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四][云紫]生死为谁一掷轻》墨尘无华

2、第二章

　　石沉溪洞，洞悉尘世。
　　昔日的墓室旁边，又有一个小小的墓室。紫英在里面放了千年寒冰，菱纱的后事总要等到某个人醒来再办。
　　没过多久，春天来了，青鸾峰上又是一片青翠。
　　紫英如同往常一样，坐在那棵古树下擦剑，看剑谱。
　　突然，从小木屋里传出了好像什么倒在地上的声音，紫英匆忙的站起来，冲进屋里。
　　原来，是他醒了，在菱纱死去的一个月后。
　　短短的一个月，菱纱却没能等到。
　　天河努力地想爬起来，却无力的摔倒，忽然有一双手扶住了他，他向那个方向望去，却是漆黑一片。
　　“是紫英么？”天河抓住他，“为什么天这么黑，发生了什么？我什么都看不见！”
　　紫英闻言，看向天河的眸子，方才因为担心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原来天河的眼睛里满是浑浊的乌黑。
　　凡人驾驭神器，必然会承受代价。
　　玄霄曾经这样说过。
　　可是，没想到却是这样的代价。
　　紫英心头一紧，渗出的是彻骨的痛。

　　韶华流转，白驹过隙，该来的总会来。
　　没有紫英想象中的伤心欲绝，天河他，只是沉默。
　　倒是紫英话显得多了，说一些菱纱的嘱托，而更多时候，他也只能陪他同坐树下，相顾无言，无论是花开花落，还是云卷云舒。
　　直到一个月后。
　　“紫英，你说，菱纱成了我的妻子是么？”天河坐在石沉溪洞口，空洞的眼睛望着天悬星河，“可是，我想了这么久还是不知道，到底那种喜欢是哪种？”
　　“情之一字，世间本就没有几人能参透。”
　　“菱纱会不会生气？我还是不了解……”天河抓抓头道。
　　“她很幸福。”
　　“紫英你明天帮我一个忙吧，”天河道，“帮我把菱纱葬在木屋前，她受了那么久的寒，一定不想再呆在冷冷的地方。

　　第二天，天河和紫英一起将菱纱葬在了青鸾峰上，明明前一刻还是明丽的少女，后一秒却成了一寸黄土一把灰。
　　天河本来就不常写字，于是菱纱的墓碑成了难题。
　　“紫英，我该写什么？”天河摸摸头。
　　“她是你的妻子，自然应该写爱妻韩菱纱之墓。”
　　“奥，”天河接过紫英递给他的木板，认认真真地一笔一划刻着，可他到底眼盲，不是刻斜了就是刻歪了，五六块木板怎么也不够，倒是把自己的手刻得伤痕累累。
　　“……”天河沮丧地拿起第七块木板，这时有个人握住了他的手。
　　不似菱纱的细柔，不似梦璃的沉香，那手有点冰，却又很温暖。
　　“紫英……”
　　“别分心，我的手移到哪里，你就在那里刻。”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于是手叠着手，指指相扣，在木板上游移着，刻下端正的字体，
　　“爱妻韩菱纱之墓”
　　天河把望舒剑立在墓前。

　　此后的几十年，一直这样平平淡淡地过着，天河坐着，旁边是紫英，永远不变的形影相随。
　　直到有一天，天河发现紫英不见了。
　　白天，听不见御剑飞行的声音。
　　晚上，一直熟悉的气息再也没有。
　　虽说这么多年，眼盲的日子早已适应，没人照顾一样平常的过，可是，天河总觉得心里空了一块，大大的一块。
　　半夜睡不着，在墙上摸索着，左边是梦璃的玉腰弓，右边是菱纱的后羿射日弓。
　　但是曾经，还有一个人送了自己一把剑，他说，请善待这把剑。
　　那把剑呢？
　　那把剑在射中陨落的琼华派后，早已归尘。
　　不知这世上是否能找到这把剑灰。
　　他还是没有善待这把剑。
　　天河剑。
　　记得那日，险些死在卷云台，弥留之际，一个蓝白色的身影冲到了自己身前。
　　现在想来，他竟焦急地那个宝贝的冰魄连剑匣也没有带。
　　天河笑笑。
　　泪却险些掉了下来。

　　蜀山派，锁妖塔上的铁链阵。
　　“年轻人，我看你也是修仙之人，为何执迷不悟。”蜀山派的掌门白衣飘飘，捋着长长的胡子。
　　“为了救人。”蓝白的身影在一群蜀山弟子的剑锋相向中伫立，总是整洁的衣服变得凌乱不堪，被划伤的地方依旧血流不止，滴在地上，绽放出妖艳的红花。
　　“凡人进锁妖塔只有死路一条，况且即使你拿到了盘龙之泪，你如何出来？”老者挥挥袖，“锁妖塔只有入口，没有出口！”
　　“不惜一死，也求一试。”紫英淡淡的说。
　　“哼！自寻死路！”老者拂袖而去。
　　蜀山的弟子见掌门离去，虽有不甘，也只好散开。
　　“唔！”紫英刚走了一步，便跪倒在地，呕出一口鲜血，他自嘲地笑笑，刚去了不周山去求那条龙，又马上一路闯到这里，身体果然撑不住了，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
　　“你…………”身旁有人在叫他。
　　紫英抬头望去，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身穿着蜀山派的衣服，手拿着一个笤帚，扶着他。
　　“我见过你，就在即墨的海边，”老人笑笑，“没想到你一点也没变，我是道臻。”
　　道臻。
　　原来是位故人。
　　冷俊而坚决的男子，转眼青丝变白发。
　　“那时谢谢你替我保守秘密，可惜，我还是没能保住他，”老人落寞的说，“师父罚我永生守在这锁妖塔顶，而他与他的妻子被投入了这锁妖塔之中，我也想下去的，虽然一身武功尽废，至少那些妖怪可以先吃我，可是他不让，他让我照顾他的孩子，他说，他到了地府会一直等我，他说，有些话这一世已不能说。”
　　“所以，我就在这里等到阳寿终了。”
　　“你为什么一定要得到盘龙之泪？”老人絮絮叨叨把紫英扶到山顶的小屋中。
　　“衔烛……不，一个人对我说，盘龙之泪有明目之用，无论怎样的眼盲都可以……”紫英缓了口气道。
　　“以你一人之力是做不到的。”老人慢慢的说，“何况你现在受了重伤，，恐怕连进都进不去。”
　　“那也要试，”紫英低下头，“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
　　老人摇摇头：“情之一字……”

　　“老疯子！快把你屋子里的那个狂妄之徒交出来！”门外，不知何时聚集了一群蜀山弟子。
　　“唉，没想到他们这些年轻人为了能引起掌门注意，竟然……”老人叹了叹，“你不要出去，我去看看。”
　　“不用了，迟早都会面对。”紫英拦住了他。

　　一招千方残光剑，化四方灵气为无数剑影，打退了不少人，但还有功力较深的，依然举剑向他冲来，一时间，气血上涌，竟连站都站不稳，紫英垂下头，呕下一口鲜血。
　　天河，对不起，我治不好你了。
　　我什么也没有给你，或许百年之后，你会忘了我。

　　“你们什么东西！谁敢伤害他我要谁的命！给我滚！”
　　熟悉的声音。
　　努力的睁开眼睛。
　　紫衣金钗的女子傲然云端，周围是一群凶狠的机关鹰，怒视着一群被啄得抱头四窜的蜀山弟子。
　　“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