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六章 入宫（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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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个太监架着陈游往御花园的尽头走去，茹法珍则冷眼走在旁侧。时不时地瞥一眼不停挣扎的陈游。
陈游虽只是一介弱女子，踢打挠人的本事总是有的。
“快放开我！”陈游已是汗水涔涔，她怎能让自己的双足毁在这嗜好“特别”的皇帝同妃子手上？一个肘击便将一名小太监的唇角给撞出血来。
茹法珍见势，便叫人取了麻绳来，生生将陈游的双手反绑起来，口中吐出冰冷的雾气：“游儿姑娘，你就认命了吧。皇上同娘娘还在嘉莲宫等着呢。”
茹法珍两步上前，伸手抚了抚陈游鬓角旁散落下的青丝，奸邪地笑着道：“你既已进了宫，便是这宫中的人。更何况，如今潘妃指名要了你，你便是她的玩物了。做个布娃娃有何不好？身着锦衣绸缎、吃的山珍食的海味，民间多少女子求之不得。你偏倔，只好吃些苦头了。”
陈游不屑地啐了一口，形状姣好的眉间微微鼓起些细纹：“哼，会说出这番话的，恐怕也只有那野岭里的兽类了！”
“你说什么！”茹法珍变了脸色，伸扯右手要去堵陈游的嘴，却被陈游一个猛扑上前咬住了手指，“哎哟——！”
陈游上下颚狠狠地并紧，几乎要讲茹法珍的手指咬下，一边又用双腿踢蹬着对方的下身，双眼则露出了锃亮的金属光芒。
两旁的小太监慌了手脚，手足无措地张大嘴愣在一旁。
“还不赶快替我砸了这臭丫头的嘴！”茹法珍疼得直跳脚。小太监们这才回过神，慌忙上前将两人拉开。
茹法珍的五根右手指中的三根还淌着殷红的血。
“该死的丫头！竟然敢咬我！”茹法珍用嘴吮着右手上的鲜血，左手则高高举在空中，作势要朝陈游的脸上打下去。刚要往下挥，茹法珍却发现自己的左手被五根纤细的手指紧紧抓牢。
套在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有些眼熟。茹法珍半刻才反应过来，喃喃从口中吐出三个字：“南康王……”
萧宝融这才放心地放了手。大概是由于他的身子背着阳光，在陈游的眼里，南康王的面色此刻显得异常灰色黯淡。
“茹大人，你怎么公然在宫中对着一弱女子动粗呢？”萧宝融质问道。
“小王爷有所不知，”茹法珍急急朝着南康王躬身道：“皇上要在下替这位姑娘缠足，姑娘倔强不依，还咬伤了小的，小的一急，便行事鲁莽了……”
“缠足？”萧宝融先是疑惑，而后心中一惊，当眼睛瞥见茹法珍鲜血淋淋的右手时，却也在心底偷偷暗笑了几声，“皇兄竟要游儿缠足？”
“是潘妃娘娘的意思。”
又是潘妃。萧宝融的面色一沉，暗忖了一番，便对茹法珍说：“先别缠足了，速速带小王去见皇上。”
“可是……”茹法珍的眼珠子滴溜一转，面露难色道。
“若皇兄怪你办事不利，自有小王担着，但行无妨。”
茹法珍听闻此言，方才弓着身子上前领路。
“等等，”萧宝融走到陈游身边，开始替她松绑。
由于刚才剧烈的挣扎，陈游的手臂同手指上都磨出了些红印同水泡。萧宝融见状，不由得微微叹了一口气。
“好了，我们走吧。”萧宝融温和地朝陈游微微一笑，跟着茹法珍走去。
陈游望着南康王消瘦的背影，有一股别样的情怀油然而生。这种感觉同萧浩几次救下自己时内心的感触有些相似，却也有些略微的不同。
“游儿！”潘妃见了陈游，立刻喜不自禁地迎上来，往下一看，双足仍是原样，便皱了眉退开几尺。见南康王也跟在一旁，潘妃的脸色更是急速阴沉下来。
“智昭，你怎么跟来了？”萧宝卷也有些不愉快，斜眼望了望退缩在一侧的茹法珍。
萧宝融鞠躬道：“臣弟只是想知，为何皇兄要让游儿姑娘缠足？”
“玉奴只不过是喜爱游儿，想把她扮作布娃娃罢了。只是游儿的双足比这布娃娃大了许多……”潘妃没等萧宝卷开口，便抢先开口道，一边轻抚着手中地布偶，笑意盈盈地望着萧宝融。
“智昭你也别计较了，不过是个卖唱的丫头，你就随了潘妃去吧。”萧宝卷接口道。
“原来如此。” 萧宝融双眼望着仿佛无所谓似的皇齐之主，沉默了一阵道，“可这缠足之事伤筋动骨，恐怕并不是合适的举措。”
萧宝融拉了陈游至近旁，替她捋了袖子：“方才臣弟是见游儿姑娘被麻绳绑起，伤了皮肉，这才带了姑娘来问话的。”
潘妃见到陈游手臂上淡粉的血印，便不悦地嗔道：“法珍是如何办事的，怎地伤了游儿皮肉？”话虽如此，潘玉奴却忘了，若是缠足，伤的可不仅仅是皮肉了。
茹法珍不敢发话，有些怨恨地偷偷扫了南康王一眼。
萧宝融冷冷地回应了茹法珍不怀好意的眼神，继续说话：“皇上，臣弟不才，曾听闻纣王宠妃妲己也以布帛缠足，却是那狐精为了掩饰未成人形的狐脚。”
