话不说掠出大帐,我们紧随其后,也到了外面。
这一看,却是嘉平关还无事,敌军并没有闯进关口范围来,只是自己兵将的喧哗声。抬头看,却原来那东岭、西岭关头彩旗飞舞,该是已经交战陷阵了!
王啸转身上了关楼,我和沙里忠亦跟着。
到得关楼上,看得就清楚许多。
我已读过阵图,知道那东岭关是荆棘阵,西岭关是乱石阵,这时候却见荆棘阵下的荆棘被开路的刀斧手扫下大片,生生划出纵深的道路,一时间马蹋人喊,几乎已开到关口,双方短兵相接,激战正酣;再看西岭,竟也如此,乱石阵还未成型,却有更高处的士兵推下巨石、射出弓箭,西岭的兵将显然还未做好准备,被打个措手不及。
看看现在刚泛起鱼肚白的天色,这场仗定是从夜里就悄悄开始了,那些破荆棘的刀斧手、攀高岭的乱石弓箭手们,趁着黑暗,神不知鬼不觉,慢慢地渗透,一点一点地行动……等到敌人发现,他们已摸到了关口下,霍然开战,打他们个毫无防备落花流水!
“王将军!”士兵的报喊打断了我的思绪,“快看!”
我也跟着向远处望去,东岭、西岭的旗子都有了变化。
沙里忠低声告诉我:“那是救援旗语,东、西岭同时请求嘉平关的支援。”
又听一声清朗啸音,嘉平关下大队人马早已恭候多时,当前一英俊青年,白衣银甲素袍红马,不是白玉堂又是哪个?!
这可给王啸出了大大的难题——若救援东西岭,必不能打开陷坑阵,没了优势,就只能与白玉堂的人马短兵相接,公平开战,可他们还要救援两个关口,这便大大不利;若不救援,三关相连,一损皆损,连带着也将受到影响,可该如何是好?
我居高临下,远望着白玉堂,忍不住笑在心里:好样的!
那克制东、西岭的办法,必是你白五爷想出来的,对不对?
白玉堂天资聪颖,在阵法消息上的通透和领悟无人出其右!
我早知道,白五爷不是池中物,五爷从不会坐以待毙,即使身陷困境,也会努力用各种各样的办法冲破阻碍,无论怎样艰苦,付出怎样代价,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耳边传来王啸的声音:“三关总统领——马军师现在何处?”
有探子答:“在东岭关中!”
王啸咬牙,迫不得已作了决断:“出关,救援!”转身就要往外冲!沙里忠一把拉住他:“将军,阵图!”
王啸一愣:“啊?”
沙里忠将阵图塞到他手里:“将军忘了,你借军师看的阵图!”
王啸这才想起:“你速去收好,在……”
“将军!阵图如此重要,岂能儿戏!”沙里忠死死看着他,“将军先收阵图,我等出战,必不误事!”
王啸见他恳切,点头道:“好!”将阵图往怀中一塞,先奔后面去了!
我和沙里忠对视一眼,沙里忠喊道:“出关救援!”
人马呼噜噜出关门,白玉堂这方早有准备,立刻逼近上来!
我贴近沙里忠道:“我去会白玉堂,送阵图。”
沙里忠立刻明了:“小心!”
我颌首,握紧长枪,催马上前,一路挑打磕碰,朝白玉堂的方向直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