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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谣言落地 ...


  •   志成的脑中老是想着丁丁小腿后的红心痣胎记,所以一看到丁丁就有些异样的感觉。就在前几天,他还是听了母亲的安排去了相关的医疗机构,这几天他正在等待DNA的签定结果……

      已经过了半夜,志成从他母亲的房中悄悄地走进自己的睡房,小蔓早已躺下,可耳朵灵清得很,“去了那么久,干嘛呢?”

      志成不说话,只是站在睡房的门口内侧,他巨大的身影罩住了半个房间,覆盖住整张床,小蔓看不清他,猜想他一定在黑暗中用渴望的眼神凝视着她,她决定主动一点,她轻轻转个身,面对志成伫立的方向说道:“我很困了,可以吻我一下再睡吗?”眼睛张开又迷漾地要阖下去了。志成听到妻子的声音,觉得胸口堵得慌,他真想将她从床上掀起,痛痛快快地问清楚,可是他没有,因为身子特别地沉重,在这漆黑的夜里,漆黑的房中,两只手臂特别地沉重和酸痛,像灌满铅的肠子,他突然“哼”地笑了一声。

      小蔓有些吃惊,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怎么了,志成,你?”她拉亮了台灯,那一脸的愕然更是激起志成胸中的不快,志成想到丁丁小腿后的红砂痣,他一阵眩晕:“我头有点痛,今天我不想洗漱,在客厅睡。”

      那天晚上,一个在客厅,另一个在睡房,一夜无眠。

      志成心里一直在想,“我们夫妻,这几年,真是一个滑稽戏,我这个男人需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女人,亲生的儿子,这么简单的要求,难道不能够满足?我的身体,我的灵魂,我所有的感情都给了这个家,可是你不能把整个的你给予我,这太不公平了,是的,也许你会用“对不起”这三个字……鉴定结果如果真如他人所言丁丁不是我的儿子,那简直是用锥子扎入我的胸中,我究竟是造了什么孽,会是谁抢走了我的女人,我的血脉?我该怎么办?”

      志成就是这样胡思乱想着,他很害怕那个鉴定结果有一天摆在他的眼前。

      数日,DNA的检测报告静静地躺在茶几上,客厅里只留下三个人,一对是母子,一对是夫妻。

      周老太端坐在偌大的沙发上,闭目不语,神态出奇地平静,志成欲上前翻看那份检测报告,志成母亲抬起眼皮睨了儿子一眼,志成赶紧缩回了手,回头看着满是疑惑的小蔓。小蔓不知这母子今天是怎么了,一个平静冷淡,一个神神秘秘又惶恐不安。

      志成闭着眼锁着眉,稍后,他用手迅速地翻看了这份想看又怕看的检测报告,见上面写着“科学论定……非亲子关系”,虽然中了他人言,也是志成所料,但是志成仍然不能自已,他突然用手紧紧地捂住胸,全身颤抖得如抖筛子,小蔓见志成仿佛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很疼痛,他脸色苍白,脖子上的青筋突显,拉紧得像根根牛皮筋,急急地在跳动着,小蔓焦急地冲上前去,抓住志成的胳膊,可就在这两个身体接触的当下,志成冰冷的手将小蔓温热的手用力甩开,踉踉跄跄地扶着楼梯向二楼走去。

      志成脸色苍白,但他还是用笑来掩饰内心的震惊和痛苦,他不想让小蔓看低他,知道他的心此时正如刀割,他想假装无所谓的样子,可那又是件多么困难的事。

      小蔓惊诧志成表情的变化,她望了婆婆一眼,婆婆依然闭目养神,像是在打坐,小蔓连忙拾起在茶几上被志成揉得乱糟糟的那份报告,小蔓的眼睛快速地捕捉着上面的每一个字,“……非亲子关系。”

