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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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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壁山水画右侧两寸处,白玉堂轻轻一按露出方形暗格,白色裙装平整地叠放在面具之下,看过之后松手,暗格又瞬时恢复如初。
展昭倒是第一次见着白玉堂房内机关,犹疑道:“你不会早就料到此举,才将这身行头藏得如此隐秘。”
“当然,你不知五爷我料事如神吗?”蓦地敛去笑容,白玉堂道:“虽然很想这样诳你,可惜事实并非如此。”他只是习惯性地把秘密捂得十分严实。“你看,此行我身上贵重之物,无非就是这把大夏龙雀,现在仍旧好端端的挂在墙上。”他说完,踢了踢脚下乱成一片的屋内摆设道:“一眼望来,还真不知自己丢了什么。”
“白玉堂。”听闻展昭轻唤,一扭头对上极为熟悉的笑容,白玉堂脸色一沉,冷峻面容浮出赧色,开口解释道:“这衣服能泄我身份,不管有无意外,藏得隐秘也是理所当然。”
展昭沉着笑道:“我还什么都没说。”
“就算你这臭猫不开口,我也知道你是何心思,你便是暗笑我为了掩藏身份,费尽心机。”指责展昭心思不正的时候白玉堂已在床缘摸索一圈,后又矮身搜索床底及附近地面,一心两用动作未停。
“展某只是佩服你未防丢人,可谓顾虑周全,思虑甚祥。”展昭盯着白玉堂的背影敲了敲暗格外挡板,记起他提过自己大哥在建姑苏台时顺便为好友南木棠修了许多暗道机关,而白玉堂一身本事又是由白金堂亲自传授的,所以这里的暗格白玉堂早就知道。“怪不得你当初让我去别处歇着,自己挑了这间房,现在一想,我才明白。”
“既然你如此介怀,今晚我便将房间让与你。”被他拆穿心思,白玉堂突然起身走来拍拍展昭肩膀狡猾道:“爷去你房间凑合一晚,如何?”
眼下房间内已无一处整洁,床榻也被弄得乱七八糟,白玉堂此番“好意”让展昭略微苦恼,只能苦笑道:“如若不嫌弃,展某可以为五爷陪寝。”
“有四品带刀护卫陪寝,爷当然不嫌弃。”白玉堂笑得得意,拿墙上宝刀跨出房门旁观展大人为其善后,而南侠任劳任怨,不过片刻功夫将屋内摆设粗略收拾后,见对方在门外双手环胸,面沉如水的模样忍不住道:“你不妨再仔细想想,房内是否还有其他东西。”白玉堂却转身跨进隔壁房间,从房内探头回来挑衅道:“在床上想不也一样,还是说展大人回房后便没有自信来考虑正经事了?”
这耗子……南侠暗叹,将房门关好后折回自己房间,白玉堂已经除去鞋子躺在展昭榻上,毫无顾忌地打着哈欠,拍了拍床褥招呼他过去。于是,展昭吹灭屋内挂灯,合衣卧于床缘外侧,白玉堂侧身过来,手肘撑起头,睁着一双狭长美目与他对视,近在咫尺,鼻息拂面,湿热的气息像故意在南侠脸上呵痒一般,展昭稍微偏离避开对方故意为之的骚扰问道:“你究竟丢了什么?”他想白玉堂这般不急不躁的态度,分明已经有了眉目。
“碧云河上的灯笼你还记得吗?”黑暗中传来轻锐幽冷的语调。
想起此人所作所为,焰火下蜻蜓点水的一吻,展昭感慨道:“必然记得,想望也难。”
几声轻笑像从尘封多年的酒坛中洒逸而出的酒香,带着清韵飘飘而来,随着这阵清韵对方又凑近一些,继续解释:“灯笼里放了火药硝石,悬在当空便要考虑它的重量,考虑线料选材的防火性,所以我特意弄了一些动过手脚的丝线,悬完灯笼后还剩下一小捆,如今不翼而飞了。”
“你用它战胜龙战川,是否因其奇巧威力而引人窥视?”
