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帘》野蔷薇花

56、秘密浮出水面

　　早在前几个月，赵文宣就在筹办高中班级的同学会，终于等到了这天，赵文宣早早地来到酒店的门口，迎接阔别多年的高中同学。来自全国各地的同学，陆陆续续地来到海澜国际大酒店。

　　赵文宣昨天特意理了发，头发剪得很短，齐刷刷地，平添了几分天真和喜庆，他习惯性地一边听电话一边扶了扶树脂黑边眼镜，他说道：“喂，志成，到了吗？你是在1106包厢……”
　　须臾,周志成匆匆地赶过来，向着文宣的手臂就是一拳：“不好意思，来迟了，车子实在是太堵了。”文宣惊猛地一回身，紧紧地拥抱着志成，过了片刻才缓过神来说道：“志成，好久不见。”

　　志成笑语：“怎么了……前几天你在电话里说我们在一桌？走，带路。”

　　在文宣的引领下，俩人往酒店里走去，正准备拐弯，旁边的一个包厢突然打开，里面传来热闹的问候声。

　　“你又跳槽了，够可以的。”

　　“瞧你还是老样子，你是怎么保养的？”

　　周志成闻声向里瞟了一眼，正巧看见冯霄剑和班主任握手言欢，周志成一时愣在那里，瞅着里面的动静，冯霄剑轻轻地拉开椅子请班主任入座，在弯腰起身的时候和周志成视线交集，冯霄剑脸上一僵，很快面含微笑朝他们点了点头。

　　志成没有回应对方的微笑致意，他冷冷地望着那个颠覆他生活的至友，他眉头微蹙，嘴巴抿紧，冯霄剑脸露尴尬之色，一旁的赵文宣，走向前挡在了志成的面前：“今天，大伙儿尽情地喝几杯，到时别忘了去k歌……”

　　文宣将志成轻轻推进包间，轻声嘀咕着：“一个是1108号，一个是1106号，两个直角的房间，怎么就这么巧，不过总是要见面的。”

　　周志成也很快恢复了常态，他好象没有听见文宣自言自语，阴沉着脸径直快走了几步，文宣一脸的讶然，这不像是志成的性恪，志成是他们三剑客中最没脾气的人，现在为了一个女人，他摇了摇头，紧追了上去搭住志成的肩膀：“志成，你知道霄剑和小蔓的事了？你不是早就和小蔓离婚了吗？这是多久的事情你又何必……”

　　“你多虑了。”周志成拍了肩上文宣的手背，一进入包间就被里面的女同学包围得水泄不通，

　　“周志成，现在只能在电视和网络上看见你，听说你有女朋友了，好漂亮，什么时候介绍给我们认识一下。”长发女同学脸凑在最前面，“是啊，我也很好奇，是哪一位幸运的女孩？她比你前妻好看，那两个小酒窝，啧啧。”这个声音来自一个肉墩墩的女同学，

　　志成表情有些难堪，文宣捅了一下胖胖女同学的腰，她咯吱一笑：“对不起”，文宣赶紧拉她入座，轻咳一声：“大家刚见面，不要太激动了，哈哈。”

　　文宣话题一转移，说起了某歌星吸毒的话题，场面一下子活络起来。中途一个女同学迟来赴宴，说道：“不好意思，家里的小孩临时出了状况，真烦人。”她刚入座就惊诧地欠身说道：“周志成？你的皮肤怎么比我们女人的皮肤还好，是不是喝蜂蜜的缘故？”

　　周志成没有作声，他一脸的赧然。那女同学见周志成有些难为情，她说得更起劲了：“是啊，你们有钱人真幸福，生在你家真是跌入蜜罐了，对了，你家的小孩有多大了？你是我们同学里结婚最早的。”

　　一桌的人，面面相觑，周志成起身举起酒杯说道：“谢谢同学们对我的关心，我已经离婚了许多年了，儿子由前妻抚养。”

　　老同学相聚，酒过几巡，周志成的身体有些摇晃不定，一旁的文宣夺下他手中的杯子，酒洒在了文宣的脸上，文宣将志成按在了椅子上说道：“志成，少喝些。”

　　志成拂去肩上文宣的手说：“让我喝，今天我很高兴，我离了婚，是个自由身，我可以交女朋友，你也是……”

　　“是，我也是。”文宣自嘲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旁边的一个男同学附和着：“我刚离婚，男人嘛，三十一朵花，供不应求，本人巧得很。”周围的男男女女都配合地笑了起来……

　　这个kTV的包厢容量很大。除去几个喝醉酒的先行回去外，留下的男男女女同学也有30多人，诺大的空间里响起了歌曲《海阔天空》：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
　　怀着冷却了的心窝漂远方
　　风雨里追赶雾里分不清影踪
　　天空海阔你与我可会变
　　多少次迎着冷眼与嘲笑
　　从没有放弃过心中的理想
　　一刹那恍惚若有所失的感觉
　　不知不觉已变谁明白我
　　……
　　这首老歌在这个时候显得有些不合时宜，周志成和冯霄剑坐在茶几边的两个对角，一个姿态优雅，一个英俊帅气，他们望着舞池中的男女借着酒劲或拉手或环腰，轻轻漫步。

