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邂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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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邂逅
李郁歌去到体育馆之后，在人群中一直搜索着邵逸华的身影，最后她的视线停留在一个已经端坐在人群里的背影。她想过去说些什么，却碍于挡在他们中间的人越来越多，而又止住了脚步，按照老师分配好的位置，摆放好凳子就坐。
级长林德海依旧在发表着百无聊赖的发言，他一板一眼地诉说着新学期新希望，唾沫星子横飞，苦口婆心地告诉台下的学子，高二这一年是有多至关重要。可惜没几个学生在听，大部分不是在走神，就是在聊天。还有几个，大概是睡着了。
此时的李郁歌一言不发，她正盯着坐在她不远处前方的邵逸华的背影。他坐得很直，跟别人不同，他没有低着头愣神，也没有跟周围的人聊天，只是一直坐得很直很直……这个男生，真奇怪！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话？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他的眼神，李郁歌竟然有那么一点心虚。这又是为什么呢？真的好想问清楚，好想得到答案！李郁歌陷入了沉思中。
她回过神来后，抬头看看林德海，他仍在滔滔不绝。从文理分班是分水岭，讲到了“八荣八耻”，然后讲到了他小时候艰苦的读书奋斗史，是如何感觉到了国家需要自己，从这个专业转到了那个专业，接着又说了自己报效祖国和百年树人的各种伟大事迹。
李郁歌看看手表，林德海已经讲了一个半小时了，怎么还没讲完？不过她细想，高一入学那时候的全级大会，他倒是一个人撑完了三小时。现在……才刚进入状态吧？
另一边厢，宋空夏就是睡着的那几个之一。她听着听着直接睡着了，被路过巡查的一班班主任张濛湘呵斥了好几次。
宋空夏撇撇嘴，不睡觉哪有什么事情可干啊？林德海唠叨又不是一天半天的事儿了，他可是能把人生所有能说的事都往励志方向推，引经据典后放到台面上来吹的人。一个学期的全级大会说不完，不要紧，还有几个学期呢！
流水的学生，铁打的林德海，只要准备好三年的发言，三年后又是一批新学生，又能继续用那旧的发言稿。
反正她对林德海分班的结果相当不满意，刚刚还在公告栏那儿怒气冲冲，现在哪有那个心思继续听林德海的奋斗史。
她想了想，看向二班的方向，想找一下李郁歌。结果，她却一眼就看到了那马远道。看到他的那瞬间，宋空夏一下子打了个激灵，整个人都精神了。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直留着个平头，戴着一副有点土气的橘色眼镜，笑起来两颗虎牙和酒窝都会露出来，颦笑之间散发着一股憨厚又充满书卷的气息。感觉到有人在看他，马远道一回头，看到是宋空夏，热情地朝她挥挥手。宋空夏有些失神，但她还是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收回了视线。
不能太过贪婪，要压抑住自己。明明已经说好了不再去惦记的了，怎么自己还是那么没用。
“好，我今天的发言就到此为止。谢……”林德海那“谢谢大家”的“谢”字还没说完，台下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林德海惊恐地皱了皱眉，自己的演讲从来没有这么受欢迎过，这是为何呢？
林德海刚转身想走下去，回过神来，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走到话筒前：“那个，咱们高二提早返校，但是过几天才是开学了啊，那到时候会有开学典礼，是全校的。”全场鸦雀无声，这不就意味着又要再听林德海侃一次了吗？而且还加上校长和其他校领导，这开学典礼估计又跟去年的从天晴开到下雨再开到停雨的4小时开学典礼有得一拼了。
“对，今天我说的话，你们每个人都要交一份感想，800字，周五交。”林德海这次安心地放下话筒，带着一股舒心的笑，走下了台。台下一片哀鸣，不乏有骂声。
黄雅婷笑而不语，这老头的尿性也就是这样，不是写感想就是罚跑步。刚才大家表现得太明显了，林德海肯定是下台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才跑回来补了这一枪的。不过，也就800字，对于黄雅婷来说还是易如反掌的。
