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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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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小月住的屋子就在琥珀三人的隔壁,里面的布置和她们的一样,只是东西要多些,显得房间更拥挤了。姜瑜推开房门时,里面除了桑小月外,还有另一个少女,见门开了立刻站起身来。
那少女和姜瑜年纪相仿,衣服和她们的比较的相似,只是在领口和袖口有白色的滚边,上面还绣了些花草,或许就是药草之类的,不过也只是猜测,对于那些花花草草的琥珀可认识的不多。
半夏点了点头,“已经好多了,这几日真是麻烦姜瑜你了。”
姜瑜则是摆了摆手,“我做的了什么,幸好你去了女医馆,否则小月这个病秧子可就麻烦了。”
半夏又嘱咐了姜瑜几句话,看了看一旁的琥珀三人,什么话也没有说便告辞了。
半夏刚刚离开,桑小月就迫不及待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半夏不是嘱咐你躺好的吗?”
桑小月立刻将被子拉到头以下,朝着姜瑜可怜兮兮的道,“姜瑜,你就让我坐一会吧,躺了这几天我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姜瑜上前摸了摸她的头,又替她将被子掩好,算是默认了她的请求。
桑小月立刻甜甜的一笑,“我就知道姜瑜人最好了,”她调整了一下姿势坐好,才看向琥珀三人,“今年只有三个人,不过也好,我们总算是有个伴了,说说来自哪里,看看有没有我的同乡。”
“要找你的同乡可就难了。”姜瑜打趣说,“来自有衣之都之称的柳州,进了这尚功局还在打杂的怕是只有你一人了。”
桑小月脸一红,不好意思的说道,“没有办法,我这个人自小就比较笨的,那女红是怎么也学不会。”
姜瑜也不再打趣她,拉过琥珀三人,介绍道,“这位刘萤,来自黑州,陈椒,来自凉州,余琥珀,来自琼州。”
见过桑小月,桑小月还病着,三人也不好多待,姜瑜就将她们三人带回了房间,说等到了晚饭的时间便来唤她们一起去大堂用饭,自己便离开了。
到了第二天,余琥珀三人就正式开始了打杂的女使生活。
经过多日的观察,琥珀发现这是一个很守规矩的地方,她们每天吃两餐,饭菜是她们这些打杂的去领的,每天去领饭菜的时间差不多是固定的。吃完早饭开始做事,做完事用完晚饭就可以休息了。还让她发现了一点,这个虹城中似乎没有太监这一类人,只见到女子。
琥珀跟着的是桑小月,一般是她做什么自己就做什么,两人最主要的事便是洒扫了。
据说尚功局的两个尚功都是非常喜欢干净的人,所以每日她们都要将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尚功局打杂的人加起来不过二十人,整个尚功局说小不小,一天下来,整个人腰酸背痛,好在人是一种懂得适应的生物,半个月下来,琥珀也慢慢的适应了这种生活。
琥珀跟着桑小月,主要负责司制司的部分,她们一行有五个人,除去她同桑小月,另外三人年纪都不小了,都是女奴。据说这虹城里女奴的人数不少,干的是最脏最累的活,尚功局的打杂算是轻松的,也只有年级大的才能得到来尚功局的照顾。
年纪最大的被人喊做吴妈,已经五十多岁了,不爱说话,也不合群,人极瘦,头发已经花白,手上可以看到一条条鼓出的青筋,每次提着半桶水都有些颤颤的,琥珀找了好久,才找到另一个和自己手上一样小的桶,递给吴妈时,那吴妈愣了一愣,最后一句话没有说的接过来走开了。
