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月考（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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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月考（下）
“怎么了？数学有需要帮助的吗？”李郁歌复习数学复得昏昏沉沉的时候，突然有人在她面前这么说了一句，她立刻回过神来，瞪大眼睛。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坐在她面前的邵逸华。
在李郁歌眼里，邵逸华今天还是很好看。比一个月前，刘海稍长了些，微微盖住了眉毛的尾端。他的轮廓很深，眼睛有很大，眉毛浓又黑，好似漫画中走出来的少年。虽然别人说他的嘴巴有点歪，但是李郁歌不觉得，只是稍稍厚了点，却添了几分邪魅。每次一笑起来，都带着不羁。不管怎么看，就是好看。
可是此刻的邵逸华完全没注意到李郁歌那片深情，他只是掏出一支铅笔，然后拿过李郁歌的书，在上面画了起来。
“你看看，这里你解题的步骤有问题，就算答案是对的，步骤错了，还是不得分。老师是按步骤给分的，你看，这一部你化简怎么就没写出来？你写出来就不会错了。”邵逸华给李郁歌分析着她的解题步骤，他抿唇，他在思考怎么讲才能让李郁歌更容易懂。可是李郁歌却呆呆地看着他，忽略了眼前的题目。
“为什么，你要给我讲题？”李郁歌只是在发愣，却不小心把心声脱口而出。当她察觉到自己说出来之后，已经晚了，邵逸华抬起头看她。
“我是数学科代表，帮助同学也是我责任范围里面吧！你又像我姐姐一样，我怎么可能不帮你？”邵逸华浅浅地笑着，他一笑，李郁歌就觉得自己的心里就都融化了。
“而且，我刚才看到你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在干吃那个咖啡粉，怎么了？很困吗？”邵逸华不解。
“我昨晚复习数学复得很晚，今天早上很困，考语文的时候一直打瞌睡，专心不下来做，估计我这次语文肯定很低分。我现在心里很堵，但是只能让自己精神起来，所以就吃点咖啡粉。”李郁歌解释。
“我姐姐也很喜欢喝咖啡，她工作的时候挺喜欢喝咖啡的。”一说起他姐姐，邵逸华就笑得很开心，看来他姐姐真的在他心里占了很大一块地方。
可是，姐姐……哎，他不喜欢我，我是知道的，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有点苦涩。但是看到他灿烂如花的笑容，那份苦涩又慢慢化开，最后凝在了心头不知何处。
“可是我年纪比你大吗？”李郁歌又突然抛出个问题，她还是想问个别的问题，不想让自己继续想那个姐姐的问题。
“我95年8月31日的，你呢？”
“我95年11月1日。”李郁歌笑着说，果然，他年纪还是比自己大的。这样的话，他就没有理由再把她当姐姐了。一想到这里，李郁歌心里就舒服很多了。
“这样啊……”邵逸华想了一下，耸耸肩，“那我们继续看题吧！”
邵逸华继续给李郁歌讲题，李郁歌没法专注下来听，偶尔抬起头看看他的侧脸，那认真的神情真的很好看。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握着笔，在李郁歌的书上用铅笔写写画画。他之所以用的是铅笔，是因为怕李郁歌不喜欢别人在她书上乱写画。可是他不知道，李郁歌最希望他写些什么留给自己。
“怎么这道题又错了……好吧，你一定要记住，‘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来，我给你用中性笔写上。”邵逸华拿出一支中性笔，翻开李郁歌的数学书的第一页，在上面写上“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
“这样你就能记住了吧！”邵逸华把书递给李郁歌，那行字苍劲有力，很是好看。李郁歌很爱惜地摸了一下，然后又不易察觉地看了一眼邵逸华，接着收好了书本。
