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过爱你》自是情痴

4、你也在这里

　　郊外的夜晚，自然比城市多了几分不一样的韵味。没有刺眼的霓虹闪烁，有的只是疏疏点点的几处的灯火，在夜里释放着人情冷暖。今夜月光似练，映照着月亮旁边的星星都隐没了身影。街道上行人很少，一切景物都像在沉睡中做着美好的梦。
　　小湛也以为她在做梦。
　　她看到端己还穿着拍戏的民国服装，笔直地站在点餐处，那身服装将他衬托更加孑然潇洒，颇有那个年代的知识青年为国奔走，舍身不惧的气魄。
　　许小湛此时此刻想不出孙子老师的什么好的计策，她心里只想着如何圆润自然得上前去和端己打招呼。
　　许小湛从座位上起身疾步走到点餐处，向着肥肠店老板说道，“老板，再给我加两个结子。”由于紧张的缘故，她的声音不自觉得提高了几个声贝。
　　站在她旁边的端己自然注意到她，“许小湛，你怎么在这？”
　　“呀！端己，好巧啊，原来你也在这里。”许小湛也不知道她怎么说出这么一句话，都怪平常看张爱玲的小说看多了。她的演技略显浮夸，表情也不自然，说出的话也自带一种舞台戏剧的效果。
　　“我在这边拍戏，你呢？”
　　“我来这追星啊，听说我的偶像在这拍戏，正好周末有时间我就来了。”小湛惊异于自己找到了一个如此完美的理由。
　　“你的偶像是？”
　　“........”她一时语结。“额。。。那个，那个，你们这部剧的男主是谁？我一下想不起他的名字了。”
　　“姚建国先生。”
　　“对对对，姚建国，我的偶像就是姚建国。”
　　“原来你喜欢这种老的表演家啊？”
　　“啊？哈哈，对啊。”许小湛打着哈哈，绷着笑脸，不敢多说话，生怕露馅。
　　端己研究地看着她，嘴角浮起一丝浅浅的微笑。他其实早就看出许小湛的心思，却不想拆穿她，只觉得她那忸怩夸张的表情很可爱。
　　他们便一起坐下吃肥肠粉。
　　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要是在平常，许小湛早就三下并两下把碗里的东西给一扫而光，可现在，她正斯斯文文得把弄着她的那碗肥肠粉，连喝汤的时候也不露声响。
　　“每到一个地方，我都去会找当地的肥肠粉店吃一碗特辣的肥肠粉，而且要加五个结子。”端己先打开话匣子。
　　“你也喜欢吃肥肠粉？我也特别喜欢。”小湛听到端己这么说，觉得终于有话题可聊了，顿时激动起来。“我的外婆，我妈，还有我都特别喜欢吃肥肠，我们觉得肥肠本身那种臭臭的味道非常美味，而肥肠和粉吃起来最配了。”
　　“哈哈，我也是喜欢那个味道，但有些人觉得肥肠是猪的那个地方，都不爱吃。我表示不能理解。”
　　小湛夹起碗中的一个肥肠结，送到端己碗中，“你说你习惯吃五个结子的，加上这个才够五个。”
　　端己笑了笑，一边吃着小湛给他的肥肠，一边说：“其实以前我也不爱吃肥肠的，是有一次我接了一个活，要到外省给一家淘宝店拍照片，一直拍到晚上，拍完以后店家又说照片不能用，不给我工钱，我当时气不过，但也没办法。那时几乎一天没吃东西，饿得我实在受不了了，就在路边随便找了一家小店吃了一碗肥肠粉，那个味道，真的，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忘，从那以后我就爱上了吃肥肠粉。”
　　小湛听着端己云淡风轻得讲着以前那些心酸的过往，心里是像有石子一样磕得她生疼。在她眼中，端己无时无刻不在发光，可她没想到，端己身上的那些光芒，是经过多少次砥砺和打磨才能像今天这样耀眼。
　　“小湛，你晚上住哪？”端己的声音打断了小湛的思绪。
　　“恩，在这附近找了一家旅舍。”
　　“这一带流动人口多，你一个女孩子住外面怕是不太安全，这样吧，你把房间退了，和我们团队的女生一起住我们订的酒店，正好有多的房间。”
　　“这样不太方便吧？”小湛怔怔得推辞，因为她怕自己会给端己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没有关系的，大家都是同事。而且姚建国前辈也住那家酒店，说不定你能要到签名。”
　　“这。。。那好吧。”小湛木然得望着端己，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他。
　　他们沿着安静的街道并肩走着。从肥肠店到端己住的酒店大约有二十分钟的路程，但小湛觉得她仿佛走过了一个春秋。端己帮小湛背着她的大绿书包，中山装配绿书包，显得有些滑稽。街上行人稀疏，不少店家都已打烊。这个时节正属深秋，街道两旁的行道树在夜色下现出斑驳的树影，微风吹动树叶，枯黄的叶片缓缓得飘落在地上，此情此景似乎有些萧索，但小湛却感觉行走在春天里一样。静谧的气氛让两人都有些尴尬，端己走得不急不快，小湛也跟着他的节奏调整了步伐，慢慢地走。
　　“端己，你为什么愿意为了一碗肥肠粉走那么远的路？”
　　“我觉得这世上没有所谓的愿意和不愿意，只有选择做与不做。”端己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仿佛在思索着什么，他接着说：“我不太喜欢提前去设定一些东西，我只知道肚子饿了，嘴巴馋了，无论如何我也会想办法吃到我想吃的东西，也就不会去考虑那么多。”
　　“你这个逻辑似乎合理，但其实是有漏洞的。”小湛正经地和他讨论。
　　“那你说说，怎么就有漏洞的？”端己也来了兴致。
　　“人是思维的产物，你做事是在你思维之后，所以你选择走那么远的路只为吃一碗肥肠粉，是因为你心里强烈的欲求，这就牵涉到愿意和不愿意的范畴。”
　　端己听了，哈哈得笑出声音来，“许小湛，你大学是学的什么专业？法学？嘴巴挺厉害的嘛。”
　　“我学的是小语种，泰语。上学那会我爸妈一直反对我学泰语，他们想让我当老师，可我对泰语爱得深沉啊，我想当翻译，所以我一赌气就跑到泰国去了，还吓唬他们我爱上了一个人妖。他们就不再干涉我了。”
　　他们就这么轻松地聊着，你一言我一语。小湛讲着她上大学时的囧事，而端己讲他做模特时遇到的有趣的人和事，他们两人都没有察觉，二十分钟的路程，他们走了足足一个多小时。
　　月色温柔，皎洁的白光照着长长的街道，路灯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继而交汇重叠在一起。
　　端己说，这世上没有什么所谓的愿意与不愿意，只有选择做与不做。所以当他恰巧回片场找东西看到小湛的时候，他选择一直默默地跟在她后面，看她走进肥肠粉店，然后他假装进去吃肥肠粉，假装偶遇小湛，骗她说订了多余的房间。端己像是一出戏的导演，他一面配合小湛的表演，一面将自己对她的关心掩饰在这些处心积虑中。他做的一切可能正如他所说的，不是经过大脑考虑后的愿不愿意，而是跟随自己的心的做与不做。
　　两人走到酒店时已是十点过了，端己悄悄得打电话给同事帮小湛安排住宿，叫助理把他的房间收拾出来给小湛，而他宁愿和两个大汉挤一张床睡。
　　“晚安，小湛。”
　　“好梦，端己。”
　　他们在酒店房间门口互道晚安，各自领取对方的温柔，今晚他们的梦也应该是粉红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