      很显然,所有的检测结果明确地告诉她,丁丁不是志成的亲生子,她的那双美目瞪得很大,眉梢仿佛要延伸到发际,这当头的一棒子,令她想迅速逃离。

      婆婆斜睨着她,眼中填满了厌恶、憎恨还有失望,小蔓怔在那里,她抬不起头来,脚很沉重,无法迈动,她晕头转向地用一只手半撑住沙发的扶手,她的心脏一会儿突突地狂跳,一会儿仿佛骤停,冰凉地往下坠,一直冷冷地住下坠。

      婆婆的目光,像一把尖刀,随时随刻要飞过来,刺中小蔓的心脏,小蔓不禁打了冷颤,她被惊醒,提起蓝色的长裙,匆匆忙忙,落荒而逃。

      她终于上了二楼,推开了他们的卧室,玫瑰色的床罩落在了地板上,那个深爱她的老公此时就是个陌生人,她的闯入引起志成的的一个探询的眼神“丁丁到底是谁的孩子?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志成眼神锐利。

      “我,我……”小蔓惶恐地看着志成,她多想从他的眼神里看到怜悯之情,那一刻,她突然有这种强烈的想法。

      “是不是霄剑的?我早就有些疑问,丁丁,他和霄剑……邻居周围的人早就有人说这儿子一点也不像我,可你伪装得真好。”

      “不,你听我解释。”小蔓不想让对方说下去。

      “解释,你给我什么解释?有谁相信,一个有处女情结,冰情玉洁的女人竟然做出令人不耻的事。我真傻,会相信你的话。丁丁这孩子生下来就是一头的卷毛,当时你说你生出来时也有一丁点卷,后来长大就不卷了,哈,自然卷,到底像谁?梅小蔓,你快告诉我。”

      “不……不要说了。”小蔓语调颤抖着说道。

      “难道不是吗?我们初婚的时刻,你说很怕痛,可是你的第一次到底给了谁?不是霄剑那会是谁?是路人甲还是路人乙?你这个龌龊的女人。”志成终于口不择言起来。

      “不―—,请你,不,求求你了,不要说了,我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每一段感情我都是认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志成。”小蔓痛苦地啜泣着,跪了下来。

      “我真是个傻瓜。”志成终于有气无力,也瘫倒在地板上。

      从看到那鉴定报告后,俩人不知如何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志成每一个夜晚都是醉熏熏地回家,那踉踉跄跄的脚步声,让小蔓每一次都惴惴不安地,她甚至害怕志成会在半夜中将她掐死,但那只是她担忧而已。

      和志成这六年的婚姻中,她太了解志成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为人忠厚善良,他是多么地爱着她母子俩,可是现如今的他已面目全非。

      这天他又喝得酩酊大醉,眼睛红得像充了血一样,他一脚踹进门说道:“梅小蔓,你怎么坐在我的床上?好自然的你。我忘了你无处可去,你的那个前度男友早已成为人夫,你是一条不折不扣的可怜虫。”还没说完就一个趔趄倒在了床上,露出了促狭的微笑。

      “周志成,你!”小蔓愤然,

      “你是在叫我吗?怎么不叫老公了?”志成哈哈地大笑起来:“也许在你心底我从来没有做过你的老公”说罢将小蔓压下,
      小蔓被志成的一反常态给吓住了,她拼命地扭动着身体在挣扎,

      “不要动,梅小蔓,我们还没有离婚,我们是合法的□□。”志成强行撕开了小蔓的睡衣,小蔓想起过去志成的温存,不觉泪水决堤而出,湿了整张的脸,志成在她脖子上的吻也停了下来,俩人定格在这难堪的瞬间。

      志成若无其事般地松开了手,咧嘴轻轻一笑,一个翻身,背对着小蔓的眼泪,脸朝着窗外,窗外的月亮如平时一样地恬静,月亮从窗外偷眼望着他,只有月亮知道他的心此时有多么地痛,因为他的眼眶里亮晶晶的,早已盛满了泪水。

      下午三点半,小蔓照例要去幼儿园接丁丁,这天她走到了别墅的铁门外,摸了摸包,不见车钥匙,她只能折身匆匆地回去,想着到卧室里去寻一寻。

      返回院内,在距离落地窗的客厅前,小蔓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她躲在一棵树后,探出半个脑袋,定睛看着客厅的志成和他的母亲在激烈地交谈着什么,她猜想着能引起他们母子俩如此不快地交谈着的原因只有她了。

