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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五章 花圃偷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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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太大的花圃,却有着让人着魔的吸引力。
有谁会相信,在这寒冬腊月,在这竹林深处,能欣赏到这么美丽的景色。
清风拂过,花瓣细雨般飘摇洒落,带着清淡的香气,落在她的肩头、衣襟。妖冶、邪魅的紫,淡淡地浸入花瓣,由深转浅,自浅又深,像是谁精心调色再染上去的。
几乎与雪谷灵樱涧一模一样的布置,这花不是娘亲精心培育的品种吗?这里竟然也有?!
冰凝驻足,欣赏眼前美妙绝伦的花雨。目光拉远,她看到一个淡棕身影,静静盘膝而坐。他面前,是一方竹编棋盘,晶莹无暇的白玉棋子与流光通透的黑玉棋子在油绿的棋盘上,倒是颇有韵味。
冰凝来到他身前,径自坐下,未语。
棋局安静的开始,像是两人早已约定,一颗颗黑白分明的玉石,点点落在清爽的绿色棋盘上。好像照着棋谱一般,两人落子皆极快无比,可看到那棋局,又不由让人心惊,这样快的比试却有这样巧妙的棋局,似乎没有人走错一步。
完美无缺,似乎只有这四个字可以形容当前的局势。
与花瓣一样妖冶的紫色,好像这花雨就是特地为他准备的。
南宫凉溟悄悄地藏身于花丛后,静谧而美丽。
他的眼神幽怨,直直刺向那淡淡的棕色人影。
金色的眸子不再闪亮,血红充斥着原本醉人的魅惑。他眼中的杀戮埋得是那样深,深得连这满园的芬芳也开始战栗。
杀气逼来,直直涌向手执棋子的棕衣男子。
凉溟暗暗皱眉,那孩子太心急了!玉矍溟是何等人物,怎会让他轻易的手!
白纱翻飞,冰凝掷出一颗白玉棋子,不偏不倚,正对那黑衣人的胸口。那黑衣人反应极快,即刻收剑挡在胸前。
“铛!”只听得一声脆响,人已摔了出去。
一口鲜血涌出,他抬起稚气未脱的脸,眼中饱含着不甘。手中的断剑攥的更紧,钟离倔强的抿着唇,狠狠地瞪向冰凝对面的人儿。却在看清那人面目的瞬间,瞠目结舌。
他哪里是玉矍溟,分明是他的弟子,琴心!
“你们?!你们使诈!玉矍溟在哪儿?!”钟离恨恨地啐道。
“要怪,就怪你太年轻,不懂得这尔虞我诈的伎俩。”冰凝浅浅地笑,“断了你的离陌剑,我只能说,可惜了。”
远处的凉溟本来还在观望,听到钟离的话语也大惊失色。玉矍溟不再这儿?!不可能!他之前明明看着他来到花圃的!
如果他不在这儿,那他在哪儿?!
琴声淙淙。
花丛深处,玉矍溟身着一袭藏蓝团绣的锦袍,深深浅浅的蓝,映着缎上数不清的精美图案。
他静静地坐在那儿,依旧是盘膝而坐,一尾水吟清安静地伏在他膝上,任他奏出可比天籁的琴曲。
花瓣似乎开始随着他的曲调舞蹈,或高或低、或快或慢,飞舞着、盘旋着。
眼前或深或浅的紫,顷刻间迷乱了视线,有一种眩晕感慢慢占据脑海。
只是不知,是这花海太繁簇,缭乱了眼;还是这琴声太空灵,迷惑了耳;抑或是眼前的人儿太虚幻,扰动了心。
琴声乍停,飞花飘零。
凉溟紫衣飞扬,人已站在了玉矍溟的面前。
“你还是回来了。”玉矍溟清凉的声音甚至比他的琴声更具诱惑。
凉溟的视线始终集中在他的脸上,幽幽的恨意裹着深深的哀怨:“我回来取你的命!”
