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龙吹雪（修改版）》醉言舞

38、第三十七章 弱点

　　才来到门前，就听门外乱作一团，灯火通明。
　　然而奇怪的却是，并未听到兵刃相接的响动。
　　剑雪心下奇怪，余光却看到冰凝脸上的笃定，更加深了疑惑：“小姐，您说的那个丫头，真有这般本事吗？”
　　“从调教她的人便不难看出，她绝不是个普通的丫头。”冰凝微微抿嘴，凉凉地呵一口气，嘴角的笑意逐渐加深。
　　“如果真的是这样，小姐您怎能留她在身边？！应该及早解决了她才是呀！”听到冰凝这样说，剑雪更加担心，“小姐已经和她的主子交了手，也知道他与您实力相当，若是他安排那丫头伺机算计小姐，那岂不危险？！”
　　冰凝忍俊不禁，看向剑雪：“剑雪，你在我身边已一年有余了，我可是那种自取灭亡的人？”
　　“属下该死！”剑雪看到自己主子眼中的那分坚定，立刻明白是自己担心多余了。她的小姐，绝对是一个只有稳操胜券才会棋至险招的人。
　　“呵呵。”冰凝轻笑，“这些日子我不在，确是为难你了。”
　　“这是剑雪应尽的职责，小姐不必如此。”剑雪低下头，眼眶有微微的湿润。
　　小姐变了，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冷酷无情的小姐，她此刻心中已有情。
　　原来，一个男子真的会让一个女子改变，无论她曾经如何。现在，即便这天下再无仇怨，她心中，也早已有了牵挂。
　　牵挂？！剑雪心中一震。
　　有了牵挂，就同时形成了弱点，龙吟风便成了小姐的弱点，也许现在不是，但终究，这是致命的。

　　“一个黄毛丫头，胆敢在我龙吟山庄撒野！来人，将她拿下！”
　　冰凝听到龙战在门前大喊，敛了敛心思，才道：“精彩的正要开始，剑雪，一会儿你定要留心那丫头的武功路数。”
　　“剑雪明白。”她回过神儿忙应着，跟着冰凝来到山庄门外。
　　一踏出山庄大门，冰凝就看到石阶下那个身着浅黄织锦罗裙，外罩深色棉披风的少女。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然而面对四五个挥舞着的刀剑的壮汉却并未显露一丝惊慌。
　　眉心微拧，龙吟山庄好歹也是天下大庄，她却这般轻视眼前的人。
　　“小姐。”也察觉出不对的剑雪轻唤冰凝，却见她并未回应，眉心仍是紧锁。
　　“等一下！”忽然插入的声音喝住正欲动手的几名壮汉，吟风满眼疑惑地走向冰凝：“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你朋友托付于你的那孩子么，怎么会伤了庄中的弟子？”语气不重，但冰凝却发现了他眼中的痛楚。
　　微微侧头，她声音冰凉：“我不知道。”
　　冰凝此刻终于知道，雪烟为何要这样做。
　　“凝儿！看着我！”吟风强行偏过她的头，可却像是在乞求冰凝给他答案。
　　“我说，我不知道。”冰凝盯着他，看着他清澈的眸子逐渐阴沉。
　　他将她拉到一侧角落，一具尸体横放在那里。
　　尸体面目青黑，眼睛突出，似乎死前极痛苦，可持续时间却又极短暂。好快的毒！
　　冰凝忽地记起剑飞曾经的警告：“小心，雪烟。”
　　看来，她比自己估计的要难缠得多。
　　吟风看着她，缓缓道：“现在呢，你不想告诉我什么吗？她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有这么猛的毒药？”
　　“吟风，她是个孤儿，我只是受人之托照顾她，并不知道她的身世。”冰凝声音平静，眼中的执拗一如许久前那个在雪谷中的少女一样，被裹在长睫之下，无人得见。
　　“告诉我实情。”吟风看着她，低语，“你知道，若是没有妥当的说法，我爹决不会轻绕她，甚至是你。”
　　“我的确不知道。”冰凝侧头，眼中有浅浅的无奈。
　　“来人！把这臭丫头给我拿下！“龙战已等不得他们，命令两名弟子冲了过去。
　　雪烟无害地笑着，看似天真烂漫。
　　只是除了冰凝与剑雪，再无人看到她藏在袖中的手里，捏着的几枚喂着西域剧毒的暗器。
　　不着痕迹地向冰凝递了一个眼色，剑雪微微点点头，趁着他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雪烟身上时，悄悄退到那尸体旁边。仔细查验了一遍，果然让她找到了一条细线般的伤痕。伤口周围的皮肤眼色暗紫，血肉微微外翻，呈黑紫色，显然是中毒而亡。
　　自怀中去了一种药粉淋在伤口处，不多久，其皮肤颜色竟逐渐正常，外翻的血肉也微微收拢，直至形成一条极细的伤痕。
　　剑雪起身，难掩心中的惊慌，立刻来到冰凝身后，悄声道：“小姐，那是西域其毒——曼陀灵蛇兰！”
　　冰凝轻轻皱眉，一边观察雪烟的招式，一边问她：“怎样一种毒？”
　　“由西域一种奇特植物汁液制得，因为有特殊的香气，一般不投毒使用，而是喂在兵器上。此毒遇血即会扩散，只要一用验毒粉立刻毒性全消，查无踪迹。”剑雪轻声道，“小姐，只怕这丫头的背景大得很，或许会牵扯到西域异教。”
　　“看她的武功路数，也可以猜到不是出自中原。”冰凝点头，“在她再次施毒前，阻止她。”
　　“可是小姐……”剑雪犹豫。
　　冰凝冷声命令道：“照我说的做！”
　　她低头：“是。”