讲题讲到1点45就差不多了，2点多就要开考了，邵逸华让李郁歌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就算喝了咖啡，大脑是精神的，身体却不一定，所以还是得趴着歇会儿。李郁歌又被这细心感动到了，心里暖暖的。
14点30分，数学开考了。
一翻开试卷，李郁歌拿起草稿纸就开始演算了起来。做题过程中，李郁歌不禁再次赞叹邵逸华的神奇。他画的重点，在选择题已经出现了好几次了。不过因为中午他才给自己划重点，所以有些地方李郁歌还是没记住，解了好久都没解出来。
选择题做完之后是填空题，接着就是大题了。一道道题解出来，李郁歌满头大汗，她看了一下钟，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得加紧速度才行。
可是，李郁歌却卡在第二道大题那里，没办法继续做下去。怎么每次都这样？大题只能做两题，然后后面的都做不下去吗？不管怎么努力，自己的数学也就只有这个水平了吗？李郁歌抿着嘴，觉得有点泄气。
就在这个时候，李郁歌脑海里突然响起了邵逸华的声音，“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李郁歌茅塞顿开，开始在草稿纸上演算过程。对，不仅要考虑这个情况，还得考虑这个情况。所以这道题答案应该不止一个？
陆谦还在思考着，他看到李郁歌又翻页了，很是震惊。李郁歌的数学不是不太好吗？怎么今天这么神呢？
16点30分，数学考完，收卷了。
如有神助的李郁歌还是没做完，最后两道大题的鸿沟，她是怎么都逾越不过了。邵逸华是厉害，但是也不至于让李郁歌一瞬间华罗庚附体。
李郁歌累趴在桌子上，她已经尽力做完题目了，至于分数，如同邵逸华所说，就得看老师给她步骤分有多少了。
“怎么样？”邵逸华走过来，看到累趴的李郁歌，他嘴边又是扬起了笑。
“尽力了，最后两道大题实在没法子，前面能做的都做完了。”李郁歌有气无力地说道，她抬起头，“不过很谢谢你，估计我这次分数比以前会稍微好看一点吧。”
“数学不是一两天就能提高的，还得日积月累，所以你要好好加油，以后也得好好学，这样才会有比较显著的进步。”邵逸华一股成熟的口吻说话，李郁歌忍不住笑出来，“别笑，我说真的。”李郁歌只好点点头。
不过，李郁歌真的好开心。自己喜欢的人给自己讲题，那种感觉真的不太一样。以前宋空夏和黄雅婷高一的时候也给自己讲过题，可是都没有那种砰砰直跳的感觉。
很害怕自己写得不对，害怕自己听不懂惹他不高兴，害怕他嫌自己笨，但是又忍不住偷偷抬起头看他。他那么好看，有着那种小说里说的“世界上最好看的侧脸”，虽然李郁歌知道他不是全校最帅的、甚至不是全班最帅的，可是李郁歌就喜欢他的侧脸，就想一直这么看着他，希望全世界都能停在那一刻。
就像现在，邵逸华拿着问卷，跟李郁歌对答案。李郁歌特地把问卷拿得不那么高，那样就可以偷偷看他。看他的时候，他专注起来，真的不会发现自己在偷看他，但是他认真起来怎么就那么好看呢？
但是转念一想，他之所以这么专注，不就是他对自己没感觉吗？如果真的有感觉，自己坐在他面前，他还能专注在别的东西上么？
如果那个人真的喜欢你，不用你去猜测他喜不喜欢你，他喜欢你，全世界都会知道。他在你面前，甚至会局促不安。李郁歌初中看过一本小说，就是这么说的。大概，邵逸华对自己真的是普通同学，普通朋友吧。
“选择题不行，才对了5道题，这样不行，真的不行。至少你也得对8道，这样才有点把握。高考的话，你对5道题肯定不行的。你看看这里……”邵逸华这么说着，可是李郁歌却一个人陷入了自己的愁思之中，眼圈渐渐红了。
邵逸华就这么说着说着，却一直没听到李郁歌的回应，放下卷子抬头一看，李郁歌已经泪流满面了。邵逸华慌了，从陆谦那里抽出几张纸巾，立刻就递给李郁歌。
“考得不好下次再努力就是了，不要哭啊……”邵逸华的声音满是慌乱，他见李郁歌没有接过纸巾，只是默默流着眼泪，就帮她擦眼泪了。
第一次有人帮李郁歌擦眼泪，从小到大，不管李郁歌受到怎样的欺凌，都只有自己给自己擦眼泪。可是，这一次，却有一个人，一个男生，替自己擦眼泪。第一次，突然感觉到了暖意，感觉到了关心。
李郁歌抬起头，邵逸华很担心地看着她，他轻声问道：“你没事吧？”李郁歌抽抽鼻子，摇摇头。
