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chapter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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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成功拿到了一株千年天山雪莲。
回去那日，天降暴雨，他拖着重伤之躯回到桃园的木屋。
见她梳洗打扮好正在等候他，他心下一暖，想给她一个拥抱，却又怕浑身湿透的他把她也给弄湿，她凡人之体，想必受不了这等风寒。
他急切的在怀里摸索，耳边却听她说道，“夸父，恭喜我吧，我要成婚了。”
他的心忽然沉到了海底，只觉得浑身发寒。
良久才问，“为何？”
杜若嘲讽起他，“半年多的日子，我没爱上你，你是不是很失望？”
他的确很失望。这才几日未见，她竟然就爱上了别人，那晚发生的事，让他以为，她是爱他的。
她回忆起与那个心上人的美好，越是美好，他的心越痛，针扎一般，他想不到他一位隐瞒了身份的仙人竟然比不上人间的一个玉树临风的城中贵族，这故事让他想笑却笑不出来。
他不死心般的问，“就为了这个？”就为了贵族愿意娶她，给她在城中买地送她三座桃园么？！如果是这样，他可以不费力气的给她买十座、一百座，哪怕是为她拿下整个人间。
“……你可知道，臭水沟的馒头是何等腥臭，又可知护城河的河水有多苦涩，这些你都不知道！”
是啊，他生而为夸父族，又是老族长的嫡子，他不知道贫穷对她意味着什么。可他却知道苦涩是什么味道，此时他苦涩像是雨水，已经浸湿了他的全身，一滴滴，滴落下来。
罢了，怨只怨他出现的太晚，没有陪她度过幼时的那一段颠沛流离。
他终于是拿出了雪莲，递给她，却被她无情打落，他已经没有了心痛，像是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他哀求，“你吃了它，我便走。”
看着她吞下，他强忍住最后的尊严。
出了桃园，撞见正冒雨被淋湿的寻白，他一掌击在寻白胸口，“你怎么看的人？”
寻白嘴里溢出血迹，也不辩驳，看着他身影消失在雨夜中。
他不知道为什么以他的仙人之身也会喝醉，或许是心境使然，或许是周围都是醉醺醺的酒鬼，让他也感觉意识有些模糊。
对面那个男子脸上邋遢，头发乱作一团，只是有些迷醉的眼依稀能够看出往日的风采。
他们对饮了三日。
对面男子终于是开口问他，“少年，你如此年轻，怎么也会为情所伤。”
比起仙人悠长的生命来言，他的确很年轻，可与凡人比较，他已经一百多岁了。
“我没有被情所伤，那种程度伤不了我。只是太过清醒，我会记得她说过的每一句话，我会怀念她曾经的模样。”他笑着说，想起她来，他无法提起恨意。
“是啊。以你仙人之姿，这点程度的确无法伤到你。”
他顿住倒酒的手，眼睛微眯，“你是谁？”
男子一笑，帮他斟了杯酒，“同是尘世中的一颗浮萍，你可以叫我后羿。”
他豁然起身，“原来你就是人类眼中的大英雄后羿！看看你的如此邋遢模样，简直就是个懦夫，我为嫦娥感到羞耻。”
后羿也不介意，酒不离手，“你不懂。我活着就是为了她，如果不是怕她伤心，或许知道她无法从天界回来的那一天，我就可以去死了。”
这男子比他想象中要顽强坚毅，他坐下来，没有再说伤人的话，像个两个陌路相识的酒友。“她一直在等你。你应该去救她。”
“救？拿什么救。”
“人人都说你箭术超神，能射杀仙人！”
“别说是仙，我连一般的神都杀不死。何况我也上不了天。如果有机会，哪怕是一丝机会，我都愿意抢回她！”
后羿这近似绝望的话，却让他心里一动:后羿没机会，可他还有机会，哪怕她即将成婚，可只要她还在人间，他就还有希望。
他替后羿付了酒钱，出了酒肆，遇见守在门外的寻白。
寻白欲言又止，终是忍不住说道，“少主，有件事我应该告诉你。明日帝君娶亲，娶的正是杜若。”
一声怒吼，他再也抑制不住，“帝君，明日必杀你。”
他决定要抢亲！
这日清晨，他来到东海仙池沐浴。
东海的仙池有洗髓伐精、祛除伤病之效，他要去天庭抢人，孤身一人，自然要以最好的状态，连日饮酒也没清洗，这样子的他，她估计是不太喜欢吧。
龙女发现了他，呵斥道，“大胆狂徒，竟来我东海仙池沐浴。”??
仙池是东海龙族所占，他是知道的，却无心解释，“借你龙族仙池一用，等我杀了帝君，再来向老龙王解释。”
在龙女的惊叫声中，他翻手间将她镇压。
“阿若，我来了。”
南天门外，看着帝君伸手，他忍不住怒道，“放开你的脏手，你个三只脚的乌鸦。”
平常与帝君较量，若他骂“三只脚的乌鸦”，帝君必然暴怒，与他交战，但每次都是帝君重伤而归，帝君虽是天帝长子，却不敌他神勇。
但这次不同，帝君只是一个冷笑，不断的冷嘲热讽，他感觉有些不对劲，不过无妨，她就在前方不远，以他速度，转眼间就可靠近她拉住她，哪怕今日拼了重伤，也要带走阿若。
他一个瞬移，想抓住她。
忽然一股莫名的力量从四周涌动，他的身形被迫停下，像隔着一个世界，遥望着她。
耳边传来帝君的狂笑声，“夸父，中了我的锁仙阵，现在看你如何挣脱？”
锁仙阵！那个传说中可以锁住仙人的阵法！他心里一惊，却不敢面上表露丝毫，他嘲讽帝君之时，怕她担心，对她轻声道，“阿若，我马上救你出来。”
“锁仙阵又不是诛仙阵，我没准备现在杀了你。”
他猛然想到了什么。
是她！他要当着面杀了她！
他开始惶恐，开始后悔没有听信寻白回族搬救兵，他用拐杖疯狂的击打牢笼，妄图破牢而出，奈何锁仙阵太过牢固，一时难以突破。
慌忙中却听见帝君的残忍笑声，“九位弟弟，今日我们就表演一个十日出行，让众仙看看眼。”
不要！?
