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帘》野蔷薇花

43、风不静浪不静平

　　自从梅小蔓明目张胆地寻找冯霄剑的那天起，董汝玥就开始莫名地焦虑：这梅小蔓和冯霄剑曾经是一对恋人，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她梅小蔓凭什么那么信誓旦旦地来我家，好像冯霄剑欠了她似的，更可恶是的她竟然给霄剑寄了一封信。

　　那封信寄到霄剑的单位时，正巧那天汝玥去霄剑的单位，想等他一起去饭店，霄剑像是有意躲着她径直去走廊接电话，当时秘书将手里的几封信放在霄剑的办公桌上，对汝玥微笑躬身离开。

　　汝玥发现其中一个白色的信封没有注明写信人的地址 ，那清秀的笔迹太熟悉了，让汝玥惊愕，这梅小蔓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么地厚脸皮，竟然……

　　听霄剑渐近的脚步声 ，汝玥慌忙将白色的信件塞入怀中，那信像是一只小白兔在她的怀里突突地跳。有好几天，她心有惴惴，寝食难安。

　　在家里，她不敢拆信看，待次日午休时间，在她自己的办公室里才拆开，信中只有寥寥几句“今我陷入困境，在这座城市，我无依无靠，有事想和你面谈，望尽快回音。”

　　这梅小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种种猜想和疑问，使汝玥思忖着还是换个住处比较好，这样她梅小蔓找不到冯霄剑就没辙，另外长时间和父亲住在一起，他们夫妇俩也没有私密空间，她原本也寻思着另买一个住处。

　　董汝玥经过一个月的细思密想，终于在这座城市的最大公园旁觅得一幢别墅，她选中的别墅边有潺潺的流水，水里红色的鲤鱼自由地吐着泡泡，屋的前沿有半米高的白色篱笆，上面缠绕着淡红色的蔷薇花，屋后她亲自种下两棵秀丽的树，那是两棵盛开的玉兰花：一棵玫红色，一棵米白色。

　　到了春天，她可以站在露天阳台，对着公园那绿色的氧吧作个深呼吸，沉浸于屋边那些绿色的植物和鲜艳的花里，感受那份浪漫，自己可以是童话里的公主。

　　霄剑平日里应酬很多，回家晚，夫妻俩见面少，争吵的机会相应减少。每天朝九晚五按部就班地生活，看似平静如水。

　　董汝玥看见女儿圆圆一天笑一天哭地渐渐长大，她感叹时间真是个魔术师，小圆圆很快就会变成大圆圆的，想到这些，董汝玥很知足了，她看着女儿就有一种家的踏实感。

　　汝玥的眼里，圆圆做什么事都是那么地讨人喜欢。圆圆喜欢去园子里去摘花，将好些花簇拥在一起做个花环扮作花仙子 ，清脆的童声时常响于这片芳香之下。

　　汝玥爱自己的女儿，包括她哭着撒娇任性的样子 ，女儿有一双桂圆般大的黑眼睛，一头微微卷起的头发。

　　霄剑一直忙于应酬，没有大块的时间陪女儿聊天玩耍，可是只要有空见着女儿，他就会禁不住地去抱她，揉搓着女儿的卷发。

　　董汝玥会想起梅小蔓来，她为自己怕梅小蔓来访而搬家有些嘲笑自己：真是有点掩耳盗铃。如若梅小蔓寻了来，我董汝玥又有什么好怕呢？她梅小蔓来了也好，让她看看我幸福的生活。她董汝玥哪里知道霄剑无意中得知小蔓离婚后早已找到了小蔓，并且再次坠入爱河，难分难舍。

　　有一个夜晚，忐忑不安的汝玥，捏着手中玉佩，眼中望着熟睡的霄剑，听着那时断时续的酣声，她的心好慌乱。

　　光阴，悄然逝去，将迎来第十个结婚纪念日，可是妆玥的心很不踏实，因为她听到自己的丈夫在熟睡之际念叨着梅小蔓名字。她不知道那段时间里霄剑刚找到小蔓，见其过得不好，睡中的他的精神也在煎熬这中。

