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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河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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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七坐在田埂头上,口里叼着一根野草,两手架在兄弟们的肩膀上望着苏女子婀娜而行的倩影,她虽然穿着粗布麻衣,但丝毫掩藏不住她的风姿绰约。
林小七性情大发,和兄弟们说:“晚上我要去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你们谁敢一起的?”
他手下的兄弟说:“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林小七朝前面努了努嘴,意思是看苏女子。
有个兄弟说:“她可救了你奶奶啊,你还恩将仇报不是?”
林小七惬意地说:“你是不知道,天下的女人都不可惜,莫说是皇后王妃,可要睡了个女菩萨,你说这辈子,是不是不白活。”
几个人似乎也陷入了遐想。
林小七接着怂恿说:“毛黄,你爷爷以前随洪武皇帝打天下时,就没有什么迷药啥的,借来用用啊。”
毛黄说:“去你娘的,我爷爷怎么会做那种不三不四的事情。”
林小七说:“哎,兵不厌诈,胜者为王,我们仍然崇敬他不是。”
毛黄听起来高兴,思虑了说:“也不是没有,我阿爹以前还拿出来熏过蚊虫,一熏一个死,不过你要熏女人,这要熏死了怎么办?”
“你笨啊,不会少用些。到底什么玩意?”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一种草。”
林小七已经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几乎脱口而出:“迷魂草?”
“你怎么叫都行,反正能晕人。”
几个人商量了对策,在夜晚便打定主意做大事,苏女子的屋子正是村子东头,最靠近村边,也最靠近野外,他们走了半个村的路程,梅林枝繁叶茂,风一吹,发出沙沙的呼啸,在夜色里像张牙舞爪的女鬼。
可他们丝毫不害怕,一路快步到了苏女子家的栅栏外,几个人停下脚步,打算依计而行,甚至成功后要做的事情也想得周到,几个人不禁狞笑起来。
苏女子正在屋子里哄苏小难睡觉,故意说:“你现在这么大了,还要做娘的哄你睡觉吗?”
苏小难像受了小委屈,撅着小嘴巴说:“其实是想娘亲多陪我说说话了。”
苏女子有些感动,说:“那乖睡吧,天色不早了,明天我去给你买肉吃。”
苏小难眨巴着开心的眼睛说:“还是娘亲最疼我了。”
栅栏外,林小七和他的兄弟们似乎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他们发现苏女子家的屋顶上闪着一大片莹光,林小七说:“那些是什么玩意?”
有个机智的小子说:“萤火虫看不出?”
林小七说:“怎么那么多,我们村有那么多虫子吗?”
屋子里熄火了,几个人鬼鬼祟祟地朝屋檐下走去,毛黄也拿出了迷魂草,林小七找火折子,大家小心翼翼地忙活起来,不一会迷魂草就点燃了。
待浓烟滚滚,林小七轻轻掀开窗门,将迷魂草往里面扔,毛黄抓住他手臂说:“别,别全扔,要出人命。”
林小七无奈地掰了一半扔了进去,几个人耐心地等迷魂草发挥作用,想着接下来的美事,竟按压不住心中的兴奋,嘴巴都笑开了。
这时,林小七忍着巨疼打颤,原来那窗棱上爬下一条粗壮的蜈蚣,火红似血,正对着他脖子咬了一口,大家又不敢作声,将林小七往外面拖。
不过,更恐怖的是,屋子四周悉悉索索的声音越来越响,片刻时间,只见地面上爬满了蛇,铺天盖地的瘆人,几个人吓得脸色发白,林小七忍疼着说:“迷魂草怎么引蛇虫啊。”
毛黄说:“从来没听说这回事啊。”
几个人不得不往屋檐下退避,蛇群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林小七慌忙之中将手边的迷魂草往蛇群里扔,迷魂草附近的蛇群闻到味道仿佛害怕了,竟然游向一边,林小七说:“蛇怕这个。”
于是大家将剩余的迷魂草一节一节地往前面扔,那些蛇果然害怕,纷纷游向一边,躲避不及,林小七一声令下:“跑啊。”几个人失魂落魄地仓皇逃窜。
第二天,苏女子醒过来,感觉头晕沉得厉害,她爬起来,骨子也很酸软,直觉自己是病了,苏小难也晕沉沉的。
苏女子担心她也病了,虽然以前和苏平有了些行医的浅薄经验,但完全看不出当下的病症,便抱起她要去找村里的郎中,她打开门一看,外面灰蒙蒙的,可是仔细一看,竟然有晚霞,太阳落下山了。
苏女子觉得奇怪不已,从来没有睡得这么死的,她蹒蹒跚跚背着苏小难往医庐去,苏小难迷迷糊糊地说:“娘亲,我这是怎么了?”
