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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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有湿乎乎的带着咸咸的腥味的海风吹来，漢州眨了眨眼睛，清醒了过来。
这是在海边，有细白的砂砾的沙滩，时不时有海浪涌上来，轻轻地撩过漢州光着的脚丫子，有一点痒酥酥的感觉。
太阳高高地挂在天上，漢州有点出神。
“你在干什么啊阿漢！”
漢州回过神来，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有着一张张扬着嚣张和青春的脸；此时他正皱着眉头看着自己。
“你终于醒了……你来这儿干什么？”
漢州爬起来，把身上的砂子抖擞干净，直直看着眼前的少年。
“……敖甲？”
少年有点不耐烦了：“你才反应过来吗阿漢，你真是太笨了！”
漢州顿时泪流满面，面前的少年明明就和他刚到汉州时第一次遇到的敖甲一模一样，带着青春的稚气和无与伦比的高傲，永远不吝地展示着他高贵的血统；此时的敖甲戴着一顶在海边遮阳的草帽子，就好像热血漫画里渴望着征服世界的男主角一样，充满着四射的激情和力量。
“敖甲你怎么成这样子了？……不对，这里是哪里啊？”
敖甲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拉住漢州的手说道：“阿漢你不知道吗？这里……这里是你的梦啊。”
梦？这里，是梦吗？
我为什么会在梦里？
我的梦里怎么会有敖甲，而且这家伙怎么还是这副模样？
一瞬间，无数的疑问涌入了漢州的脑袋里，他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不动了，让敖甲又有些无可奈何。
“阿漢，陪我走会儿吧。”
“嗯？……哦……好。”
敖甲无奈地笑笑，牵着漢州的手沿着海边的沙滩，光着脚丫子慢慢地走着。
漢州还在考虑着自己所在梦里的可行性，手里传来了敖甲掌心炽热的温度，脑袋里分裂地吐槽敖甲真是年轻人火力旺啊，一边由着敖甲牵着自己慢慢踱着步，在白白的沙滩上留下一串可爱的脚印。
漢州想到了庄周梦蝶，倘若自己知道自己在梦里，那这个梦到底算是梦还是真实？既然在梦里还能有独立存在的意识，那这个所谓梦是不是某种程度上是异世界的平行空间？
那这算不算悖论啊？唉。
漢州摇了摇头，把脑袋里糊成一团的东西甩清了；他用手揉了揉眼睛，抬头看看拉着自己的敖甲。
自己梦里的敖甲，是不是我最喜欢的他的模样呢？
漢州回想了一下，好像的确是这样。
那个时候的敖甲，虽然始终带着一个龙族的高贵意志，同时也有些最为纯粹的性格——一点都不像现在那个傲娇样！再加上少年一般的青春和天真，简直就像是遗落在人世间的天使一样。
其实敖甲私自去归墟这件事，漢州并没有什么气愤——他反而有着一种类似于无所谓的态度，这可能和他多年宠溺敖甲有一定的关系；不过仅仅从个人利益的角度出发，漢州也没有太大的抵触情绪，毕竟敖甲拿了自己的记忆也不能得到多大好处，最后那羽毛的去向总归是最好的结果。
不过漢州还是决定，用这件事批酸一下敖甲——这家伙现在简直傲娇过头，再不收拾一下这个死娃儿他简直就要上天了啊！
当然啦这也还是后话，面对着眼前的这个少年敖甲，漢州真是无力招架，只能任凭他上下其手……“上下其手”不要想多了。
其实被敖甲牵着手在海边走着还是很惬意的，暖暖的带着湿气的海风，烈而不灼的阳光，海鸥的叫声，海上白色渔船的影子，蓝蓝的海水，细密的在脚丫子里穿梭的白色细砂——这都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敖甲回头看了看漢州逐渐放松下来的脸，忍不住笑了起来；漢州看着敖甲那稚气未脱的开朗的笑容，也忍不住一起笑了起来。
两个人就在海边肆无忌惮地笑着，仿佛什么烦心事都遗忘了，只有了一种洞彻胸膛的畅快和汹涌猛烈的开怀。
两人笑得没力气了，就躺倒在沙滩上，但敖甲还是抓着漢州的手。
敖甲侧头看着漢州，两只眼睛直勾勾的，就这么看着他。
漢州被看着有点不好意思了，不去看敖甲的眼睛：“你老看着我干啥……”
敖甲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阿漢……你知道吗？”
漢州觉得敖甲抓着自己的手紧了紧。
“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都喜欢你啊。”
敖甲偏回脑袋，看着慢慢流动着白云的蓝天，眼中波光潋滟，仿佛有穷尽一生都无法道尽的情愫。
漢州则是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懵逼的状态。
敖甲刚才说了什么？他……喜欢我？