　　女人的敏感让她无法面对他睡梦中的移情别恋，他是不是背叛了她，她心存怀疑，可苦于找不到确凿的证据。

　　她是他的结发妻子，一起生活了将近十个春秋的结发妻子，她和他有着太多年少的记忆，他年轻时的音容笑貌时常调皮地钻进她的记忆中。

　　初春的深夜，她轻轻地撩起被角，悄悄地从被窝里褪了出来。泪，静静地滑落下来，这时的她没有了白日里的各种面具，清风冷月下，猜测着丈夫的不忠，她发现自己是一个没有自信的女人，所有的疲惫和忧伤，这一刻，是那么地赤裸裸。

　　想起过去，想起她每个夜晚为他回家留下的灯光。那盏灯很动人，一晕晕的柔光从家的玻璃窗中，流下来，好像听到她柔柔的声音“早点回家吧”。她想象着他推门而入，迎接他的是熬了好久的粥，他喝着粥，给她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许多年，她留在家中和她供有的那束灯光相偎，那灯光很温暖，她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热潮，她多想他回家时像一个热恋之人，拥抱着她，如饥似渴地，可是梦醒时是自己怀抱着小狗，倦缩在沙发的一角。

　　她只能用微微的口气对着小狗呢喃“我该怎么办？”。别人眼中的汝玥她是多么地好命，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女孩，从小双亲疼爱，外人眼里的市长千金，男人们羡煞的唯美女人，可是霄剑却将她束之高阁，不闻也不问。

　　她曾悄悄地查看丈夫的手机，果然发现他手机上存有和梅小蔓的来往信息，只是彼此之间简单的问候。

　　她将房门关起来默默地流泪，觉得整个世界将要崩溃了。那段时间，她的心脏时常感到悸痛，想起雪地里，她裹着红袄，霄剑用雪球砸向她，她的心里如盛开了花。雪仗打起来，银弹横飞，笑语回荡。现在没有雪落的声音，只听到自己心碎，没有能力整理那份孤独，只能任其飘渺游离。

　　那些记忆，不会褪色。回味记忆是守住灯光的她唯一能做的事，家的温暖只是自己的想象，汝玥给自己喊停，不要再想了，可是思绪旋转，好难停下，太辛苦了，只听得他每夜梦中呓语，叫人听了心累体倦。

　　一个暴风雨交加的夜，霄剑醉了，眼圈微红，身子打晃着，趔趔趄趄地上了楼，一股浓重的酒气钻进的鼻孔。他放肆自己，借着酒劲，拉亮台灯，灯下，迷迷瞪瞪地望着汝玥的脸，可他像看不见灯下的她眼角分明挂着泪珠，手心里攥着那块褪了色的白玉。

　　“你很好看。”霄剑紧紧地拥着怀中的女人，将唇重重地压了下去。灯光下的女人是很好看，虽然没有了白天的眼影，也没有淡淡的口红。他抱紧她，低下头说：“都是我不好，小蔓。”

　　灯光下的她，没有作声，只是默默地流泪，他冯霄剑分明已经出轨了，至少在精神上他已经背叛了她。她不敢想下去，她没有勇气去证实这一点，她输不起，在梅小蔓面前。

　　深更半夜，她只能独自神伤，女儿起夜梦中半醒地叫着爸爸，汝玥哪里舍得去责骂她，她只是摩娑着女儿的卷发。

　　后来冯霄剑深更半夜也不回来，常常说陪客人太晚了或是醉了干脆住在酒店。给冯霄剑电话打得多，怕引起他同事的议论和笑话，更重要的是她越表现出对冯霄剑的重视和依赖，冯霄剑越是对她冷淡，不温不热的那种感觉叫人心里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