      落地窗中的周老太,没有了平日里的那种温文而雅,也不再是那个吃斋念佛的老人,从她激动的举止里能看出老人有多么地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当周老太甩给对面高大的儿子一个耳光时,藏在树后的小蔓的身体也为之一颤,她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又看见志成拽住欲离开母亲的手,那神情很痛苦又很无耐,老太太别过身,对着儿子咬牙切齿地说着什么。

      小蔓不敢去拿车钥匙,她回转身,逃一样地离开了,向公交车站跑去……

      次日早晨,如往常。祖宗三代围着西餐桌一起吃早餐。豆浆和米餜是小蔓的最爱,可今天的小蔓一点食欲都没有,她知道这将是最后的早餐,在这个家里。

      婆婆端碗举箸间屡屡叹气,她吩咐女佣小远带丁丁去上学。小丁丁也很聪慧,敏感地察觉到大人们这几天的气氛沉闷得有些不对劲,个个青着脸,少言寡语。

      他从餐桌边滑下,走到不远处,甩开女佣小远的手跑向志成,抱住他的腿,仰着稚气的小脸说道:“爸爸,今天你来幼儿园接我,一定来,好不好?”

      志成的眼眶瞬间红了起来,他不敢看小男孩的眼睛,小孩毕竟是无辜的,何况他又是那么地讨人喜欢,志成用重浊的声音对着眼前的空碟子:“嗯,好吧。”

      小丁丁跟着女佣小远的身后,蹦蹦跳跳着上学去了,家里留下三个脸色苍白的成年人,落莫地对着餐桌上那些豆浆和米餜。

      平日里小蔓最爱吃南瓜米餜,此时她感到肚中是叽哩咕碌地响,几天来没怎么吃东西确实是饿了,可是她没有胆量去牵动手中的筷子,她感到背后的脊梁一阵一阵地冷。

      她想眼前这对母子一定恨透了她,她不敢抬起眼皮,看着她曾经的亲人,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亲人。

      生活,风平浪静中有着颇深的感情,可这会儿一下子才明白这个现实,没有丁丁血缘关系的维系,他们之间从来就是没有关系的人。想到这儿,她出于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脸部的表情瞬间表现出一副倔强不屈的神态,她挺了挺胸等待舌战的开始。

      果然,周老太轻声抽泣了几下,说道:“我真害怕邻居们的议论,你们要是离了婚,真是应验了他们的话,所有的猜忌全都成了现实,”顿了顿又说道:“别人都夸我福气好,儿子会挣钱,媳妇又本份、实诚。现在,钱多了去,又有什么用?”

      周老太满腔的愤恨:“你,有一张本份的脸,不敢想象,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我们一家子,不知作了什么孽。你空有端庄的外貌……你是个可怕的女人。你那所谓的一夜情人,同样是可怕的人。家丑不可外扬,我为了我儿子,我会保守秘密的,一直到咽了气,你放心好了。”说完,周老太瞥了一眼小蔓,后面这句“你放心好了“字字又轻又狠,咬牙切齿,愤恨满满。

      “他没有你想像得那么肮脏,只恨上天给我们开了个玩笑,我和他只是有缘无份。”小蔓执拗地反驳着,一面用豆浆浇着碟中的米餜。

      小蔓冷冷地说道:“在你眼里,我已经是坏女人了,说第一遍,让我胆颤心惊,说上千遍万遍,我已无所谓了,我也很烦,厌倦这种关起门的唾骂,你们放心好了,我很快就会搬走的。”桌对面志成的脸上,找不到一丝的血色,他如一尊石膏像,只有一种表情,黯然的神色。

      “嗯,志成我头疼得厉害,扶我到沙发上躺一躺。”周老太捶着脑门说,刚躺下,老太太又不依不饶着:“梅小蔓,你怎么让我家受这种罪呢?”

