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帘》野蔷薇花

21、舞厅邂逅

　　得到了志成的家长首肯，后来，双方家长见了面，很快就订下了这门亲事。小蔓和志成的恋情也瞬间公开，他们手牵手成双入对地逛超市上餐馆。小蔓的同事们都很羡慕，女人们背后议论着说麻雀变凤凰了。
　　志成知道小蔓为是否要请辞工作一事很有些为难和担心，小蔓那几天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让志成看了心疼，可是母亲那边他也不知如何去说服，从私心里他也想让小蔓在家，他喜欢一回家里就可以看到小蔓在庭院草坪遛狗或是手捧着书品着茶，然后看到他回来了，奔跑着投入他的怀抱。
　　这是个周末，志成约小蔓去星光咏乐汇,想让她放松后能尽快给他的母亲一个答复。
　　舞厅很大，音乐扬起，是个两步的舞曲，志成拉着小蔓的手在舞池中忽儿相拥忽儿分离，不曾分开。
　　志成的笑容不曾从小蔓的脸上移开，他间隙听到周围的客座上有人在起哄，叽叽喳喳，像是一群麻雀，而且越来越起劲。
　　志成扭头转脸地寻找那纷杂的声音，五彩缤纷的灯光下，他依然可以分辩出那声音的源头发自那一桌的红男绿女们，那十来个人都是他的同届同学。因为他在外多年，这些脸孔虽熟悉却一时叫不上完整的姓名，他只能礼貌地性抱以微笑。
　　小蔓本性是个贪图安静的人，这里的喧闹让她凿实感到不自在，以致她的舞步难以放开，她怯怯地想停下脚步，志成已经感受她肌肉的紧绷，他俯下脸，道：“小蔓，怎么了？看到人多有些紧张？”
　　小蔓低头不语，这时那些麻雀般红男绿女们更是来了热情，不约而同地涌了上来，有人还吹起了长长的口哨。
　　小蔓被这一幕吓得有些发懵了，她无措地望着志成。她浑然不知在这舞池的角落里，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他们，那人坐在舞场角落里独自一人喝着烈酒，一杯接着一杯，沉默地喝着，灯光旋转时，他的头也跟着旋转起来。
　　那一群红男绿女中走出个女孩去拉这位独自饮酒的男孩，那男孩浑然不动，女孩无奈地摇了摇头：“霄剑，让你喝吧，我只能给汝玥打个电话。”
　　他是冯霄剑，用酒买醉的冯霄剑。
　　他不愿意想起和梅小蔓的过去，可是今天偏偏看见她和志成紧紧相拥在这霓虹灯下。酒精的作用下，回忆偏偏占据了他的脑子，他想起小蔓那双宁静清澈的黑眼睛，蝴蝶翅膀一样的眼睫毛，又想起那双温暖而柔软的小手滑过他的背。在他的眼里，梅小蔓一会儿文静，一会儿清纯，一会儿又有一丁点的妩媚。
　　欲接近她，占有她，她肢体上动作的生涩和思想上的固板让你哭笑不得，她的所有的画面现在像刺一样扎进了他的心脏。
　　她不再是他的了，眼前的她在别人的怀抱里，他的怒火在胸中熊熊燃烧，随即被酸涩取代，他的眼神悲哀，眼巴巴地望着那对在舞中轻轻地漫步的小人儿。
　　这时麦克风里传来了张学友的《吻别》：
　　　 往事成云烟消散在彼此眼前
　　就连说过了再见也看不见你有些哀怨
　　给我的一切你不过是在敷衍
　　你笑的越无邪我就会爱你爱得更狂野
　　总在刹那间有一些了解
　　说过的话不可能会实现
　　就在一转眼发现你的脸
　　已经陌生不会再像从前
　　我的世界开始下雪
　　冷得让我无法多爱一天
　　冷得连隐藏的遗憾
　　都那么的明显
　　我和你吻别在无人的街
　　让风痴笑我不能拒绝
　　我和你吻别在狂乱的夜
　　我的心等着迎接伤悲
　　想要给你的思念就像风筝断了线
　　飞不进你的世界也温暖不了你的视线
　　我已经看见一出悲剧正上演
　　……
　　听这悲凉的歌曲，望着那些人群中有几张熟悉的脸，小蔓心里猜想着冯霄剑一定在周围，那些不知情的同学是为他出头来了？小蔓的心底飘浮着疑云。
　　小蔓尽量佯装一副高兴的样子，其实那有多么地困难只有她知道，她的心脏开始有些隐隐作痛，这疼痛慢慢地爬向了喉咙，一种酸涩的感觉，一种即刻欲哭的冲动。
　　此时包围圈越来越小，以致小蔓难以自由地伸展肢体，更走不出花样舞步，小蔓见此情景愈发地窘迫，可那些喳喳的“麻雀们”并没有退去的念头。
