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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酷刑 ...

  •   “有本事你来咬朕啊?”

      这话说得轻佻又讨打,杨琰甚至还将脸凑到林静言嘴边,大大方方让她去咬。

      林静言侧目而视,她还是头一次这样近地瞧着他,纵然她对他满心厌恶,也不得不承认,这恶魔却偏生了一副好皮囊,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却比之杨瑁还要再俊美些。想是因曾卧病数年,终日足不出户,他的肤色比一般男子要白上许多,一道午后的阳光恰好落在他脸上,映得他一张玉面耀目生光,瞧着竟有些秀色可餐。

      可再是美色夺人,林静言也下不去这个嘴。她下意识地将他推开,转身便走。

      身子还没转过去,就已被杨琰一把拽到怀里。

      “既然爱妃舍不得咬朕,那便让朕来咬你一口如何?”话音刚落,他就一口咬上了林静言的耳朵。

      不是情人间调情般的轻、咬慢、舔,而是恨不得要把那耳朵咬掉的真咬,痛得林静言眼泪都下来了。

      直到尝到嘴里的血腥味,杨琰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看着她耳朵上被自已咬出来的牙印,又一脸疼惜地道:“痛不痛?”

      明知说了也是白说,林静言却仍是忍不住带着哭腔问了他一句,“这便是你所谓待我的好?”

      杨琰轻抚着她的耳尖,也有些懊悔,“是朕一时没能忍住。”

      他是当真想扮个体贴入微、款款深情的温柔郎君,就像从前,他还是太子杨珏时,日日想着有朝一日,娶到了心上之人,要如何对她千般宠溺、万般宝爱,好让她一颗心牢牢系在自己身上,再无转移。

      可一看到她这般护着杨瑁那个禽兽,他心头那股戾气便如脱缰的野马立时奔将出来,非得狠狠地肆虐上一回,才肯罢休。

      杨琰竭力压下心头那团烈焰,命青萍取来他上次送来的青玉生肌膏,细细地给她涂在伤处。

      林静言木然坐着,任他施为,杨琰问她还痛不痛,她也不答,只是不住的垂泪。

      杨琰看着那一滴一滴清亮的泪珠自她眼角滑落,她也不去擦拭,由着它们从面颊滚落,落到她的衣裙上,洇出一团又一团深色的水渍来。

      他终于看不下去,伸出手去,以袖为她拭泪。

      “朕再如何宠你,也有不可逾越的底线。若下一次你再心念杨瑁,替那畜生说话,朕向你保证,爱妃从此就只能做个独耳美人了。”

      见她仍是垂目不答,杨琰忍不住又道:“莫非你仍是认定了是我在颠倒黑白?”

      杨琰忽然有些后悔,为何当初和她书信往来时,只谈诗词风月,却从未说起过他和父亲永宁帝之间的父子情深。

      他命青萍送来一盆热水,亲自蘸湿了帕子,细细替她擦脸净面,像是说给她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其实,你方才自己也说了,以我父亲对太子哥哥的疼爱,他根本无需谋朝篡位。他是我父亲最爱的女人所生的独子,一生下来就被封为太子,更是被我父亲一手带大。他们之间父子情谊之深厚,不似帝王家,倒像是寻常人家的父子骨肉。父亲不像史上那些帝王,对他最爱的太子从不曾猜忌,甚至打算在骊山行宫过完冬天,到了来年开春,就将帝位传给太子,可谁知……”

      谁知他莫名其妙的就被扣上了一顶图谋不轨、弑君篡位的黑锅,初时他还并不怎么害怕,觉得以父亲对他的信任疼爱,只要他是冤枉的,他的父亲定会还他一个清白,可谁知他等来的不是亲自来见他的慈父,而是一旨赐他自尽的诏书。

      他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一向视他如眼珠子般,最爱他的父亲竟会不来亲自审他一审,就定了他的死罪。这里头一定有人捣鬼,可恨无论他怎么逼问杨瑁,那个畜生都不肯说,只将一切都推到他母亲薛太后头上。

      那女人为着能肆意豢养面首,寻欢作乐,两年前假意说自己要修养礼佛,搬到了千里之外的雍州行宫。他先前没功夫去理会她,只命人对雍州封锁一应消息,如今他已大局在握,倒是时候让这女人知道她最爱的儿子已经被赶下龙椅,这大周的天,已经换了。

      他回过神来,见她终于止住了泪,眼眶犹红,瞧着如露滴海棠,尤不得人不怜爱。

      他从怀中取出一盒花露来。上回见她素颜憔悴,也不知怎地,让他心念一动,命人为她特制出一款夏日用的润肤香露来,既美容养颜又可以使人好颜色。

      太医院和尚服局一道研制了这许多天,费了无数鲜花同名贵药材,方制成这么一小瓶润肤香露,因其效如神,故取名为神仙水。

      杨琰倒出一滴在指尖上,替她细细抹在眼周。口中仍絮絮地道:“你不是一向诧异明明我和杨瑁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却为何这样待他,只因他实在不是个东西!”