　　虽听剑雪说了这么久，可下面的形势似乎还远远谈不上紧张。
　　雪烟只是一味地躲避那两个壮汉的攻击，并没有要反击的意思。
　　可久久不能擒下她，已然让龙战颇为恼怒。
　　“废物！连一个臭丫头都对付不了！怎么配是龙吟山庄的人！”听着他的咆哮，冰凝微微勾起唇，想不到，龙战这个老头还挺爱面子的。
　　蓦地，只见雪烟身形略有了改变，似乎是要开始反击了！
　　她手腕轻盈一抖，两枚闪着寒光的冰冷暗器便夺袖而出，朝龙战要害径直射去！原来她耗这么久，不过是为了找到一个最佳的偷袭位置！
　　冰凝瞬间看穿她的心思，同样只是弹指般的动作。只听得“叮叮”两声，似乎一切尚未开始，便早早结束。
　　见两枚暗器皆被她挡下，雪烟不甘心，正欲继续发射暗器，忽听到：“住手！”
　　她微微一愣，迅速藏好袖中的灵蛇刺。
　　冰凝娉婷地走向吟风，悠然开口：“我们似乎并没看到她亲手杀人，是不是？”她轻笑，“吟风，你又怎么知道，人是她毒死的？”
　　冰凝目光幽长，看向不远处的雪烟，她眼中的得意显露无疑。她还真是个孩子，即使被调教得再好，用心机耍手段这种事，也未免做的还是太少。
　　“这……”他微愣，的确，他只是出来后看到这般场面。他看到的，不过是雪烟站在那具尸体的旁边。
　　龙战早已不耐烦，吼道：“人证物证俱在！不是她还有谁？！”
　　冰凝轻笑，早已心生一计：“龙庄主，您可知道天下第一琴师的名号？”似是问了一个不打紧的问题，龙战却心头一紧。
　　莫非，这丫头同他有什么关系？
　　并不待他回答，冰凝继续说：“我同吟风去恋竹山时，刚好遇到他的弟子，琴心。这丫头，便是琴心托付我的。至于她是什么来历，或许龙庄主比我更清楚。”
　　她说完，再看向雪烟。此刻，她眼中的得意早就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压制住的愤怒。为什么？为什么她就不能让她难堪一次？！
　　“凝儿？你说是琴心拜托你的，可你之前为何要骗我？”吟风惊诧地看着她，却看到冰凝微微垂首，“吟风，对不起。我既然答应了琴心，自然不方便告诉你，现在，若不是她的性命更重要些，我也是断不会说的。”
　　吟风大惑不解：“可是为什么……”话未问完，却被沉默许久的龙战打断，“好了，风儿！此事就此告一段落！”
　　“可是…爹，这件事还……”吟风急欲说下去，却见龙战拂袖离去。
　　“爹！……”
　　冰凝微微勾起一抹隐笑，看来，龙战同玉府的关系比她想象得还要复杂得多。

　　“凝儿？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提到琴心……” 吟风脑海中有太多疑问急于求得答案。
　　“你莫急，先处理好这里的事。其它的，我会慢慢告诉你的。”冰凝柔声道，转身轻唤，“雪烟，你过来。”
　　“小姐。”雪烟来到他们面前，又恢复了原有的乖巧模样。
　　长睫下，冰凝目光凌厉，“这件事，立刻就到我卧房去，解释给我听。若真是你做的，你便回到你原来的地方去。”似是听不出太多的波澜，然而真正传到雪烟耳朵里的，却只有“回去”这两个字。
　　冰凝看着她一阵青一阵白的小脸，暗忖：倘若真的办事不利，只怕她的主子当真会让她生不如死吧？她知道她不怕刑法，可是，她怕他将她弃之不用，她怕受到冷落。
　　论心机，若是冰凝在同她一般大的时候，也许真的不如她；论手段，或许冰凝所见的还不如她受过的刑法多。然而，冰凝胜就胜在那一点细微之处，洞悉人心的透彻与算计人心的精准。
　　所谓的把柄，不过是指当别人知道后，可以用以要挟的人或事。可若是对方早就不在乎，那也就不能称之为把柄了。
　　所谓的弱点，也不过是指当别人知道后，攻击时让人无力反击的人或事。可若是对方心无旁骛、置生死于度外，那也就不能称之为弱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