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二十 深夜来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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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这个给你。”好不容易等到了又一次练箭的日子，苏合递给了平乐一个盒子。周围的师傅和宫女太监站得很远，眼观鼻鼻观心，全当做没看见。
大燕其实不怎么禁止男女间的交往，只要不出什么丑事，那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毕竟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什么人要重点交往，什么人是面子情。
何况今年苏合已经十七了，按理说他已经不适合再继续教导平乐公主学箭了。
可是燕成帝没有发话，平西将军夫人也没有开口。
这究竟是看在苏合是平乐的表哥的份上，还是有其他的深意，人人都在观望，却都不敢开口。
平乐也没有过问盒子里装的是什么，苏合给她，她就接着。这些年来，他们之间交谈虽然不多，但是默契都在。
这是长时间相处积累下来的，是她和她的伴读之间都没有的。毕竟她的伴读也不人人都很得她意。
回到坤宁宫，平乐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放着一把袖箭，还有一封信。
平乐笑了，她翻来翻去的看了几遍这把袖箭，就像小时候得了一把新玩具一样。祝嬷嬷更老了，站在一旁微笑的看着平乐。
信上的话不多，写着袖箭的使用方式，写着一些苏合嘴上说不出口的话。
苏合说，这是目前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袖箭需要好的准头，不需要太过的臂力，威力也尚可。他会再帮她想还有更好的武器没有，望心安。
心安，平乐将信叠起来。
“嬷嬷，你去拿个盆来。”
“是”祝嬷嬷也不问平乐想干嘛，她当年怎么伺候苏后，现在就怎么伺候平乐。
火盆拿过来之后，平乐将信带着信封一起丢下去了，看着火舌一点一点将信吞噬，慢慢化为灰烬，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拿下去吧。”看着统统化为灰烬后，平乐吩咐祝嬷嬷将东西拿下去。祝嬷嬷看了一眼平乐，端着铜盆下去了，她张张嘴仿佛有什么想说，却最终没有说。
入夜，平乐在书桌前练字，她的字几乎是燕成帝手把手教出来的，而随着年龄的增长，臂力的加深，她也越写越像燕成帝的字了。
几乎已经到了可以以假乱真的地步了。
但是此时她练的不是燕成帝擅长的瘦金体，而是闺阁女子多用的簪花小楷和草书。
慧竹在一旁伺候着，她是苏家的家生子，从小就作为小姐的大丫鬟培养的，后来进了太子东宫，又在后宫生活了这么些年，也称得上一句颇有见识。
但她没见过十二岁将行草练至如此的，光看就觉着这字主人颇为洒脱大气。
她又看向提笔写字的平乐公主，觉着这字和人差别有点大。
平乐根本没有心情去管慧竹的想法，她心情每每不好，就会提笔写字，狂草对她而言就是一种发泄，写完了心情就会好很多，当然最后她所写的狂草通通会销毁。
最会留下飞白体和簪花小楷。
符合她的身份，被疼宠的嫡公主，有些不知世事，有点天真善良。多好啊。
“慧竹，收拾一下。然后就不要再进来了。”平乐放下笔，吸了一口气。
“是。”慧竹一声不响的将宣纸都收起来，所有狂草的通通放进炭盆里烧毁，其余的整理一下放在桌上。又将笔墨归位，低头行了礼后就退出书房了，站在门口，并不敢走神。
说出来怕人笑话，她现在越发害怕平乐公主了。
大概是因为她将情绪统统埋藏在心里，她一点也看不透她。慧竹对平乐的敬畏不是来源于苏后，而是来源于平乐本身。
平乐见慧竹出去后，坐在椅子上不知道想什么，想了很久后。她站起来走到博物架前，将一个麒麟往左边扭了三下，又朝右边扭了三下，再向左边扭了两下，博物架底端裂开了一条缝。
平乐伸手将缝里一个圆环扯出来，扯出一个小盒子。
盒子呈黑色，巴掌大小，很薄。
盒子看上去似乎经常被人摩挲，表面的纹路都带有一种圆润感。
平乐摸着盒子，将盒子打开，里面只有几张薄薄的纸，看得出来保存得很好，纸一点不发黄发脆。
这几张纸上有着苏后乃至苏家隐瞒最深的秘密，现如今知道的人也许就三人，平乐知晓，祝嬷嬷知晓，也许平乐那位外祖父也知道。
