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女家属的穿越往事》hyxs

114、第104章

　　104

　　我跟随领路的太监在回廊间穿梭，经过一个偏殿又一个偏殿，越来越诧异，这到底是要把我领到哪里去？
　　好不容易在一间侧殿停住，又往里走，这是哪儿？偏殿的偏殿么？
　　跨进门槛首先看到的就是赵祯的背影，豁然转身，带着怒气的冷冽视线直射进我眼底，几乎让我打个哆嗦！
　　我急忙单膝跪倒：“微臣楼青见过万岁。”
　　没有紧张害怕，我只是心中纳闷：仅仅过了一个晚上，赵祯这是怎么了？又发生了什么事？
　　太监识趣地退出去，把大门合拢关严，将所有声响隔绝在外，屋内一时间寂静无音。
　　可是下一瞬，赵祯却疾步走到我身前，一把抓住我的衣服把我从地上揪起来！
　　他瞪着我，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你和他们走得很近？跟朕说实话，展昭、白玉堂，是什么关系？”
　　赵祯的话，让我脑子里“轰”地一下，心脏竟不由自主地“咚咚咚”快速跳起来！不是心虚，是实在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么一句！我也瞪着他，一时无言以答！
　　“说话！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给朕说实话！”
　　我努力从混乱中理出清明，脑海里迅速窜过好几个念头。赵祯是怎么得知的？昨日还谈笑风生，仅过一个晚上便横眉怒目？即如此，留言必传于宫。如果真这样，不是太棘手了？！可是，怎么会这么快？是通过什么渠道传进来的？楼天、陆素贞、相生昌……难道是江湖流言传到了涂善耳里，施加反间计？也许，是他京里有人宫中有人，买通太监宫女刻意传播？也许，是襄阳王善加利用？但可能性又都不大，毕竟千里之遥他们掌控不得，并且是昨夜到今晨这段时间赵祯才得知的。那么，是哪位后妃哪位娘娘？两个护卫的小小私事，也至于劳动哪位娘娘大驾向皇上嚼舌根吹枕边风么？除非……我不由自主想到两个人，想到了庞太师，想到了庞娘娘。
　　愚蠢、糊涂！只想抓展昭的把柄打击包拯包相爷，却不知道造成怎样糟糕的后果、耽误多大的事情！尤其……在皇上下旨之前！这其中利害，他们哪里晓得！唯恐天下不乱、想在旁边看开封府的笑话，到头来却是帮了襄阳王的大忙！
　　“楼青！”
　　我停止胡思乱想，看着赵祯。
　　我口舌发干。问我，又是问我？让我怎么说？
　　别人糊涂，赵祯不应该糊涂啊。“万岁……，楼青斗胆，万岁是听到了什么传言，还是怎么知道的……”
　　“朕还没问完你，你倒来问朕？！”赵祯松开我的衣服，狠狠一甩袖子，“你还敢审问朕是怎么知道的？！”
　　“是、是，谁说的不重要，怎么知道的也不重要，对不起，”我无奈又单膝跪下，狠狠甩头，拼命理清思路，“展昭和白玉堂的人品，万岁最清楚不过，他们的关系，不过是个人私事，根本不重要。现在他二人还在前方冒着生命危险周旋抵挡，请万岁以襄阳、君州大局为重，望万岁不要听信谗言，让亲者痛仇者快，耽误了大事……”
　　“亲者痛仇者快？谁是亲者，谁又是仇者？！”赵祯低吼，“朕亲封的御前护卫、保护钦差的将军，竟然搞出断袖之癖？！朕如此信任他们，他们就是这样对朕的？！还有你楼青，小小的六品校尉，竟敢在朕的面前教训朕？你真以为自己能洞察一切、侃侃而谈么？仗着和朕吃过两回酒，就眼空自大、目中无人起来，怕朕不敢置你的罪么？该死！”
　　肩膀一痛，我身不由己，向后摔跌出去！
　　“你……”赵祯急忙收回脚。
　　我挣扎着爬起来，正碰上他的目光，挪开，我重新单膝跪好。
　　眼睛死死盯着地面，我在心中苦笑。这就是皇上，可以在前一刻与你把酒共饮、谈笑风生，也可以在后一刻，翻脸无情，置人于死地。
　　可是，虽然目光只有短暂一碰，我仍然看到了赵祯眼中一闪而过的悔意。
　　是，我原谅他，他不是故意抬脚踢人。
　　是，我知道，他只是在迁怒。
　　并且，就算他真要我的命，我楼青，也不会怕了。因为——
　　楼青已厌世。
　　我在心里自嘲地笑，笑得发苦，苦得发皱。
　　殿内一片寂静，只听到彼此……微微粗重的呼吸。
　　我当然没有指望赵祯会道歉，人家是皇上嘛，打骂又如何，要你的脑袋你都不能怎么样。他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说话。当然也有不忿和不甘，因为我的思想观念，早已在心里扎根，很难改变。可我仍然深深一礼，恭敬地低头——赵祯，楼青坦然，没有不敢出口的话。这些话，为了我要帮助的人，为了我认定值得拼尽全力去维护的朋友……即使惹恼了你，也在所不惜。
　　深深弯腰，头贴到地面，而我眼前，仿佛又出现那熟悉不过的脸——
　　“楼大哥！”白衣胜雪，潇洒飞扬。骄傲不羁的笑，带出发自心底的坦率与真诚！
　　“展某心中，楼大哥与自家兄长无异。”温文沉静，君子如玉。举手投足间，给人无尽的关注和信任。
　　展昭、白玉堂……
　　你们还在危险当中，却远在千里之外，如何向皇上解释？我知道，五爷定是不屑解释的，可这种情况下，皇上盛怒的情况下，谁又能为你们辩护？
　　不知道这一次，我还能不能帮上忙，楼青若还有命在，一定会去与你们汇合！