可是，我这种人，有什么值得别人喜欢的呢？
在漢州的印象里，自己一直是个没什么本事的破烂散仙——自己施法都还需要阵法作为媒介才能动用五行之力，和金乌敖甲这些神兽不需任何介质就能发动法术的人简直差太多，而且自己也没有什么优点，生活邋遢、品位低下，追求低级趣味，畏惧势力……这样子的人为什么还有人会喜欢呢？
漢州内心突然袭来一阵悲愁，就想把手抽回来，可敖甲依旧紧握住他的手不放。
“我告诉过我自己，一旦把话说了出来，就不会让你跑了。”
漢州泪流满面：“我……我配不上你啊……”
敖甲又笑了起来：“这不是你说了算。”
漢州沉默了。
他闭上眼睛，放任自己被敖甲紧紧地握着手；两人就在这默契的沉默里安静地躺在一起，耳旁有轻轻的海风和海船上断断续续的螺号声。
“你走吧。”敖甲突然说道。
他翻身俯视着漢州，看着他充满疑问的眼睛继续说道：“你走吧……你不可能永远待在梦里。况且……”
敖甲突然噤声。
漢州却突然有了一种诡异的感觉，在这明媚阳光的海边传来了一阵异常熟悉的感觉，在一瞬间袭向了他。
漢州猛地推开敖甲，站起来四处张望着——那是、那是——
漢州听到耳朵里传来的号角声，刹那间福至心灵，他跑向海边，看到了在不远处的白色渔船，在那条渔船上面，依稀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那是……
漢州突然有种冲动，他要去找那个人——正当他要迈进海里的时候，敖甲伸手拉住了他。
“你记得他？”
“你放开我！我要去找他！”
敖甲无奈地低头：“阿漢……你还是回去吧。”
漢州的青灰色的眼睛里突然流出了眼泪，不断喃喃道：“……不行，我要去找他、我要去，那是、那是——”
敖甲走过去抱住漢州：“回去吧。”
漢州顿时陷入黑暗之中。
★★★
等漢州再次醒来，他发现自己已经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了，窗外有郁郁青青的刺槐树，已经开始有细细密密的花穗了，下午斜长的阳光涂抹在木质的窗棱上，充满了暖意。
漢州偏头，看见了一个圆乎乎的脑袋趴在自己床边。
“……敖甲？”
敖甲没醒，估计很累了。
漢州往上缩了缩，靠在了软乎乎的靠枕上，闭上眼睛想了想。
果然是个梦啊。
自己是什么时候晕倒的？漢州回忆了一下，自己从南海回来的途上，一路寒风吹拂，自己感觉眼皮越来越重，后来就没了知觉。
当时是在半夜，现在已经是下午了，看来自己也晕了蛮久了——敖甲估计一直在守着。
漢州想起了梦里，少年敖甲那句不容抗拒的“喜欢”，有点想笑；他也实在想象不出来面前这个敖甲能说出这种话。
等到天色渐晚日暮西沉，敖甲才醒了过来。
“醒了？”
敖甲一惊，看着笑意盈盈的漢州。
“……你也……醒了？”
漢州觉得敖甲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有点傻气了，完全没有了以前高冷又傲娇的模样——什么情况啊！！！
敖甲正准备再说点什么，漢州的房门突然就被撞开，接着就传来了阿织撕心裂肺的呼叫——
“阿阿阿阿阿阿阿——漢——你怎么了——！！！”
漢州觉得自己鼓膜都要被喊炸了，阿织直接就扑到了他的床上把他抱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始抽泣。
不得不说阿织是一个神奇的女人，即使哭得抽气都要断气了，她依旧能够在这短暂的换气间隔里蹦出无数个字，魔音一样灌进漢州的耳朵里。
等到好不容易安定了阿织，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漢州觉得肚子有点饿，敖甲便主动请缨出去给他买吃的——虽然漢州怀疑敖甲是实在受不了阿织了所以赶紧遁走——不过也无所谓了。
看到敖甲走了，阿织这疯婆子突然一下子就不抽风了，她目光沉沉地看着敖甲走远，然后转过头来对着漢州说道：“那个……你拿到了吗？”
漢州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太复杂了这事儿……还有啊，不用对敖甲这么戒备了，这娃儿没事儿。”
阿织撇撇嘴，不屑道：“劳资才不管……那死龙花花肠子太多了！”
漢州不管她：“不说这个了……对了，帮我把金乌叫过来。他应该休息好了吧。”
阿织点点头，一阵风样卷出去，又一阵风样卷进来，手里拉着金乌。
金乌看着漢州，面上表情放松了不少。他走到漢州床边，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把了把脉，确定了漢州的确没事了。
“什么事？”
“那片羽毛……应该是我记忆的一部分。还得麻烦你了金乌，去找找鱼凫那死娃儿在哪儿。”
金乌“大”字躺在漢州床上，点点头，蠕动了一下，就势躺着继续休息。
漢州和阿织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