三张名单上，通通是苏家在几十年前就慢慢埋下的暗线，后几年又陆陆续续的慢慢输入更多的暗线。
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促使苏家冒这么大的险，是笃定了她的母后一定会成为太子妃，会成为皇后？
最早的一批的暗线，是五十年前就送进宫来的，五十年前，她的父皇才五岁，她的母后才三岁。
可叹她外祖母早就去世，否则这事她一定会旁敲侧击的问上一问。也可叹，她年纪尚幼，出不得宫门，否则一定会去苏家。
去苏家见一见那位曾经威震西北的苏老将军。
这些人就是她最大的依仗。除去这三张名单外，还有两张纸记载着坤宁宫的一些宫女太监背后的主子，以及一些主位娘娘身边的细作们。
但这些虽然重要，却都不是平乐想看的，唯独最后一张，这张纸上的内容才是让她将东西反复拿出来揣摩的原因。
这是苏后亲手所书的信，也许还是绝笔信，信到最后，有些笔迹都散了。
信里除了安抚平乐，更多的是写着一些平乐所不知道的宫闱秘事。
平乐不想关注其他的人，但她很关心苏后。她母后在信中提到二十几年前那场针对燕成帝的刺杀，最后却以她自己受伤为终结，她很怀疑这其中有问题，特别是当二十几年后平乐也遇到了这样一起偶然，她却倾尽全力都未有找到幕后之人。
她让平乐千万小心。
苏后不相信巧合，平乐也不相信，在这个宫中相信巧合的人活不长。
她问过祝嬷嬷，她母后出自苏家。苏家历来是武将之家，不兴将女儿养成捻针绣花的闺阁小姐，反而将女儿和儿子一同培养。
苏后曾经箭法了得，在秋狩中可谓是赛过当年大燕众男儿。
可是那场刺杀后，苏后的身体越发差了，御医只说是伤了元气，可是祝嬷嬷觉得不对劲。
到苏后挣命生下平乐后，就缠绵病榻，不是她想装病，而是发现自己真的起不来了。
那场风寒也来得太巧合了。
平乐有理由怀疑这是一场针对苏后，针对她自己的一场阴谋。
苏家可以五十年前将探子一点一滴埋进大燕后宫，那其他人也不是不可以做一个近三十年的局。
可是为什么，花大力气去布局,亦或者前后动手的人根本不一致。
平乐想不通，也只能指挥祝嬷嬷慢慢使人继续查。
她一定会查出来的，一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二十年，直到她死，她死了，还有她的孩子，这个仇总会报的。
在没有查出真凶之前，早产的证据她只会留着。
平乐将纸放回盒子里，她的眼神很冰冷，和平日完全不同。将盒子放回缝隙里，又将拉环推进去。
一切就像没有发生一样。
将从书架上拿的书随意翻开几页放在书桌上之后，平乐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
“慧竹。”
“奴婢在。”慧竹就在门外等着。
“回吧。”慧竹轻轻打开书房的门，平乐慢慢走出来，临走时，慧竹吩咐一个宫女将书房收拾一下。
平乐转过头看了那个宫女一眼。
半夜，书房里发出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有什么小动物发出的声音。
一阵声响过后，书房里彻底没有了声音。
“找到了吗？”一个角落里，一个人背对着，夜色正浓，看不清这人的脸，只觉得身形很是瘦小。另一个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没，没有。奴才没用。”原来是这跪着的人再找什么东西。
“没用的东西。”
“许是，许是那东西根本不在平乐的手上。”跪着的这人在心里鼓了口气，一咬牙说了出来。
他觉着平乐公主看着并不像得到了那份东西的人，她日常就很和善、很天真烂漫，一副被宠爱长大的样子。
况且就算在她手上又如何，她这个样子，有和没有有什么区别呢。
“蠢货，蠢不可及。”万万没想到这人会这么想。
“你居然觉得苏后的东西会不在平乐手上。哼，继续给我找，主子说了，十日为限。”说完，也不等跪着的人说什么了，径直离开了。
离开许久后，跪着的人才站起来。此时云散开了一点，勉强看得清人了，只见这人穿着宫女的衣裳，却分明是个太监。
“终有一日，终有一日--”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二十 深夜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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