      “正因我是他亲兄弟,他再瞒着我,我也知道他对太子哥哥犯下的那些罪过。”

      他这些话虽是在扯谎,可身为真正的苦主,还有谁能比他更清楚他是怎样受了自己这狼心狗肺、早就包藏祸心的异母兄弟之害。可是他却不能直接亮出自己的身份,将自己所受的一切苦楚统统告诉给她知道。

      谁会信他呢?世人再是求神拜佛、信奉鬼神之道,又杜撰出无数鬼怪传奇来,可那些传奇再荒诞不经,也只是写在纸上的故事供人打发时光罢了,若是当真有一人突然说他是冤魂重生,不管他再言之凿凿,只怕世人都会将他当成是疯子、怪物。

      他仍在替她细细地涂抹着神仙水,轻易便能感觉到在他指尖下,她因害怕而微微颤动的面庞。只怕现下,在她心里,已然认定他是个疯子了,若他再说些一灵不灭、死而复生的怪力乱神之语,只怕她更不会将他当个人来看待,只会当他是个怪物。

      是以,他只能用现在这个杨琰的身份来替自己辩白。

      “当年我和太子哥哥亲厚,杨瑁便防着我,不教我知道他背地里都做了些什么。太子哥哥出事的时候,我只有十三岁,忽然生了一场怪病,每日里只是昏睡不醒。后来我才知道,哪里就那样凑巧,偏在那时生了这场怪病。”

      “等我终于睡醒了,他们却告诉我,太子哥哥已因谋逆罪被诛,杨瑁成了新的太子。我不信,我想去见父皇,可是父皇却说他要养病不肯见我,把我打发到边疆去巡边。”

      “直到三年后,父皇驾崩,我才被召回京都,为父皇奔丧,更是参加新皇的继位大典。然后我才知道,原来我那太子哥哥竟然没死,而是被关在宫中的一个密室里。”

      “我初时还以为是杨瑁念着太子哥哥待我们的兄弟之情,设法保下了他,却不想,待想法偷偷见了他一面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杨瑁留着他,不过是为了折磨他罢了。”

      “我那太子哥哥被他一关就是四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五年里他所受的种种虐待,你绝对想不出来,什么车裂凌迟、虿盆炮烙、十大酷刑……,和他所受的种种惨无人道的酷刑比起来,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说到此处,杨琰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当时的他是如何熬过来的,纵然杨瑁不要他死,要让他多受些活罪,可也是他自己硬是撑着一口气不肯死去,为的,便是她。

      杨琰闭了闭眼,继续说道:“那样多的酷刑加身,太子哥哥却都一一挺了过来,直到最后,杨瑁用了这世上最可怕的一道酷刑。”

      “他没再去折磨他的身子,因为太子哥哥全身上下已再找不出一块完好的皮肉来。他的手筋脚筋全被挑断,男木艮被割下来剁成肉酱硬喂到他肚子里,十个指甲全被连根拨起,遍布全身上下的伤口,不是被盐水泡过,就是被蝎子咬过,更被丢到池子里去喂过鱼……”

      林静言仍是双眼紧闭,可那长而微卷的睫毛却在不停颤动,显是心里极不平静。

      杨琰看着她那一双长睫,如花间蝶翼般轻颤不休,忍不住捧住她面颊,拇指轻抚那一对蝶翼。继续道:“朕知道,朕先前动不动就对杨瑁施这些个宫刑、鱼噬、断指之刑时,爱妃心里定是将朕看成了个残暴成性、冷血无情的恶魔。”

      “可是朕所做的,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杨瑁曾加诸于太子哥哥身上的酷刑再让他也尝一遍罢了。杨瑁曾让太子哥哥身历三百五十八种酷刑,朕让他领略的才不过区区八种而已。”

      “更何况,有一道酷刑朕无论如何也没法子施加到他身上。便是他对太子哥哥用的最后一道酷刑——虐心之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酷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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