潘妃蹙着眉头，扭着纤腰对萧宝卷说：“皇上，臣妾可不想游儿成了狐精。”
萧宝卷扶着她的肩，又问宝融：“智昭你说，那有其他什么方法可寻？”
萧宝融想了想说：“智昭以为，若不能缠足，则将那布偶的双脚改大便可。或是将那红裙做长，游儿姑娘也好将双足藏于其中。”
萧宝卷点了点头，朝着潘妃望了望，只见她面带桃花似地灿灿一笑，道：“南康王好主意！”便吩咐了茹法珍赶快取了布偶去办。
陈游在一旁默默站着，心里总算吁了口气，朝着南康王报以一笑以示感谢。
萧宝融轻轻颔首，转而又对萧宝卷道：“臣弟今日还有一事相求于皇兄。”
“说吧。”萧宝卷抿了一口香茶，头也不抬。
“皇兄可曾记得，三月后便是太后大寿？”
“没错，那又如何？”萧宝卷根本没将宣德太后放在心里，所以听了这话题，也提不起精神来。
“智昭蒙太后圣恩良多，便苦于三月后的寿礼。今日见了游儿姑娘，方才一计上心，胸中释然。”
“王爷的意思是……”潘妃似是听出了些苗头，脸上有些隐隐的不悦。
“智昭是想向娘娘借几日游儿，同她秘密排个惊喜给皇兄及太后。”
“不成不成！”潘妃的脑袋摇得同拨浪鼓似的，“臣妾不要离了游儿！”
“智昭自然不会亏了娘娘。智昭识得一位能匠，善于做臂钏，改日智昭便选个富贵雅致的给娘娘送去便是。”
潘妃顿了顿，而后嘟着嘴道：“王爷这可是在贿赂玉奴吗？也罢，游儿就借王爷几日吧。”
萧宝卷见潘妃这么说，便也答应了。
潘玉奴毕竟只是个女流之辈。
南康王轻笑。
南康王请陈游取了行李，而后一同上马车回府。陈游虽知萧宝融是好意，到底还是有些揣揣不安。
“今日多谢王爷了。”陈游同萧宝融面对面坐着，低声道谢。
“姑娘客气了。”萧宝融同样轻声回答，然后把脑袋别向车窗外，“小王也只能替游儿拖几日而已，太后大寿一过，小王也想不起别的法子了。”
“至少游儿的双足保住了。”陈游嫣然笑着，车窗外的光线穿过珠帘子透进来，照在她脸上一缕一缕的，“倒是太后大寿，游儿真不知该如何替小王爷分忧。”
“这事儿倒真是让小王借花献佛了，相信游儿姑娘定会给太后一个惊喜的。”
陈游朱丹红唇微微上扬，颔首着说：
“游儿有一事想问。”
“请讲。”
“游儿不过是名贱女子罢了，不知南康王为何出手相救。”
萧宝融笑笑，并未迎着陈游的目光：“小王也想知道，自己为什么想保护游儿呢。”然后自己也面露窘色，不再出声。
陈游便也沉默了。
能离开潘妃的眼皮子底下倒不是件坏事，只是远离了皇宫大殿，有些事儿恐怕就办不成了。不过，三月后的太后大寿，倒也是个不错的机会。
陈游紧紧捏着手中的包袱。
包袱中所装的，便是她来到南朝时所着的衣服鞋袜。
自己穿越到古代，也许就时上天刻意的安排吧。就像在玩着一款RPG游戏，只有经历了特定的事件才会看得到结局。
陈游不由得为自己怪异的想法轻轻嗤笑了一声。
忽然闻得一阵熟悉的桂花香气。陈游扫过车窗，只见一抹淡淡的浅蓝色从眼前晃过。
“那是……子贤……”
陈游轻叫出声，却立即噤口。是萧浩又如何？总不见得自己急忙跳下车去同他打招呼吧。
“哦？游儿认得萧子贤？”南康王却听见了陈游的低声呢喃。
“恩……”
“这般哪……”萧宝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也算是小王的远房兄弟了。早就听闻萧懿大人有一伶俐的养子，小王也想改日拜会结识一番呢。”
等等。陈游心中大惊。
“王爷是说，萧子贤是养子？”
“啊，真抱歉，小王不该随意同游儿说别人家的私事的。”萧宝融歉意地笑笑，“小王也是同太后闲聊时知道的。不过，子贤自己应该并不知道此事。”
原来如此。陈游有些心怀不安。毕竟自己无意中得知了就连萧浩本人也丝毫不知晓的身世秘密。不由得涨红了脸，微微垂头。
“啊，对了。小王也想起一事。”萧宝融取出一支什么东西来，递给陈游。
这是采莲院众女子入宫献艺的当日，南康王同陈游要得的那支雀钗。
“游儿，这支钗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这本是采莲院女主人白莲之物，因为想入宫要个体面，便转借于我的。”
“这可奇怪了，”萧宝融皱着眉道，“这钗上的雀样花饰，可不是民间女子当有的饰物。”
“兴许是哪位达官贵人听了白莲姐姐唱曲儿，一高兴给送的。”
“那这位贵人也可是位大人物了。至少也在三品之上。”
“是吗……”
陈游应了一声，并没有特别在意这个话题。脑海里却尽是萧浩风逸的身影，以及方才自己知晓的那个惊天秘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六章 入宫（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