因为这件事,琥珀还被桑小月狠狠的说了一顿。琥珀对她解释说是想起了自己的祖母。桑小月见琥珀这样说叹了口气,才在她耳边小声的说了这吴妈的来历。
原来这吴妈原是跟着一得宠的女姬的,不过后来那女姬犯了事,没了,这吴妈才被贬到此处,好像是快十年了。
琥珀听后倒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十年是太久以前的事情,现在怕是不会有人想起这样的一个老人的,以后能帮也还是帮帮,不过她自己人小力微,能够帮上的有限。最多的是让刘萤帮忙提水时也顺带的帮上一把,说起来也完全是沾了刘萤的光。
刘萤虽是她们三人中年纪最小的,但人长得壮,力气也大,便跟着另外几人在东北司彩司里打杂。司彩司算是半个仓库,打扫的地方并不多,工作比余琥珀要轻松,所以总是来帮余琥珀。
陈椒跟着姜瑜,负责司珍司的打扫。那里面积虽小,但据说要求极高,陈椒每天回来怨言极多。
时间便在这繁忙而平静中流淌着,转眼间便过去了一个月,进入十月,天气也越来越冷了。刚进十月,她们就领到了两套冬日的衣服,灰扑扑的,但好在厚实,穿在身上非常的暖和,衣服是按照每个人的尺寸做的,所以还是很合身的,琥珀忆起刚进尚功局时就量过每个人的尺寸,难怪这些日子司制司是那样的忙,整个虹城的人可不少,不知道这些衣服是不是按照每个人的尺寸做的,这样的话工作可真是不少。
“又是这样的灰色。”陈椒拿到衣服便叹了口气,“不知何时才能穿点鲜亮点的颜色。”
“等到春夏就好了,秋冬一向就这样的。”给她们发衣服的姜瑜安慰道,“反正冬天吗,暖和就好,过年的时候会有点鲜亮的布料下来的,只是今年。”
看到姜瑜的表情不好,陈椒连忙问道,“瑜姐姐,今年难道有什么变数吗?”
“陛下的身体不好,说是这些日子太医都住在晟宫了。”姜瑜只说到这里三人就明白了,若真如此,怕是过年的时候别想穿鲜亮点的衣服了。
衣服发下来的很及时,不过数十天,这个冬日的第一场雪便落了下来。琥珀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大的雪,抬眼望去,整个空中被织成了一张密密实实的网,她终于相信了以前书本中所言的鹅毛般的大雪并不是文人的夸张。
雪过后,更冷了,尚功局中南方人居多,病的人就更多了,每天都看到不少的医女在尚功局出出进进,好在现在尚功局不算忙,否则就麻烦了,不过即使有医女,还是有几个病重的人被送了出去。琥珀看着那些被抬出去的女使,由衷的庆幸自己这个身子不错,到现在也不曾病过,当然她也特别的注意保暖。
屋中的那两个自然没事,用她们的话说,她们老家比这冷的多,这点冷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不过桑小月自然免不了的病了,只是琥珀没有想到这次桑小月竟病了如此久,整整十五天都不曾出现,前面几次探望直接被姜瑜挡了回去,这几天听说好的差不多了,于是在忙完了一天的活计后,用过晚饭,琥珀想着时间还早,没有在屋中呆多久便朝隔壁走去。
“怕是从没有见到如此大的雪吧!”姜瑜一见琥珀进来便将手中的暖炉递了过去,“我听闻云琼两州是从不会下雪的,便是冬天也是非常的暖和。”
琥珀想这里的云琼两州怕是和两广差不多的地方,点了点头,“小月姐姐好多了吧,这几天忙,都没有时间来看看。”
桑小月从被子中探出半个头来,朝琥珀笑了笑,“我已经好了。”
“放心吧,她的病是常态了,若是哪个秋冬两季小月不病才让人奇怪呢?”姜瑜打趣道。
“说起我这个破身子真是让人生气,琥珀的身体倒是好,这么冷的天都不曾病过的,听说以前琼州来的女使每到冬天的时候总是要病倒一半的。”桑小月有些羡慕的看着琥珀。
