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想让我吃药[末世]》店主十三

4、当真坑爹

　　沈琼被门缝中突兀的不像人类的胳膊吓得往后一个踉跄，声线发抖，情形转化太快，她尚停留在安逸的思维中，除了本能的瑟缩和惊恐，完全没有其他应对机制。

　　幸而一旁的安吉，眉头紧皱，将人一把扯过来，抬腿哐的一声闭死了门。泛着铁灰的胳膊咔嚓一声，齐骨斩断，血液向外飞溅，有几滴正落在沈琼的鞋面上，她惶恐大叫了一声，紧接着快速甩出鞋子，干呕着去了洗手间搓洗。

　　那断了一截的胳膊在地上滚了滚，黏糊到一片血液中去了。外面砸门的声音弱了几分，但时不时还传来毫无章法的拍响。

　　沈晴明听见声响连忙从卧室里出来，映入眼帘的就是泛着黑的血泊里躺着的一根断臂。强忍着胃部的不适，又听洗手间一阵阵马桶抽水的声音，换了步伐转向洗手间去了。

　　戚修见沈晴明神情没有太大变化，才转头忙迫在眉睫之事。自从沈琼赶来后，他的一颗心就一直被根线提着，千不怕万不怕就怕沈晴明再被咬伤。现在当务之急是如何把沈琼支开，不过还好安吉在，总归还有个照应。

　　“你也看到了，”戚修把脚边的胳膊踢开，转身忙着收拾东西，“咱们分头走，你带着沈琼，我带着晴明，怎么样？”

　　安吉眉宇间还皱着，她这一路上虽然觉得有些不正常，但并未往僵尸上分神，“琼琼不会同意的，虽然不是亲生父女，但这么多年有良心的都不会丢下沈叔叔不管。”

　　戚修从沙发底下翻出来一盒烟，狡黠一笑，揣进兜里，抬眸冲安吉挑眉：“你的假期也基本上倒头了，以你的身份最多能护着一个人，二选一，你选哪个？”

　　安吉自然是选沈琼，但抛下沈晴明不管不顾，就是在她跟沈琼之间拿刀子刮骨。她有些不悦地看着戚修，见人不似紧绷的神情反而透出一股愉悦，片刻之后安吉终于微不可察地点头。

　　“要快。”安吉颔首示意，却没多问戚修怎么知道这些秘密，这人从一开始型婚的时候就像是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袱，却拼命护着，哪怕是逼着也别想让人瞧见里面的物件。

　　戚修收拾好行李，见两个人在洗手间还没有出来，便屈指敲了几下推门进去。沈琼的眼眶有些发红，显然是哭了一顿，戚修视线下移看见她的脚面也一片通红，旁边扔了一个洗澡刷。

　　沈晴明在一旁哄着她，见门开了之后才分给戚修一点眼神。

　　“把鞋子穿好，溅上的血没毒，别让他咬了就行，安吉护着你快走。”戚修迅速说话，把沈晴明往怀里一拉，带着人就跑了出去。

　　沈琼干坐在马桶盖上还没回过来神，刚要站起来问个清楚的时候腿忽然空了一下，她忙扶住一旁的墙壁，接着右腿像是被蚂蚁过境似的麻痒。

　　戚修踅回来，门开了一个缝，探进头道：“世道变了，你得赶快适应。”

　　原本几人想等沈琼腿好了再走，毕竟很快血液便流通顺畅，但门外的躁动声越来越大，像是埋藏了一颗定时炸-弹，不多久就会将一整栋楼炸成坟墓。甚至连墙壁上的钟表走动，都想是最后的读秒。

　　“我没事，”沈琼适应了一下，很快道，“先出去再说。”

　　戚修跟安吉交换了一个眼神，各自把人护在后面，先是去猫眼那里扫视了一圈。断了臂的僵尸拖拉着半边身子不知去了哪里，走廊里划下一道浓而扭曲的血痕。

　　趁着四下无人的功夫，戚修快速开门，幸好他们只在三楼，只要楼梯间无危险，那么这段距离就尚且安全。

　　虽然地上的血无毒，但几个人还是可以避开那条血道，匆匆向楼梯间走去。戚修打前阵，安吉殿后，中间护着沈晴明和沈琼。原本沈晴明是要和安吉互换位置，怎么也不原意让和自己女儿一般大的孩子遭受危险，最后被安吉爆发出的武力惊讶到，才又恳切地叮嘱了好几句，惹得前面一直被无视的戚修恨不得杀几个僵尸彰显一下存在感。

　　推开略微沉重的门，甫一进楼梯间，像是切断了声源般，顿时寂静无声，呼吸之间只有几人匆忙的脚步。

　　四人刚走入二楼，同一时间——

　　叮——电梯门敞开，露出里面惨白的灯光，一名五十岁左右的大妈睁着空洞的双眼，迈着早已不浮肿反而僵硬地双腿，一走一顿地晃着走出来。

　　每一层的楼梯间门都镶着玻璃，戚修四人刚迈下最后一层台阶，接着哐地一声，玻璃门被狠撞了一下。

　　沈琼死死地捂住嘴，不敢让声音流泄出来。沈晴明看着对面泛着青灰的人，猛地一怔，这个人前几天还跟他打过招呼，刚跳完广场舞回来，逮着不怎么出门的沈晴明猛夸了一顿他女婿真是让人羡慕的孝顺。