高一一整年听下来，就算不认真听，但她对老林这些传奇故事也算是有了个大概了解。吹一下老林，联系一下社会实际，联系一下自己，最后表明一下自己以后也要像老林一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就800了吗？
所以黄雅婷不是很懂那些在哀嚎的人，再怎么样，总比被老林罚跑步要好吧？
全级大会结束之后，太阳已经收敛了光芒，但因为9月的岭南还如仲夏一般，所以现在天还未黑，跟冬日午后差不多，微微的阳光洒在身上，却不觉酷热。
把凳子抬回班上，又听班主任嘱咐了几句，学生们便散了去饭堂了。李郁歌站在楼梯口旁边，等着宋空夏和黄雅婷。不一会儿，宋空夏便朝她走了过来，黄雅婷也跟在她身后。
“是不是去饭堂啊？我有点饿了，今天报到……挺开心的。”李郁歌告诉自己，不能让她们担心，于是强撑起一个笑容，假装很开心地朝她们挥挥手，语气里也充满了活力，一听就让人觉得她好像很开心
“有很多话想对我们说吧？”宋空夏先开了口，她看到李郁歌眉眼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难过和闪烁，知道李郁歌定是又被那徐岚欺负了。这一年的相处下来，宋空夏知道，李郁歌每次不开心的时候都会装得很高兴。
“在我们面前，你不用勉强自己的。”黄雅婷其实感觉到什么的，刚才老林在上面滔滔不绝的时候，她看了一眼李郁歌，看到李郁歌一直低着头，她就知道，这姑娘肯定又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只是李郁歌不说而已。
“果然还是你们最懂我。”李郁歌不再假装开心，嘴边掠过了一抹苦笑，“有些事情，原来真的是躲都躲不过的。”宋空夏和黄雅婷对视一眼，又不解地看向李郁歌。
“我去！徐岚这家伙真的是不犯贱不舒服啊？天天找你茬，她有意思吗？”听完李郁歌说的经过，宋空夏气得眉头都拧在一起，一拍桌子，引来不少瞩目。宋空夏那清秀可人的面孔下竟然隐藏着这么剽悍的本色，那些默默爱慕她的男生知道了这真相之后，估计会大跌眼镜吧？
三人刚刚去打了饭，今天的饭堂的菜色还是一般，而且她们去得比较晚，只剩下豆芽和猪肉了。黄雅婷不喜欢吃豆芽，笑嘻嘻地把豆芽都扒到了宋空夏的饭盒里。她们一边吃，李郁歌就一边讲今天的事。宋空夏吃到一半，被李郁歌所说的徐岚那行径气个半死。
Y中的饭堂有两层，就在宿舍楼楼下。饭堂也是每年一次整改，可是在她们看来，改来改去还是那样。不过今年新增了一些特色菜，只是那些特色菜很贵，而且排队的人很多，不早一点去的就没了。
一至二层是饭堂，三楼以上就是宿舍楼了。男生和女生的宿舍楼在中间被拦腰隔开了，没有连接。男生宿舍没电梯，只有6层，分两栋。女生宿舍有电梯，12层，只有1栋。几栋宿舍楼都有宿管阿姨守着，不许异性出入。
“你别激动。”黄雅婷抬了抬眼镜，看了一圈四周，“你看，饭堂里的其他人都看着你呢！你是个女的。”
“是个女的又怎么样？这种事情谁听了都光火。是徐岚欺人太甚了！你们不知道，徐岚那个白痴朋友武子惠也来我的班上了。真是的，她是怎么考来我们班的……”宋空夏嘴里还是骂骂咧咧的，她根本不能理解以武子惠那种头脑居然能考来她们一班重点班，简直是天方夜谭。
“李蕾也来我们班了，看来她们仨跟我们仨一样，都是被林德海分配在不同的班上了。”黄雅婷擦擦嘴，说道。她把猪肉也吃完了之后就不想再碰那盒白饭了，毕竟学校饭堂的饭里总是吃起来怪怪的，感觉淘米没淘干净，有砂子。
“啧，李蕾虽然那时候没咋整过郁歌，可她也不是什么好人。骗她男朋友的钱也是骗得够爽的……”宋空夏咂咂嘴，灵光一现，“喂，你们说，我们要不要把她们仨的黑历史抖一抖啊？反正我们又不是不知道她们干的那些下作的事情。”
“不行，这怎么可以。”刚才一直沉默着的李郁歌第一个提出反对。
“有什么不行的？她们这样欺负你，我们只是以牙还牙而已。”宋空夏放下勺子，抱着手。
“这话不对，这怎么能行呢？如果我们也乱嚼舌根，岂不是跟她们一样？”黄雅婷摇摇头，同样表示反对，“这不妥。”
“你们怎么能这么圣母呢？她们怎么对郁歌的，你又不是没看到？先撩者贱啊！”宋空夏皱眉，刚要拍桌子，但她意识到自己说话声音有点大，又缩了缩脖子。
“不可以，空夏你现在在重点班，要是有个差错，把你踢出去怎么办？”李郁歌吃了一口猪肉，却觉得食之无味。李郁歌太了解宋空夏，这个人可是说到做到的，万一让她动了去反击的念头，那她绝对会去做。但是万一被查出来……
“我怎么能怂呢？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受到欺负，难道我就不应该反击回去？”宋空夏拍拍李郁歌肩膀，嚼了一大口豆芽，“都忍了一年了，还以为分班之后会有好转，没想到她还是这样，真是欺人太甚。”
“可是又能怎么样？我们现在不能冲动，不然倒是会给了她们碎嘴的机会。空夏，你要是真的为了郁歌好，就不应该想这太过激进的方法。”已经吃完饭的黄雅婷一边玩着手机，一边说。她现在下了几个开罗的游戏，正玩得不亦乐乎。