　　复抬起头，我忽然觉得轻松坦荡：“万岁，传言怎么得知、如何而起，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万岁的心。楼青不敢欺瞒，展昭和白玉堂的事我知道。所谓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他二人一路走来，楼青看得清楚。展昭和白玉堂，对万岁、对百姓、对大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不是他们欺骗朕的理由！”
　　“万岁认为他们有所欺瞒？”我叹笑，“万岁可知道，这两个人，连最起码的掩饰都不会。也许这份感情不为人同，可因为无愧，所以不悔。他们没有欺天下，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为什么不能拥有一份个人的感情？万岁，楼青的话可能大不敬了。其实从一开始，我就不赞同、不祝福，可后来……，看在眼里敬在心上，对于这两个人，我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你不知道能说什么？这种感情，是天大的笑话！如在寻常百姓家也就算了，偏偏是他！他们的身份在这里，怎么对得起朕的信任！这种事，发生在这种时候，让朕怎么去回环维护！怎么替他们开脱解释！”
　　我索性说开：“如果无心回环维护，万岁不会召微臣来这无人的偏殿。万岁认为他二人有所辜负，那么现在奔赴前方浴血挣命的又是谁？！”
　　赵祯眼神一闪：“楼青，你太放肆了！”
　　我看着他，十分诚恳：“是，楼青放肆了，楼青在赌，赌万岁的仁！”
　　“这不是借口！”赵祯眼神犀利，“告诉你，敢做就要敢当！至于展昭、白玉堂，此番回来，看他们怎么跟朕解释！这件事，必须要有个交代！”
　　赵祯眼中的杀机一闪而过，我脱口：“万岁！你还要他们回来？！您要的，是赤胆忠心的臣子，还是所谓的颜面？”
　　“楼青！”赵祯拍案，“你不怕朕要了你的脑袋？！”
　　我笑了：“楼青说过，楼青赌的是万岁的仁慈，万岁洞察一切，自比楼青高明数倍。若不是矛盾重重，万岁也不会允许楼青说出这么许多。”
　　皇上，要的是一个借口，一个发泄和商量的借口。
　　“万岁，幽幽众口，您要堵住谁的嘴？重伤造谣之人，自有其目的，如何分辩明断，不需楼青多言。众者眼中，如何看待，展昭白玉堂不会介意。担承担之事，赴该行之责，万岁昨晚对楼青的一番恳谈、对他二人的了解，让楼青听了，心中都感动彭湃不已，所以楼青赌万岁的仁。楼青可以跟万岁说，展昭、白玉堂，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因为热爱脚下这片土地，热爱大宋的百姓，更因为他们知道……，万岁是个好皇帝。”
　　赵祯一瞬不瞬看着我：“为什么对朕说这些？”
　　“因为展昭和白玉堂，是楼青的朋友，楼青不忍。还因为楼青知道，万岁……也不忍。冒大不韪猜测万岁的心事，楼青该死。”
　　赵祯有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我恭恭敬敬地弯腰、颌首：“万岁，楼青斗胆替他们做主，请万岁……放他们自由。”
　　赵祯仍不语。
　　我跪着，腿已麻木。
　　半晌，听到一声低语：“楼青，你可知道，朕有愤怒，有不甘，有不忍，也有不舍。”
　　“楼青明白。”
　　“你可知道，庞太师连夜进言……。……宫廷杂言朕能平息，可要保他们，实在不易。”
　　“楼青明白。”
　　我坦言：“为今之际，君州、襄阳是一等一的大事，孰轻孰重万岁自明。然而若要前方之人九死一生后还要受到莫须有的严惩，万岁何忍？又让天下人如何寒心？所以楼青斗胆，向万岁请口谕，撤掉他们的官职，让他们……就不要回来了。如果襄阳之乱平息后还有命在……我想，展昭、白玉堂定会感激万岁的。”
　　赵祯自语：“朕……又何尝不知展护卫的危险……”
　　“万岁，就让他们……消失吧。”
　　沉寂过后，我听到赵祯幽幽开口：“你回开封府吧。放心，朕不怕与你说，开赴襄阳的大军已在准备之中。”
　　“……楼青谢万岁左拾遗的官衔，定不负圣命。”
　　赵祯“倏”地转头，瞪住我：“楼青，你真不怕死？！”
　　我苦笑：“楼青当然怕死。”
　　“那你还要去？！”
　　“楼青……要把万岁的口谕传达给展昭和白玉堂啊，万岁的这份恩典，楼青岂能辜负。”
　　赵祯死死地瞪着我，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我，终于，他一甩袍袖，猛地转过身去：“好！朕就赐你口谕！展昭、白玉堂，平息襄阳之乱后，不必回朝！”
　　顿了顿，赵祯的声音低下去，却仍然清楚：“御前护卫的官碟中，不会再有展昭、白玉堂的名字，史官的官册中，也再不会出现……。朕一诺千金，你……下去吧。”
　　我深深低下头去：“楼青代他们两个……谢万岁。”
　　“滚！”
　　我试着动了动，腿上发抖，膝盖针扎般地疼痛！
　　我咬着牙，努力站起身子：“臣……告退。”
　　赵祯背对着我，不理不睬。
　　我喘了两口气，转身向外走。
　　“楼青……”
　　我不由自主停住脚步。
　　“你害朕……一下子失去了三位贤将，三位爱卿，三个……朋友。”
　　三……
　　我的眼眶发热，泪意骤然上涌，竟让人措手不及！
　　怔立片刻不敢回头，我伸手拉开大门，快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