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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木已成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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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府内。
“少爷,大夫人,大夫人她!她居然要把你嫁给二皇子!少爷,这,这该怎么办啊!”小丫鬟跪倒在一位瘦弱的公子身边,颤抖哽咽着述说他那嫡母所谓的“英明”决定。
“怎么办,能怎么办,我这个废物庶子能怎么办...”单薄的身影被幽幽灯光打在墙上,显得如此孱弱。
临安府世代为官,书香门第,代代子弟都有所作为。这一代更出了临安府最大的官,左丞相;却也出了最无用的公子,左丞相庶子,左梦之。他是左丞相三姨娘的孩子,胎中不足,自出生便身子孱弱,从喝奶时就开始喝药,人人都道他能活到十六实属不易了。也是身体不好缘故,左丞相将他安置在西苑最偏僻的小院里,并也未对他的学业有所要求,渐渐都快忘了他这个存在感极低的庶子。由此,左梦之无人管教,身边只有一个奶妈和个一同长大的小丫鬟兰儿。一年前,奶妈也身患重疾,病死在着无人问津的小院里。打这儿,左梦之这个僻静的小院里就更安静了,可能这位公子唯一被提及的时候便是百姓在饭过茶后的谈资笑料罢了。
“娘,真要让那个药罐子嫁给二皇子?这会不会让爹不高兴。”左丞相的嫡子,左安之,中举刚归就听到自己的母亲做出这样决定。
雕花黄花梨木的太师椅上坐着临安府的当家夫人,一身绫罗绸缎印衬着精致的妆容。“安儿,你以为这么大的事是为娘自己做主吗,这是你父亲和齐王商量后决定的,你赶考不在家中不知,齐王应允只要二皇子的男妻出自咱临安府,断了二皇子夺嫡后路,你的仕途就前途光明了。那个废物白吃咱们临安府这么多年的粮食,也该为临安府做些什么了!”
“那左梦之能上这花轿吗?在咱们大秦朝,上了花轿的男子,这辈子可就再无出路了。”
“这就由不得他了。就他这幅身子,也没几年阳寿,与其死在咱们府内还不如为临安府做出点贡献!他若是怨恨就恨他那早死的贱婢娘亲吧!”大夫人眼中阴冷狠毒全落在小门外偷听的丫鬟眼里。
这个偷听的小丫鬟就是左梦之身边的兰儿,她刚刚从管事那里领了这个月的例银,便不巧听到了中堂大夫人的一番话。兰儿揣着这几两银子一路跑到西苑最西角的小院子。左梦之这个院子在一座假山之后,一日之中照不到几个时辰的阳光,更显得破败昏暗,只不过满院里种着各色各样草药,有的开着淡色的小花,稍稍为这寂静的小院添了点活气。左梦之一身月白色布衣长衫,乌黑及腰的长发被随意用布条扎起,蹲在一株药草前似在思索什么,柳叶般精致眉微微皱起,一双凤眼似银河星汉中的繁星,肤若白玉透亮而唇却似樱桃红润,可能是常年喝个种药的缘故,左梦之周身带着淡淡的药香气。兰儿跑进院子就看到他家那个人人口中的废物公子正看着药草发呆,身上的衣料还没有府内得宠总管丫鬟的好,额前一丝头发钻进嘴角公子也未发现,这么个真真精致的人像极了当年那艳华绝代的三姨娘。就这么一个如仙不管俗世的人儿却被自己的父亲嫡母利用要嫁给他人做夫郎,兰儿还是没能忍住眼泪,啜泣起来。
听过兰儿的一番话,左梦之并没有太过悲伤,他早就想到自己不会有好的下场,比默默病死在无人问津的院子里,嫁人貌似是条更好的“死法”。那个恨死自己母亲的嫡母当然不会让她的孩子有好下场,让他这么个大活人终日提醒她曾受到的耻辱,更何况自己像极了那个让她恨之入骨死去的女人。
“兰儿,莫要再哭了,起来吧,木已成舟,再哭也是无用。”
“少爷!”
“我本是废人一个,就算是不嫁人以现在这幅光景恐怕也怕在这府中活不长久,夜深了,伺候我沐浴就寝吧。“
“少爷......”兰儿看着她家少爷听到这么可憎的事还是如此默然冷淡的表情更加心疼,自小跟在少爷身边,看他受了无数委屈与漠视,现在就连男人最后的尊严都要被那些人践踏来换取自己的永华富贵,怎能不让她难过。
在大秦朝是允许男子间通婚,但只是在皇亲贵族之间。娶男子为妻者则不能再继承世族荣耀,同样,嫁人为夫郎的男子者则不能再考取功名,从仕为官,大多嫁入世家的男妻也只是经商做文人大夫不屑的商户。而堂堂世代名门尊贵的临安府公子日后只能为商户,这是对人多大的耻辱。
左梦之沐浴后躺在床上,想起兰儿的话也是辗转反侧,虽然口上说不介意,可是真然自己嫁于一男人为妻,身为男人却要雌伏于其他男人身下,这种耻辱也真真是令人作呕。夜越来越静,左梦之无法思索出以后该何去何从。
此时,同样难以入眠的还有大秦朝的二皇子,秦轩朗。
二皇子府邸的花园,秦轩朗一人在月下舞剑。冰蓝色劲装绣着暗沉蛇形花纹,没有过多的花样依然勾勒出这男人非凡的气质,凛冽的目光跟随着手中泛着寒光的宝剑,剑锋划破寂静的黑夜,宣泄着他心中的愤懑。人人都知晓大秦朝二皇子秦轩朗骁勇善战,十三岁便上战杀敌,收复多少失地,连一直狂妄的胡族近几年也偃旗息鼓,秦轩朗更是几次差点死在战场,在鲜血中练就一身过人本事。然而身在帝王家,他从不觊觎那高高在上的王位,更不想参与其他皇子的争权夺嫡,而如今,他一再退让反而给那些人有了可乘之机,他不害人反而有人要害他,逼他娶男妻,断他后路,你们不仁那就休要怪他秦轩朗不义了!明晃晃的利剑插入石桌三寸,嗡嗡作响的宝剑似也感到主人浑身的杀气。
秦轩朗紧握双拳,额上汗珠沿刚硬的脸颊划过,微微地粗喘声暴露了一向沉稳的将军此时心中的愤怒,月渐渐西落,秦轩朗就这么在寒风中站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