“你不会的。”玉矍溟起身,将琴交给来到他身边的琴心。
“我会!我一定会!”凉溟拽住他的衣服,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声音冰冷的反驳。
“那么,做给我看。”玉矍溟微笑,“我还是喜欢你以前的样子,黑色的眼睛更适合你。”
“住口!”凉溟愤怒地推开他,“你不配这么说!”
嘴边有淡淡的忧伤,玉矍溟轻声问:“你还恨我?”。
“过了今日就不会了,因为你将在这个世上永远消失!”凉溟咬牙切齿,他总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让人看了就讨厌!
“去死吧!”趁人不备,钟离手持断剑冲向玉矍溟。
琴心来不及阻止,冰凝等着好戏,而玉矍冥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眼看就要得手,钟离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他就要为先生杀掉仇人了!
“铛”的一声响,手中的剑被击飞,他的身体彻底僵住。他死都想不到,阻止他的,竟然是他最仰慕的先生。
此刻,凉溟的面容是前所未有的冷酷,仿佛钟离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
“先生?”钟离不明白,至少在他还是个孩子的现在,他不明白!
“滚开!我说过,要亲手杀了他!”凉溟面色冷峻,瞪了钟离一眼。
只瞪了一眼,甚至不再看他第二眼,他的头已经再度转向玉矍溟的方向。
“你终究不想让我死。”玉矍溟开口,笑容渐渐扩大。
凉溟不服气,狠狠地道:“你没听到吗?我要亲手杀了你!”
先生是让自己滚吧?那么,就滚的远远的吧。永远不再出现在他面前。
夕姐说的对。他不该陷得太深,深到难以自拔。
钟离缓缓地站起来,身体因刚才一击而变得沉重,前后晃了晃,最终还是站稳了。手中握着曾几何时被凉溟打掉的断剑,他拖着受伤的身子迈出了几步。
现在,自己要去哪儿?还有脸再回七夕楼,回到夕姐身边吗?他不配!就像他不配留在南宫身边一样。
那么,自己又要去哪儿?天地之大,哪里才是他的安身之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又还会有谁知道?
既然生无去处,那么死呢?死人总不需要考虑那么多吧?那就死吧!说不定,先生还会为自己有一瞬的伤心。
电光火石间,钟离抖转手腕,将断剑朝自己的心窝刺去。他闭上了眼睛,不愿看到先生或悲伤或无动于衷的表情。
又是一声轻响。
死似乎也没能让钟离解脱,他没有感到疼,但他知道,他的剑早已不再自己的手上了。
他缓缓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张绝世容颜:“为什么不让我死?”
冰凝浅笑:“这条命,不是你的,而是迦夕给你的。”
瞳孔紧缩,钟离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你……你为什么会……”
“迦夕已经为你求情,所以你要活着。” 冰凝缓缓地吐字,希望他听得清清楚楚:“回七夕楼吧,你还是楼中第二的杀手,迦夕最疼爱的弟弟。”
“你就是夕姐的恩公?”钟离听到自己声音颤抖,掺杂着不可置信的惊讶。
冰凝仔细看着眼前的少年,轻轻一笑:“呵呵,我不是,迦夕可比我还要大呢。”
既然迦夕希望他成为七夕楼第二位楼主,而他又的确是可塑之材,自己又何必毁了他。如此一来,说不定迦夕会脱离控制,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那你怎么会……”
“因为我是冷冰凝。”她呵气如兰,手指滑过钟离的小脸。他现在已算是一个长相俊俏的少年,想必,再过十年,又会是江湖上一个叱咤风云的英雄豪杰,一个倾倒无数女子的俊朗公子。
钟离失神地看着冰凝,她的手指冰凉,然他的脸颊却灼热难当。
她不由一笑:“真是个孩子。”
可谁又曾想过,钟离面前的,也不过只是个大他两三岁的少女。
“以后见到我,不要张这么大的嘴巴。”
冰凝的声音逐渐飘远,白衣飘飘,她恍若飞舞的白蝴蝶,飘然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