苏女子安慰她说:“没事,受风寒了吧。”
苏小难难受地说:“娘亲,我头重,我肚子饿。”
苏女子拖着沉重的步伐说:“想吃什么,娘亲给你做。”
时间像梅花村的梅花一样,开了谢,谢了开,有一天,有一只乌黑如炭的乌鸦飞了下来,停在苏小难的窗口,苏小难用手拨弄她的鸟喙,那乌鸦乖巧无比,用喙子点她的手肚。
苏小难喜欢它,将它放在自己头顶上,带着它在栅栏外玩,有几只蜻蜓也飞到她身前环绕。
这件事情正好被不远处农作的刘大富看见了,他可吓坏了,回去声情并茂地告诉了村长,坚定说苏小难一定是个妖孽,一只不祥的乌鸦正在她头顶站着呢,还说那乌鸦能说话,舌头上血淋林的。
乌鸦确实是极不祥的鸟,村长也忧虑了,村子几百年来,可没有这等奇事啊,竟然有喜欢乌鸦的人,照这个势头,那以后山野丛林的虎豹豺狼岂不都下山吃人了。
刘大富说:“村长,我们村虽不大,可洪武皇帝是知道的啊,当年常遇春将军还亲自来过这里,如果被一个妖孽毁了,你我都是罪人啊。”
村长被刘大富这么一说,脸上苍青如铁,可挂不住了。但村长毕竟和蓝珏有一些交情,还是苦苦将这个事情压在心里。
刘大富对苏小难的诽谤日益加剧,有一个主要原因是他的儿子刘三宝,憨头憨脑,竟然喜欢那个小妖孽。
苏小难十三四岁时,已经完全长开了,两个小辫子被她的妈妈扎得顺溜溜,黑乎乎,一张脸巴掌大儿,粉粉嫩嫩,那眼神遗传了苏女子当年的流转,她鼻子以下倒像她的父亲,组合起来真是秀气好看。
刘大富在家里将刘三宝绑起来,用树藤抽他,口里骂:“再和那个妖孽来往,就打断你的腿。”
可是刘三宝皮厚打不怕,那天又去找了苏小难,和她说:“小难,我爸爸将我的皮肉都打裂了,我受了这份罪,你将来长大了,会不会反悔不嫁给我。”
他们俩坐在一棵枯死的树干上,树干横在一条湖上,这条湖一直通向大河,是一条活湖。
两个人将赤脚悬在水里洗涤,眼前风景如画,如仙境一般,烟雾缭绕,鸟鸣婉转,梅花碎瓣像成群粉红的小船儿在湖面上荡漾。
苏小难说:“三宝,你怎么说这种话,你是我苏小难最铁的朋友,我不嫁给你嫁给谁啊。”
刘三宝深情地望着她,这个比他小一岁的小仙女,他一辈子也没想到竟然能轻易得到,他想想,我比那个坐江山的农民皇帝也要幸福一百倍,他确是是这么想的,因为村子的祠堂里就供奉着洪武皇帝的画像。
他们聊得开开心心,乌鸦停在苏小难的肩头,呱呱地叫。刘三宝说:“我阿爹说乌鸦是不吉祥的,它吃死人肉,专掏坟地里的死人。”
苏小难说:“谁天生又是吉祥的,这都是后来的人强加给它的名分,你看它不是很乖么。”苏小难扭头看看乌鸦,乌鸦拿喙子在她额头蹭。
刘三宝看得笑兮兮,说:“让我摸摸它。”他动手上去,那乌鸦竟然啄了他一口,刘三宝疼得缩回手臂,嗷嗷直叫。苏小难却咯咯地笑了。
两个人像小情人一样聊了一下午,接近黄昏时天边变成金色了,梅花村成了金色的世界,好看极了,湖水在金色的映射下,成了黄金一样。
他们用脚掌拨开水,玩起来,苏小难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天。因为,湖水里出现异样,水面波纹动荡,不一会浪花裂开,苏小难和刘三宝被这异响惊住,低头往下面看,可是阳光将水面照得银粼粼,正刺起眼儿。
可就在这时候,湖水啪地一声,一条庞然大物从水里钻出来,血盆大嘴,像苍莽血洞一般,一口吞掉了刘三宝。
苏小难被庞然大物撞击,仰身掉进了湖里,她吓得半死,尖叫着拍打着水,嗓子里也喝进不少水。
那庞然大物是乌黑的,再次从湖里钻出来,苏小难可看清了一眼,是一条巨蟒。
苏小难啊啊地惊叫,附近的村民往这边赶,可是等他们过来的时候,可是一辈子的惊呆啊,那条巨蟒半个身子露在湖面,曲着脖子,俯下头颅,看着她。
巨蟒似乎察觉到什么,扭了扭头,扎进湖里,这波涛汹涌的力量,竟然生生将苏小难推到湖岸。苏小难全身湿透,惊魂未定。湖对面的村民吓得眼色发白,早就逃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