　　沈晴明：……如果你们是我，你们还羡慕的起来吗？

　　曾经鲜活的人，对你有说有笑有过互动的人，突然成为毫无意识、冰冷的僵尸出现在面前，沈晴明这才真正地感受到末世初次的降临。
　　他不由得心里发寒，不是因为面前的僵尸，而是仿佛已经能预见接下来的事情——
　　视线却在接触到戚修宽厚的背脊时稍稍顿住，心底腾出一丝莫名的安全，像是在每一个陷入窘境的过往，都会有一个人恰好地出现，将他救出来。

　　沈晴明安慰地握住沈琼的手，示意她不要怕。

　　僵尸生前体重偏胖，这么一撞，门几乎颤动了好几下。戚修显然也是认识这个人，又知道僵尸没有自己的主观意识，可偏偏挡住了去下一层的路。戚修算好时间，就在僵尸下一波猛撞时忽地打开门，没有意识的僵尸接着球一样滚了下去。

　　安吉：……这样也行？

　　单单滚下楼梯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戚修干脆带上众人换了另一条楼梯间。一进走廊，此起彼伏的声音如同滚滚热浪袭来，沈晴明一愣，听得清这是求救和凄厉嘶喊的混合。

　　他似乎迷了路，有些茫然地下意识地看向戚修。

　　“别怕，”戚修碰了碰他的耳尖，“有我在。”

　　“爸，没事儿，来咱带上这个不捣乱！”沈琼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两幅耳塞，交给沈晴明一副，见人静止不动干脆给了戚修。

　　戚修哭笑不得，他本来提醒沈琼却也没想到对方居然适应的这么快，知道自己可能刚开始不忍心杀僵尸，更受不了他人临死前的求救，干脆只做好自己的本分事——不拖后腿。

　　“你要带吗？”戚修问沈晴明。

　　沈晴明摇了摇头，目光坚定而清澈。戚修把耳塞放进沈晴明手心里，“留着吧，以后说不定有用。”

　　公寓楼内爆发僵尸病毒的人应该不是很多，戚修只能这样猜测，也或许爆发了但是他们的楼层较低声音传不到这里。思及此，戚修的脚步愈加增快，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定要马上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快到楼梯间的时候，突然一扇门忽地打开，一个鲜血淋漓的人闪了出来，哆嗦着手咔哒一声把门死死地关紧。血人腿软地撑不住，靠着门板滑到地上瘫坐着，肩膀耸动像是在哭。

　　沈晴明侧耳倾听，里面好像传来女人与孩子的哀嚎。蓦然间，血人歇斯底里地嘶吼一声，喊出几个人名后哭着说对不起，像是爆发出一股劲儿，从地上爬起来又打了几个滚，夺命地想往外逃。

　　戚修耳力很好，指着不远处摔在地上努力想挣爬起来的人说，“他父亲成了僵尸，咬伤了孙女，他为了逃命把妻儿都关进家里，自己跑了出来。”

　　安吉冷目看着，沈晴明却看了一眼戚修，没有说话。

　　戚修又看了血人一眼，心内凛然，迅速道：“快走，他受伤了，流出的血很容易把僵尸招来。”

　　“……晚，晚了。”沈琼指着他们刚出来的楼梯间，颤颤地说，“来了……跳广场舞战斗力怎么这么强呢。”

　　除去广场舞僵尸，还有一个的僵尸靠过来，不远处的血人撕破嗓子一声尖叫，手脚并用爬着要躲开。

　　戚修将身后二人推给安吉，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出一把军刀，奔了上去，切断肢体并不管用，戚修手法狠辣刁钻完全不像常人一样，雪白的墙壁上多了一抹又一抹的血花，他却浑然不觉地将军刀又插入另一个僵尸脑袋里。

　　呲了一脸血。

　　沈晴明皱眉不语，仿佛在思考什么。

　　“小心！”话音刚落，安吉迅速上前，与戚修并肩作战，面对突然涌入的僵尸。

　　“找个东西把门先弄死，最关键的是先跑！”戚修大喊一声，沈晴明猛然惊醒，去砸楼道内的消防栓。

　　“那个锤子就行！”戚修又解决了一个僵尸，背后拼命抵住玻璃门，挡住砸门的僵尸，喊道。

　　沈晴明将锤取下，在空中抛了过去，安吉在半路将一个僵尸踢飞出窗后，顺脚给了锤子一个借力，差点没直接糊到戚修脸上。

　　戚修：……

　　刚插好门，戚修一口气没有喘匀，正想转身的时候，眼珠差点吓得瞪出来，当即厉喝道：“放手！”

　　沈琼很听话，举着消防栓的手立刻松开，戚修眼睁睁地看着消防栓正砸在沈晴明车祸后尚未全部恢复的腿上。

　　“沈琼！！！”

　　安吉一脸惨不忍睹，这下就算沈晴明想跟沈琼一起离开，戚修估计死也不会同意了。

　　戚修气的浑身都打哆嗦，千防万防怕沈晴明为了救沈琼被咬伤，现在情况稍微好一些，但并没有好到哪里去，直接被砸断腿了！

　　那个血人见戚修战斗力强，生存意识爆发，就要往身边最近的人抓住求救，满是血的手一把就想攥住沈琼的脚踝，沈晴明即刻去救女儿。

　　虽不像上一世，但沈晴明被血人当成最后一根稻草扑在地上，沈琼从被僵尸围攻的震惊场面中还没有回过魂，可浑身的血好像都被点燃一样，当即把消火栓拽了出来，举在头顶就要往下砸——

　　万万没想到砸中了自己爹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