“我最见不得女生哭了，你以后别哭了，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邵逸华一脸无辜的样子，李郁歌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个人原来还有这种弱点吗？李郁歌接过纸巾，自己擦眼泪。
为什么这个人，总能让自己又哭又笑？这么想着，李郁歌又觉得心头一酸。
“那我们还讲题吗？其实你不用这么担心成绩的，我们还有一年的时间，数学这种学科，多做多练多看就行了。”邵逸华担心她是因为成绩而看不开的，其实他并不知道罪魁祸首是自己。
“嗯嗯，继续讲吧！我没事。”李郁歌擦干眼泪，迅速平复下心情，收起了眼底的那份爱意，继续跟邵逸华一起做题。
晚修了，第二天要考的是英语和文综，所以今晚要全力复习英语和文综。
李郁歌对英语和文综还好，这两科都不算是自己的短板。但是李郁歌的地理不是特别好，就容易拖低文综的成绩。而英语，阅读理解就比较难看进去。所以复习的时候，李郁歌就要注意这两科了。
跟昨日一样，晚修9点半结束之后，还有很多人还不走，李郁歌一整晚都在背英语的作文模板以及做了一些阅读理解练手感。
看到10点的时候，李郁歌看向欧阳甜，她又一副快睡着的样子。欧阳甜英语还是比较好的，所以今晚就一直在看文综，估计看累了。李郁歌站起身，主动叫欧阳甜陪自己一起回宿舍。
回了宿舍，李郁歌主要还是看政治，毕竟政治要背的东西挺多的。必修三文化生活的东西还是挺好背的，只是多背背总没坏处。历史的话，看一下时间轴，把东西串联起来就好。地理就明早看，英语就明天中午再看，因为英语是下午考的，所以明天中午再看也没关系。
不过文综和英语的情势没有数学来得凶险，所以今晚李郁歌并不打算熬夜去厕所背书。该看看，该背背，熄灯就睡觉，劳逸结合，才是最重要的。
文综开考了，李郁歌一翻开试卷，先把选择题都做了。
历史的选择题还比较好，有些有图的挺明显的。给了材料的，划关键词就好。政治的选择题最重要的还是判断，有些选项错是错在太片面，所以一些太过“绝对”的字词，就得注意了。至于地理的选择题……李郁歌也是懵的。
“呃……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参差不齐就选C，全部都短就选D。应该是吧？”李郁歌两眼一黑，等高线勉强还能看得懂，可是那些地形地势，判断风向，还有什么洋流……李郁歌真的看不懂，只能硬着头皮选自己觉得对的选项了。
可是遇到了那些选项全是只有两个字或者三个字的词语的，李郁歌就只能把橡皮拿出来了。李郁歌的橡皮是一个正方形，6个面，有4个写了ABCD，还有两个写了“随心”“随意”。李郁歌一扔，结果是B，李郁歌迅速在卷子上写了个B。
之前这个方法也是宋空夏教的，宋空夏一个人就有三粒“橡皮骰子”。可是这个方法也被黄雅婷吐槽，万一遇到多选题，我看你扔到什么时候……
至于大题，政治还好，文化生活的大题不会出什么事。历史现在学到必修三，是文化发展进程，难度其实也不难。李郁歌觉得有关于文化的，总是比经济和政治简单一些。至于地理……李郁歌也还是把以前背过的一点东西慢慢拿出来，慢慢掰着讲吧。
考完文综，李郁歌中午也还是留在教室看英语，昨天背了模板，现在就看一些句子，不用像昨天数学那样那么忙。
看着看着英语，李郁歌觉得有点乏了，她就走到走廊伸伸懒腰，舒展一下身体。这时，她远远看到莫航在楼梯那边的饮水机打了水，走向楼梯那边，往上走。
李郁歌疑惑，她们这层不是6楼吗？是最高的一层了，上面不是天台吗？莫航上天台干嘛？她突然想起欧阳甜跟她说过，莫航不喜欢英语课，所以总是不去上英语课，英语成绩好像也不是很好的样子……难道……
李郁歌连忙朝那边跑过去，然后拼命往上跑，接着在天台前停了下来。天台本来是锁着的，不知道为什么锁坏了，听说好久都没人去理。好多人都喜欢上天台玩，特别是情侣，可是恐高的李郁歌却从来不上去。她轻轻推开门，跨进了天台。
天台如同李郁歌想象的一样，上面布满红色的管道，挺开阔。而且现在是正午，所以有点晒。她看到莫航坐在栏杆上，那就在天台的边缘上，仿佛一个不慎，他就会掉下去了。李郁歌很害怕，但是又没办法，朝莫航走了过去。
“莫航，你别做傻事啊！”李郁歌走到莫航身后，她看了一眼下面，已经有点头晕目眩了。
“什么做傻事？”莫航回头，不解。他坐在栏杆上，好像毫无感觉，身体还晃动着，仿佛完全不担心栏杆突然断掉一样。
