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帘》野蔷薇花

17、世界为什么这么小

　　“霄剑？你什么时候来的？”周志成尴尬地笑了笑，羞涩地问道。
　　小蔓望着霄剑脸上发怔的目光，慌乱之间发现自己半裸着胸，她连忙起身离开，却又忘了穿鞋：“你们聊……”她借故去厨房洗点时兴的水果。
　　走进厨房，她的双手颤抖不止，她闭着眼睛对着自己反复地说：“放松，放松……世界为什么这么小。”
　　可是她的手就不听她大脑的使唤，依然颤颤抖抖，想着刚才自己的窘相，想着她和霄剑的故事还没有在恰当的时候向志成说明。
　　霄剑为什么有志成的钥匙？他们是什么关系？小蔓边洗着手中的樱桃边思索着，懵懂之间，一个古典彩花的蓝碟子一不小心摔在了地面上，“砰”的一声，脆生生的坠落，随即支离破碎的陶瓷片冷冷地躺在地面上，那地面由灰色的地砖铺成，零碎的陶瓷片像一朵幽冷的蓝花绽放在灰色的天空里。
　　“怎么了？小蔓，没事吧。”从客厅里传来志成关切的声音。
　　“没事，我就快洗好了，你们先聊着吧。”小蔓一面清楚地听着客厅里两个男孩的动静，一面慌慌张张地去拾那些碎玻璃片。
　　心里越想淡定手脚越不听使唤，拾掇间，地上星星点点的水，让小蔓不慎往前一滑，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我的天呐。”小蔓心里喊道，可等她反应过来时，地面上碟子的碎片已毫不留情地扎进了她膝盖骨的边缘，鲜红的血往脚踝边流，可是因为过度地慌张，她一丁点也没有疼痛的感觉。一会儿，她从地面上爬起来，站直身子又去洗了一碟杨梅，然后从厨房里缓缓地走向客厅。
　　两个男生，面对面地坐在米白色的沙发上。霄剑见碟子中的杨梅，欲言又止，志成则将一颗樱桃放进嘴里说道：“真甜。霄剑，忘了给你介绍这是我的女朋友，梅小蔓。”
　　他转身望着小蔓说：“霄剑，我，还有文宣，都是高中的同班同学，人称三剑客，呵。前几年我在北京住，多亏了霄剑的照看，看这房子还是老样子。”
　　他又转过头看着霄剑说道：“前一阵子刚回来，没想到老妈因为水土不服住了院，后来认识了小蔓。霄剑，不好意思，你千万不要说我没找你，重色轻友啊。下回我作东，请你和文宣好好聚一聚。”顿了顿他将一颗樱桃递给小蔓：“小蔓，你最喜欢吃樱桃了，多吃些。”
　　今天的志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个不停，也许是为了掩饰方才的窘相。他拾了颗杨梅吮入口中说道：“在医院里工作的人就是不一样，大多有些洁癖。看这杨梅被小蔓洗得这么的干净。”
　　志成的话音未落，小蔓的思绪被牵引到那个的黄梅雨季：她和霄剑在那小屋里分享一小箩筐的杨梅，一不小心盛着杨梅的篮子从桌了翻了下来，鲜艳的杨梅撒落了一地，小蔓吃惊地叫了一声，呆呆地看着地板上“红色的小球”在地面上滚来滚去。
　　“让我来再洗一遍。”霄剑弯下腰不慌不忙地将杨梅拣起。
　　经过多次洗涤的杨梅已没有了先前的味道，“好没有味道”小蔓嗔怪着，话未说完，霄剑已将她拥入怀中，将唇复盖上小蔓的唇上，小蔓欲挣脱这突然其来的拥抱，可是口中渗透着来自对方的杨梅味道，酸酸甜甜，她贪婪地吮吸着，沉浸在这别样的亲吻之中。
　　那种与众不同的滋味时常在黄梅雨里勾起小蔓的记忆, 小蔓的脑海中常常放映着往事旧景，如电影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小蔓，小蔓。”是志成的声音，小蔓循声而望，志成正用异样的目光望着她的膝上，她低头弯腰，见那血正细细地挂在她的细皮嫩肉上，半湿半干的。
　　她正纳闷时，志成已将她拉于他的身边，让她紧挨着他，并将小蔓的腿放在自己的腿上，他疼惜地轻轻地朝那个伤口吹着气“好些吗？还疼吗？”
　　志成一再地问着，小蔓没有回答，小蔓的耳朵今天似乎有些失聪，因为她对面坐着的是霄剑。
　　霄剑向窗外望去，眼珠子一动也不动，小蔓的心即刻又开始不规则地跳动起来，惶惶恐恐地。
　　志成说去二楼的小房间里看看，拿些碘甘油之类的外伤药，他转身匆匆上楼去了。
　　小蔓忐忐忑忑地，心绪不能平静下来，她和霄剑就这样一言不发地坐着，空气仿佛被凝固，一切都静止了。
　　她无措地面对着突来的状况，就在这个房屋中，她想：他俩是至密的朋友，又分别是她的前度和现任的男友。
　　终于，她故作淡定地清了清嗓子：“你好，霄剑，好久不见。”
　　霄剑别过脸来，眼神清洌。眼前，对面的男孩，这个穿着粉红衬衫的男孩眉宇之间比先前更有几分成熟，更有一种不可抗拒的魅力。这个她曾经深爱过的男孩这一回眸，神差鬼使地令小蔓碰到了茶几上的水果盆，那盆中的杨梅瞬间纷纷滚落在地板上。
　　没有人想去拾起那些调皮的杨梅，好像未曾看见。
　　“志成怎么还不下来。”小蔓心里很焦急，她害怕霄剑的目光，那双眼哀怨中又饱含了满怀的炽热情感。
　　“志成，你干吗呐？”小蔓催促道，
　　“我正在找药水，好久不用了，很难找……”二楼的志成回应着。
　　小蔓想逃离这难熬的地方，起身欲离开这沙发的包围圈，霄剑则上前从背后用强壮的手臂拥抱着她：“不要走，给我一分钟时间。”
　　“不要，放开我，快点。”小蔓低声而有力地说，恐惧和激动交织成复杂的网，束缚着她的心，越来越紧，让她有些吃不消，她拼命地反抗想挣脱霄剑的手臂，回头一望，见那霄剑的目光满是柔情，她的眼泪一下子如流水一般倾泄而下。
　　霄剑放松了手臂，小蔓又想抽身离去，突然间她又被扳过身拥入怀中，泪水淋漓尽致地淌在她的脸颊上，粘在了霄剑的粉色衬衫上，她用两只手掌推着霄剑的胸部，霄剑轻声地说道“你还是和从前一样，一点也没变，你说不的时候是在喜欢我，这一点你始终都不会承认。”
　　他的吻像雨点一样滴落在她的身上，她闻到了久违的独有的体味，还有她喜欢的烟草味道，许久后，霄剑吻着小蔓湿漉漉的额前头发，停止在那儿。
　　小蔓害怕志成下楼来，情急之中，抬起腿不轻不重地踢了霄剑一脚，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霄剑终于松开了他的手臂，此时的他没有再吭声，可是眼眶已红润，潮湿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