　　志成不想得罪那些同学，毕竟大家曾经是同学，来舞厅玩只是图个放松和快乐，他不想和他们较劲，于是拉起小蔓往侧面的一个唱歌厅跑去。
　　这个唱歌厅有些大，年轻人一个接一个上台一展歌喉，气氛很活跃。
　　志成走上台时，一曲《你知道我在等吗？》引来台下的年轻人的阵阵喝彩，一首歌的余音还没有完整地收尾，那群“麻雀”又一轰而入，整个场面像沸腾的开水。
　　突然间，音乐中响起了刘德华的《来生缘》，全场顿时安静下来，一个微胖的男生走到小蔓的边对她耳语了几句：“这是他特意为你点的歌：《来生缘》。”
　　刘德华的声音仿佛将她和霄剑的往事进行了链接，像一场电影一样在她的脑海中翻滚。
　　“寻寻觅觅在无声无息中消逝
　　总是找不到回忆找不到曾被遗忘的真实
　　一生一世的过去你一点一滴的遗弃
　　痛苦痛悲痛心痛恨痛失去你
　　也许分开不容易也许相亲相爱不可以
　　痛苦痛悲痛心痛恨痛失自己
　　情深缘浅不得意 …..
　　一段一段的回忆回忆已经没有意 …..
　　生生世世在无穷无尽的梦里
　　只好等在来生里再踏上彼此故事的开始”
　　心中那点隐隐的痛终于刺进了她的喉咙，倾刻，她泪如泉涌。幸亏灯光有些灰暗，她想没有人会看见她的眼泪，所以她极力保持着微笑的样子，可这些怎能逃过志成的眼睛，志成侧过脸瞅了一下小蔓，看见她在流泪。
　　他起身焦急地问道：“小蔓，怎么了，刚才徐胖子跟你说了什么？”
　　小蔓没有说话，她怕自己哽咽地难以开口，所以，她用手示意志成坐下，志成却站着不动，她又拽了拽志成的衣角，志成无奈地只能坐下。这时，志成刚往下坐还没挨着椅子，整个人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不知是哪位调皮鬼不合时宜地将志成的椅子搬走了，志成坐落在地面上，众人一片哄笑，志成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来，气愤难耐地指着正讪笑的徐胖子：“徐大卫，你——”，
　　小蔓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她泪流满面，掩面往门外奔去。
　　下了楼，还听见那《来生缘》歌声和“麻雀们”的笑声，那些刺耳的声音随着她的逃离渐渐地消失于她的身后。
　　“小蔓，小蔓——”志成追上来，有些愠色。他从背后拉住小蔓的手臂：“你，你怎么了？”，
　　“我就是想哭，他们太欺负人了。”小蔓啜泣着，
　　志成无言地从裤兜里掏出手帕轻轻地按在小蔓的眼眶下，小蔓哭得更历害了，她扑入了志成的怀抱里，像个孩子一样地大声地哭了起来，所有的憋屈和愤怒在今夜痛痛快快地化作泪水，在夏季的风里尽情地飞扬。
　　志成抚摸着小蔓的头发：“小蔓，从今以后，我不会让你为任何一个男人流泪的，你是为他哭。我不管他是什么人，你觉得值得吗？你们的缘份早已结束。”
　　志成揣测那个昔日他的好友一定在这个舞厅里，导演着这一幕的闹剧,他想到这儿就紧紧地攥着拳头，他愤愤然道：“有种就站出来，真不是个男人。”这愤恨当中更多的原因是因为小蔓眼泪不该在这里流淌。
　　“你是不是觉得我丢了你的脸，对不起了，志成。”小蔓依然倚在志成的怀里，这里是最安全的港湾，因为她知道他很爱她，人又很善良。
　　果然志成一声叹息道：“这次回来，我不得不佩服了命运的安排，莫名其妙地失去了我最好的朋友，这是我不曾想到的。无任你和他过去是如何的关系，都已成过去，我不会计较，我真得很喜欢你，从见你的第一面起，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志成说完将小蔓更紧地揽在他的腋窝下，他闻到他怀中小蔓那长长的黑发，有些洗发膏残留的香味。
　　那些黑发，丝丝缕缕，粘湿湿，贴在小蔓沾有泪痕的脸颊上，志成将那些湿发绾起，在小蔓的脸上亲吻下去……
　　小蔓用志成的衣襟拭去眼泪，说道“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