“也许你说得有理,”白玉堂不规矩地捏住对方下颚,拇指轻捻,低声道:“但事实真相,就不得而知了。”
南侠并未制止不安分的动作,反而配合地稍稍扬起下颔。“当时在碧云河边目睹你和龙战川比武的人,嫌疑极大。”白玉堂嗤声道:“这还用你说,可惜当时好多人在场,我没心情把人都记住。”
“你……”话未出口,原本挠着猫下巴的手突然换了地方,嘴唇已被紧捂,白玉堂示意他噤声,黑暗中,两人屏息,窗上树影晃动,偶尔传来因枝条拍打而发出的细微声响,以及让二人同时噤声的诡异动静——那声音极闷极远,时有时无让人难以辨认,“碰碰”地敲在两人心头,就在他们思忖这声音从何而来时,又传来一声响动,这次两人听得十分清楚,像有人踢着门板而发出的声音自楼上传来,二人侧耳倾听许久,只是在此之后又和起初一样,没了其他动静,只留下白玉堂收回手时,衣料摩擦而产生的“沙沙”声。
“临仙楼总共四层,而你我住在三楼,那么楼上……”展昭、白玉堂互看一眼,两人心领神会先后翻身下床上了四楼。展昭与白玉堂刚上楼,便与一个大眼睛青年撞个正面,此人正是龙战川身边的乔家三公子乔珩。乔珩见着白玉堂立刻上前拱手笑道:“原来是白兄,不知身后这位是……”
展昭本想自我介绍,却被白玉堂一挥手拦下。“这人是我白家下人,没什么名号,只不过武艺甚好便带在身边,一旦有事图个方便罢了,我想乔三公子对此人应该没什么兴趣。”
白玉堂既然这样说,展昭便退到白玉堂身后朝乔珩拱手问候一声“乔三公子”。
并非首次被白玉堂拒绝,乔珩一笑也不计较直截了当问道:“夜已深,不知二位在此所谓何事?”白玉堂道:“乔三公子不也未眠吗?不如请我二人屋内一叙。”
“今夜月色不错,小弟本想在此赏月,既然白兄这么说了小弟当然不好拒绝。”乔珩推开房门,请展白二人入内,此间房正好位于展昭楼上。白玉堂进屋后,视线一扫,将屋子各处看个通透,后被门厅墙角处一口五尺来长,一尺来高的黑色箱子吸引。
白玉堂落座后对乔珩道:“其实白某来此不为别的,不知乔三公子刚才可听到什么动静?”乔珩问道:“白兄是指什么动静?”
白玉堂起身,在乔珩眼前走到那口箱子边,毫不客气一脚踢了过去。“大概这种声音。”乔珩看向那口箱子,点头道:“小弟刚才不小心踢过,没想到会惊动白兄。”
“白某受红珠夫人之托有责任保护各位安全,所以听到怪异声响后特来查看,还请乔三公子勿怪。”客套话自白玉堂口中道出却无半分客气,完全在陈述事实一般。“除此之外,乔三公子可还听到其他声响?”
乔珩考虑后摇头道:“除此外并未听到其他声响。”
白玉堂仍旧在箱子周围转悠,来回走了两圈后,他问乔珩:“白某对公子这口木箱有些兴趣,此山三百丈高,乔三公子抬这口木箱上山是何原因?想必这箱子重量不轻吧?”他方才一脚上去,尽管未用太大力气,可箱子留在原地半分未动就有点可疑了。
“白兄自从进门后便对这口箱子兴趣浓厚,不如小弟打开给你看上一眼。”乔珩不遮不掩,自腰间摸出钥匙,在白玉堂面前打开木箱,露出一柄筝。“小弟这柄筝是应人之约从海州带来的,此筝贵重不敢寄放于别处,所以才费些气力顾脚夫般来上山,等宴会结束,小弟便直接去临安府将此物交给友人。”
“乔三公子,此物如此贵重,要好生看护才是。”白玉堂音量压得极低,对乔珩道:“‘这楼内遭贼了。”乔珩诧异道:“白兄可是丢了什么?”白玉堂笑了笑:“乔三公子怎就一语中的,知道正是白某丢了什么?”乔珩陪笑道:“白兄莫不是怀疑小弟?海州乔家也算有头有脸,偷鸡摸狗之事在下绝不会做,何况楼内住客本就不多,还真未听别人丢了什么,而白兄言之确确,想来必是阁下屋内遭窃了。”
白玉堂面露不快,说道:“我并非此意,只不过以为乔三公子在那小贼行窃时听到了什么动静。”乔珩道:“在下的确不知,如果白兄需要,我可以帮忙留意,明日问问大哥也好,他就住我隔壁。”
“有劳乔三公子费心,时候已晚我等便不打扰了。”白玉堂与乔珩道了声“告辞”后不动声色地回房,关上房门确定四周无人才问展昭:“你怎么看?我觉乔珩分明认得你是谁,却假装不知。”
展昭回想道:“你说我是白家下人时,他确实有迟疑之色,但也不能避免乔珩觉你故意刁难,所以避而不谈。令我生疑的是那口箱子,他对箱子注目次数并不比你少,而且那箱子放在墙角边不妨碍正常行走,乔珩又是如何不小心踢到的?他踢了箱子没过多久,为何又想赏月?”
“你说得没错,我正有此些疑问。”白玉堂语气笃定地说:“你当时离得远未见着那口箱子里面是何模样,我却看得清楚,箱子外高不到两尺对于存放一柄古筝未免高了些,古筝之下是黑绸垫底,据我目测,这黑稠距离箱口高度绝对不足一尺,那剩下的一尺高度哪去了?”
“等一下,”展昭打断白玉堂,疑惑道:“虽然你说得没错,可丢掉的那捆丝线又和这口奇怪的箱子有什么联系?”
闻展昭此问,白玉堂陷入沉默,过了一会才泄气道:“我想两者并无联系,只是乔珩此人定有古怪,明日我要寻龙战川聊聊,他红霞山庄少庄主何时与海州乔家三公子成了拜把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