　　舞曲一首接着一首，萦绕着耳畔，周志成手握酒杯，绕过茶几，站在冯霄剑面前，凝视着他。虽然舞池下的灯光忽明忽暗，可还是让冯霄剑打了个冷颤，他佯作淡定地欠了欠身，主动和志成碰杯说道：“我们仨剑客终于见面了，为兄弟之情，我们仨好好喝一喝。”

　　“兄弟之情？你冯霄剑也配说这几个字？”周志成将酒杯置于茶几上，他仰起头用轻蔑的语气对着冯霄剑的鼻尖说：“幸亏这灯光有多暗，不然的话，我很想看看你的脸有多么地红。你从来就是个自信的人，记得从高一开时就有许多的女生喜欢你，世上有这么多的女人，可你偏偏不放过梅小蔓。你，令人不齿。”

　　如厕回来的赵文宣见他俩像是角斗士，情绪销烟弥漫，他将僵在那儿怒目而视的冯霄剑先拽了出来。

　　走廊上依然是歌声袅袅，包厢里传出如虎般的吼叫，像是对白天身受压力的一种发泄。人声和乐声嘈嘈杂杂，如同此时此情的背景音乐。昔日的兄弟，阔别了多年，没有温暖的拥抱，倒像是一对决斗场上的情敌……

　　两人眼眸对视，还是冯霄剑退了下来，他低下了头，侧转身倚在墙上，斜睨着周志成，他刚试图站直了身体，猝不及防地被周志成一拳打翻在地，这突然袭击而来的冲激让他脸色苍白，眉头紧锁，他紧了紧领带，声音低沉：“周志成，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喝多了？我们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你想找我打架，好看是吗？”

　　一位服务生正巧托着水果盘从他们身边经过，她边走边打量着冯霄剑的脸，一脸的惊讶。

　　冯霄剑顺着对方的视线抹去嘴角的鲜血，他看着手上的红色液体，不由得怒火中烧：“你为了梅小蔓揍我，是不是？周志成你要搞清楚，你早就离婚了。她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你给我清醒点。”他踉跄着走近周志成，手指戳在对方的胸口上。

　　周志成脸如绛色，借着酒劲揪住冯霄剑的领口：“你处处都要好看，讲究体面。你是有着体面的家庭，体面的社会地位，可你却做了不体面的事，你就是一个禽兽。”

　　冯霄剑挣扎着想摆脱周志成在他领口的手，他有些窒息般地轻咳了起来，周志成这才松了手朝地上啐了一口：“冯霄剑，你好会装，难道不知道我为了什么离婚？”言罢，他蜷缩在墙角掩面啜泣。

　　冯霄剑刚缓了一口气，又气急起来：“你有什么好难过的，你和小蔓离婚了这些年，从来没有出过一分抚养费，也没有看过自己的儿子，在小男孩的这个年龄他有多么需要父爱，你……”

　　周志成惊愕地瞪大了眼睛，转而颓然瘫倒了在地，他仰起头半倚在墙上，眉间微蹙，喁喁自语：“我的儿子？我根本不想看到他，可是一到晚上又会想起他，你不知道我有多痛苦。”

　　周志成歪歪扭扭地站起身来，带着嘲笑的语气说道：“你和梅小蔓爱得死去活来的，可是看情形，她根本不信任你，她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女人，果然你是个不会给她幸福的人。你去问问梅小蔓，丁丁究竟是谁的儿子。呵，呵。”

　　“你在说什么？难道说丁丁，他……”冯霄剑的手颤抖着，艰难地点燃了一支烟，烟雾袅袅，灯光阴霾。

　　周志成一个趔趄双手抱着冯霄剑的肩膀，在他耳畔私语：“冯霄剑，今晚我没喝醉，我和你一样喜欢着小蔓，现在你彻底地失去了她，而我拥有了她的妹妹，最好的替代品，她和小蔓有着一样迷人的眼睛，迷人的酒窝，还有迷人的味道，她叫梅，可，人。”

　　听言，冯霄剑的手指被烟灰烫了一下，恍惚的他没有一点感觉，他像是一座雕像，驻立在原地，动弹不得，周围的一切都安静得出奇，只听见心片片撕裂然后粉碎的声音。

　　周志成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你不知道可人辞职原因？那天她无意在你的办公室的抽屉里看到了梅小蔓小时候的照片，而她爸爸的皮夹里珍藏着同样的一张全家福，你对可人说这是一位朋友托你拿去放大用的。”

　　冯霄剑的脑子一片空白，他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