他大呼，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十只金乌飞到高空，光和热倾泻进来。
“不要！她只是个凡人，求你放了她！”
他向帝君妥协，“若你放了她，我愿向你臣服。我带夸父族向你归顺。”
“咬人的狗我不要。”帝君张狂大笑，丝毫不顾及他的哀求，“夸父，天帝之位本是我的，可这些年，你屡次与我作对，今日我便让你尝尝被夺走心爱之物的痛苦。”
隔着结界，他能听出她痛苦的呻吟声。
他怒极，直接变化了巨人形体，在群仙的惊呼声中还在不断变大，他要学盘古大仙那样，把天地顶破，把牢笼撑开。
他的神魂被锁仙阵压制，法力被金乌燃烧。
他无惧，魂魄被锁住，那便用血肉撑破枷锁。
他嘶吼，天若灭她，我定破了这片天。
他怒骂，三脚乌鸦，我若不死，他日必杀光你金乌族。
他颤栗，阿若那么善良，她不该被活活晒死。
他的手被高空的风刃割破，流淌神血，他的脚因撑着牢笼开始龟裂，像干涸的土地。
他释放出浑厚的法力，来吸引更多来自金乌的光和热，法力被灼烧，五脏六腑跟着被点燃，他不能放手，怕是放手，只怕阿若撑不了片刻。
他的五脏六腑终于被彻底烧空，从巨人之姿打回常人模样。
内心一片冰凉，他用哀求的目光扫视着牢笼外的群仙，可他们冷漠旁观，没有一个仙人愿意出手相助，哪怕是向前一步，群仙漠然围观，看着他和帝君用这种并非光明正大的方式争斗。
他近乎绝望，耳际听着金乌们对他的谈笑，“你不是喜欢人间女子吗，把她烤成一块焦炭，看你还喜不喜欢？”
他跪伏在结界边，无颜去对面他的阿若，对不起，他曾发誓不让她受天地责罚、轮回之苦，可他却没做到。
他会犯错，而她总是包容。他将桃花连同枝干扯下，她说正好桃树需要修剪；他偷偷喝了一坛准备出售的桃花酒，她说那坛酿的不好正准备丢掉。
正如今日，她依旧不怪他，只是说他，“夸父，这么难听的名字，居然还是少主呢。”
是啊，天界的少年英雄之名居然让她觉得难听。
“你现在的样子太过凄惨，我不会喜欢的。”
他心里悲戚，她应该看着他刚出东海仙池的模样，而不是现在的落魄不堪。
他身体破烂，可笑容灿烂，他心里在滴血，却做出最为和曛的微笑。
终于她问，“那你喜欢我什么？”
他回忆起那天偷偷找洛城先生学做誓词，“先生，婚礼上她肯定问我，‘你喜欢我什么’，我该如何答。”“这个我可教不了你，年轻人。”“可我只会蛮力和打架，你教教我吧。”“看在你诚心份上，我教你两点，一是要用心去回答，二是要记得押韵。”
他用心吐露着，“喜欢你的发丝，你的笑，还有你的无理取闹；喜欢看你摘花和酿酒，想陪你直到长长久久；喜欢你的真实和善良，我愿永远不将你遗忘。”??
阿若极为满意，却又说，“那你既然喜欢我的一切，怎么不早点娶我？”
他内心涌现出无穷的后悔，中秋那晚，他悔不该没听从寻白的话回族跟家人团圆，为什么他没回去？他应该回去的！带着她一起，跟他父亲说一句，“我要娶她！”
“还好我早有准备。”
听着她语气的自得和喜悦，他诧异的看着，看着她甩掉高贵的凤翅霞冠，看着她脱下五彩华服，露出那件她为自己准备的纤细合体、红白相间的婚服，那件让他惊为天人的纱裙。
他仿佛看见她正成为他的新娘，周围围着祝贺的夸父族人，寻白推了他一把，“少主，新娘等着你说誓词呢。”他想，誓词刚刚不是说过了吗，哦，不对，还有最后一句他忘了说。他呢喃出声，“喜欢你此时的新娘模样，让我把你放进心里妥善珍藏。”
他奋力爬起、昂首站立，这一天，他是她的新郎。
再也支持不住了，他瘫倒下来，与她一同落下，他向她爬过去，嘴里唤着，“阿若，阿若。”
牢笼被人从外面破开，他不管金乌们对他父亲的痛骂，不管寻白对他的劝阻，只是跪着，把她抱起来，眼泪滴落，落在她惨白无血色的脸上，他把嘴贴在她耳边，轻轻说着，“阿若，我带你回家。”
一如他初见她时的模样，“那好吧，你跟我回家。”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chapter 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