“有什么话，你下来再说。没事，就一科英语，你别……别想不开。”李郁歌转过头不去看他，也不想看下面，再看几眼，估计她得昏过去。太阳也很刺眼，她用手遮着眼睛，另一只手向莫航招手，示意他赶紧过来。
莫航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微微驼着背，纵身一跃，从栏杆上敏捷地跳了下来。他走到李郁歌身前，看着半捂着眼睛的她，揉揉她的头发，笑着说：“我没事，你以为我想不开，是不是？天台是我的窝，我只是喜欢翘课，在这里晒太阳而已。”
听到莫航的话，李郁歌心头大石就放下了。她长舒一口气，拍了一下莫航的手，笑着说：“早说嘛！吓死我了……”李郁歌摸摸心口，嘴边挂上了笑。
莫航带李郁歌去看他放在天台上的纸箱，里面有书，也有一些游戏的碟子。莫航告诉李郁歌，平时这里很少有人会上来，虽然去年的确是有不少情侣会上来幽会，可是后来不知道什么Y中的贴吧闹鬼传说之后，就没人敢上来了。可是莫航不怕，他觉得这更好，反而没人来打扰。
“你就真的不怕吗？”李郁歌依稀记得的确高一下学期的时候突然不知道哪来的什么Y中的贴吧闹鬼传说，之后人心惶惶的。她那时候也有点害怕，因为说图书馆最后一排的书架后面，好像说就有……李郁歌现在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最害怕的不是鬼怪，而是人心。”莫航的眼里好像又多了几分什么，似乎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冷漠，身上笼罩着令人畏惧的肃杀之气。他驼着背，眯起眼睛，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不想要再思考什么，莫名有种不属于少年的厌世情绪在他身上环绕着。
“……你听过这句话吗？”莫航顿了顿，又说。李郁歌摇摇头，她原本因为那节体育课和上次体检他帮过自己之后，感觉他没那么可怕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突然觉得，跟他的距离还真的不是一星半点的远。
“你是恐高吗？刚才看你好像不太敢看下面的感觉。”莫航语速还是那么快，李郁歌听完之后还愣了一下，然后才点头。
“我初中被人欺负，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候。有一次，我找不到自己的作业本了，找了很久都没找到。我很灰心丧气地回到座位上，坐了下来，发现作业本就压在书堆下。我将作业本抽出来，发现上面写满了骂人的话。‘去死吧’‘你好恶心’……那些字句，已经肮脏得我不想再记起来。那天晚上，我爬上了家里的天台，我想去死。可是，我还是犹豫了。我的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下来，我脑海中出现了很多人，我的父母、我的朋友、我的哥哥……”李郁歌平静地说着，仿佛这件事与她无关一般。
“可是我那时候觉得，我真的活不下去了，我觉得很累，很无力。但我还是下来了，我还是放不下我的父母。尽管他们在我受到欺负的时候，并没有察觉到，也没有理会我，以为我小题大做。可是，我还是舍不得他们。我也舍不得我哥，尽管他只是我的堂哥。所以，我就下来了。只是，我在下来的时候摔了一跤……从此之后，就莫名恐高了。也许，我是怕死了。”李郁歌轻描淡写道，嘴边一抹苦笑。
莫航看着李郁歌，他觉得她眼神里也有自己看不懂的东西，但此刻的李郁歌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很平静，就像一湖死水。她的眼睛像是一口幽深又不见底的古井，泛着粼粼光芒，却让人读不懂、看不透。但一定是经历过太多，才会有现在这种样子的。
莫航叹了口气，她跟自己一样，都是有故事的人，都是经历过辗转难眠、痛苦的夜晚的。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变得跟别人不一样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月考（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