黄雅婷初中的时候买了人生中第一部手机，也是智能手机。那是智能手机刚上市的时代，引来了那时她班上不少人的羡慕。不过，时间久了，人手一部智能手机之后，黄雅婷那部掌心大小、又厚又重的国产智能手机便渐渐被人们遗忘。可是她还是很珍惜这部手机，继续在用，不肯换新的。
李郁歌用的手机还是用那种推盖的手机，也是初中用上来了的，修了两次，没舍得换。宋空夏则是因为看了日剧之后，迷上了里面女主角用的翻盖机，而买了一部典型的日式旋屏翻盖机，还系着非常可爱的手机吊饰。
Y中是禁止带手机的，这是从高一进校的时候就反复强调了的。所以高一新生在入学之后，带了手机的都是讳莫如深的样子。拿着手机的，只要看到老师一走近，就跟见鬼似的。但是经过了一年的洗涤，成了老油条的高二生都知道，其实这些事情老师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要别太过分，老师一般都不会说什么的。
“我同意雅婷的说法，空夏，谢谢你的心思，可是比起去报复，我还是希望大家都能平平安安度过剩下这两年。”郁歌对空夏温和地笑笑，那笑容就像空夏最喜欢吃的珍珠奶茶雪糕一样，是夏日的圣品，甜而不腻，让她的怒气一下子就随着那治愈的笑容给融化了。
“好啦好啦，我都知道啦！不去就不去，我安安分分总可以了吧？你们这两朵白莲花啊……没劲！”空夏嘴里虽然是这么说的，可是她心里还是同意了郁歌的说法。这事还得从长计议，不然落了把柄就不好了。
三人吃完饭，走到饭堂边缘的洗碗池那里一边洗饭盒，一边聊天。洗着洗着，突然，李郁歌想起了什么，大叫不好，对另外两人说：“我忘记带手机了，待会儿你们俩是要去宿舍收拾东西吗？我想回教室一趟。”
Y中每一年所有学生都得换一次宿舍，至于宿舍的分配，也是班主任决定了。刚才全级大会结束、回到课室之后，冯慧萱已经跟班上的人说了他们各自的宿舍号了，李郁歌唯一庆幸的是，冯慧萱分配得很好，没有让徐岚跟她一个宿舍。
吃完饭之后，原本李郁歌是打算去旧宿舍，把行李搬去新宿舍的。可是她发觉手机没带，她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手机在身上才比较有安全感，所以还是先回个教室，拿一下手机比较好。
“对啊，待会儿还得上晚修呢！收拾行李已经来不及了，你得赶紧了啊！”雅婷一语惊醒梦中人，待会儿还得上晚修呢！李郁歌点点头，加快了洗饭盒的速度，然后把饭盒放到饭堂专门让学生放饭盒的架子上，就匆匆跑向了教学楼。
宋空夏瞄了一眼那个放饭盒的架子，眼珠子咕噜地转了一下，嘴边轻轻提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李郁歌好不容易跑回教学楼，然后一股脑就冲到了6楼。她看了一下手表，时间还真的是紧迫。现在才高二，她已经无法想象自己到了高三，会变得如何了。
她走近教室，发现教室没开灯，以为没人，正要走进去的时候，才发现，有一个人倚在窗边，似乎是在看窗外的景色。大概是背光的原因，她看不清那人的脸。她来不及去想那个人是谁，径自走向自己的座位，去翻找自己的手机。
“你在找你的手机么？”那人突然开口了，是男生的声音。他转过头来，看向李郁歌。李郁歌不知道怎么回复，虽然大家都心照不宣高二带手机没什么，可是突然被人这么问，还是有点尴尬。
“刚才值日老师巡查课室，你手机就放在桌上，我怕不安全，就帮你收起来了。”那个男生的声音带着几分漠然，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那我手机在哪？”李郁歌不想跟他废话太多，她已经没时间思考了，再多说两句话，今晚晚修肯定会迟到。
“抽屉。”那个男生冷冷地吐了两个字，李郁歌立刻伸手去摸了一下抽屉，果然摸到了自己的手机。
“谢谢你……”李郁歌还想说些什么，但那本来就因为背光而看不清脸的男生，又转身背对李郁歌，似乎并不想再搭理她。
李郁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补了一句：“那我先走了。”转身离开之际，回头看了他一眼，便又离去了。
但那个男生没有回头看李郁歌一眼，而是继续看向窗外。楼下是熙熙攘攘、三五成群的学生们，篮球场里的男生们挥洒着汗水在比赛，坐在球场边的女生嘻嘻哈哈地一边吃零食一边笑着。他们的沸反盈天像是一根根针刺向他的胸口，让他苦闷不已。
他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刷的一下，用力地拉上了窗帘……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邂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