      小蔓麻木地用筷子摁了一下豆浆中的那个南瓜米餜,米餜支离破碎,走了原样,像螃蟹被蒸过了头,蟹黄肆无忌惮地流出来。

      小蔓不想听这些令她难堪的话,她蹬蹬地上了二楼,扑向床铺,这时才发现,这是一间整洁的居室。阳光八、九点钟时从窗外斜照进来,她常常沐浴在恬静的阳光下,多么温馨的记忆,现在想起来,像是一幅海市蜃楼,伸出手想将它握紧,可是现实是不可能发生这等美事的。

      清醒过来发现原来这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想着想着,小蔓的眼睛潮湿起来,喉间痒痒的,泪珠从她的眼中不知不觉地滑落下来……

      如果老家的母亲知道真相,她会怎么说呀,在她的眼里自己的女儿又会是什么样子?姐姐梅小婷也不幸福,母亲该怎么办?一想到母亲白白的头发,苍茫的眼眸。想像着母亲,当得知女儿不体面的行为时的表情,小蔓全身的神经更加地僵硬,母亲一定会乱了手脚的,此时的小蔓有一股强烈的罪恶感袭上胸口。“不,不能告诉妈妈,”她自言自语道“只要我不说,志成他们一家人是不会说的,他们是要面子的人。”

      只要慎言慎行,就会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让时间快些翻过这难堪的一面。

      离婚原来可以这么地简单,没有大吵大闹,小蔓没能带走周家的一分钱……

      夜已深,黑暗的天穹,时钟在空旷而又安静的大厅里隐隐地作痛地敲了十二下。周老太侧身躺在床上,耳朵留意着儿子回来的声音,今夜老太有些莫名地不安,心中害怕足以让其害怕的事情发生,她索性披着坎肩起身,倚在窗台上,接近月光,摸着石膏柱子上面的雕刻,圆珠花纹。

      忽然,听见那熟悉的声音,愈来愈近,没错,是她的儿子周志成。从声音中听出,今夜志成喝了很多酒,正昂着头高声吼着《最浪漫的事》:“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我们老的那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志成音调忽高忽低,忽粗忽细,男女声变调,周老太听着心里不是滋味,她冲了出去,顾不及披肩正掉落在木质台阶上,她想阻止歌声继续,她不习惯甚至害怕志成的这种声音,“我一定要让他闭嘴,千万不要吵醒了周围的邻居,多丢脸啊。”

      她疯了一般地冲出门外,拽住志成的手往家中拉去,可是志成醉得不行,迷迷糊糊地就靠在母亲的肩上,高大的身材,沉得如泥的身子,老太太体力明显有些吃不消,但她不想让女佣看见志成这副模样,要是让女佣知道,说不准明天就说漏了嘴,被无聊的人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只有我能救我儿子,天,我要发神经了……我一定能行的。”她心想着,不经意之间看见台阶上羊毛披肩,就果断地将它在志成的腰肩扎起,然后,在黑暗的楼梯上,半拖半扶着这个失意伤心的醉汉,上楼去,推开了门,按亮开关,志成在耀眼的灯下,艰难地睁开了惺松的眼睛。

      周老太的眼里,摇晃不定的灯光下,她依稀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在摇摆:黑油油的头发,短短的,翘乱得像一团稻草,更像一个被人掀翻的鸟窝,领带从颈后饶了个圈,又回到胸前,胸前的白色衬衣上满是酒渍,他瘫在卧室的地板上,像要醉死过去。

      周老太摇着志成的肩,志成艰难地睁开眼睛,那双眼睛分明溢满了痛苦,不堪的表情和行为,母亲的心仿佛都要炸开了。

      就这样,儿子闭着眼,母亲睁着,这一夜两人嚼尽了痛苦的滋味,母亲帮儿子捋了捋短发说道,“儿子,你这样让我这做母亲的有多难过,多伤心,你知道吗?你还很年轻,你何必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女人成这个样子。明天,生活还要继续,一切都会重新开始的。”

      一切都会重新开始,一切必须重新开始。周老太决定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伤心的城市,她要陪儿子到一个新的城市,开始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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