这些日子琥珀才知道琼州是最南方的州,那里一年四季都暖和的很,数百年才会下一次小雪。
琥珀自己也觉得有些幸运,她不知道这个地方的医术如何,说不定一个小小的伤寒就会要人命的。
三人正说着话门推开走进来的是一二十多岁的女子,琥珀从未见过,只见姜瑜起身喊了一声“凌姑姑”,琥珀也连忙跟着站起来。
“好了,也不是外人,我也是这屋里人,都坐下吧!”那女子道了一声,便自己先坐了下来。
“凌姑姑早就不是这屋里人了,早在一年前就去了桂魄园,现在凌姑姑已经确定了要去哪里了吗?”桑小月边咳嗽边问道。
“小月又病了?”那女子语气平静,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了。
“是呀,我这么个破身子。”桑小月叹了口气,“连新来的琼州人也比我的身子要好。”
“这个小娘子便是琼州来的。”那女子仔细的看了余琥珀一眼,问道,“今年看到雪是不是很兴奋,我以前遇到个琼州女使,看到雪又唱又跳的。”
余琥珀点了点头,“从来没有看到这么美的雪,就是太冷了些。”
“凌姑姑,你那个旧的手炉便给了琥珀吧,她刚进宫,又是琼州人,什么也没有。”桑小月顺势替余琥珀讨了好处。
“怎么随便就拿我的东西做人情。”口中虽这样说着,却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只起身从柜子中取出一个小手炉和一个小的盒子,一并的交给琥珀,“都是这两个人挑剩下的,你拿回去看看,也许有你们喜欢的。”
琥珀知道这便是赶人的意思了,赶紧接过那个盒子,走回住的地方。
走进屋时,陈椒和刘萤正在纳鞋垫,在这尚功局中,鞋子虽然也是发下来的,但是鞋垫在冬天是从不嫌多的,只是琥珀自己完全不会,只得央了陈椒和刘萤,自己在一旁看了几天,惹得陈椒和刘萤一说起这件事就笑,“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富贵人家的娘子呢。”后来还将这件事当做笑话说给姜瑜听。姜瑜自然好好的教训了她们一顿,替琥珀解围道,“琼州人不会也自然,我曾听闻那里一年四季都不冷,哪还需要做鞋,那边穿的最多的是草鞋,直接拿草编就好了。”有了姜瑜的解围,琥珀可以正大光明的跟在两人边上学,当然现在脚上的鞋垫还是陈椒和刘萤各替自己做了一双。琥珀在一旁看了几天,会的还是很少,也只能边看边学了。
“小月姐姐没事吧!”见琥珀进了屋,两人问道,眼睛却盯着琥珀手中的盒子,“拿着什么好东西。”
琥珀将那手炉和盒子放在桌上,回答道,“小月姐姐已经没有事情了,这是从小月姐姐房中拿的,是一位姓凌的姑姑送的。”
“是唤作凌格吧?”陈椒迫不及待的将那盒子打开,“听说成了女吏了,可是我们这打杂的头一位呢?”
“女吏?”琥珀好奇的问道,“不是说陛下已经好多年都不曾招女吏进宫了吗?”
“是没有从外面招,但不表示女使不可以升女吏啊!”陈椒答道,“听说是每三年有一次考核,考上了便可以在女使生涯结束后去做女吏的。”
“女吏啊,肯定不好考吧?”刘萤也有了兴趣。
“自然是难考啊,你们想有多少女使,又有多少女使想做女吏。”陈椒叹了口气道。“我也想做女吏,怕是更是难上加难,毕竟凉州可还不曾出过女吏呢?”
“那考过的女吏会去哪里呢?”琥珀想起刚才小月姐姐问的问题。
“这就要看哪里需要女吏了,我听说虹城里马上要退下来一大批的女吏,我们今后机会不少的。”陈椒回答道。她在春晖园里就专门的打听过了,此时见人问起,正好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在她已经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将注意力转到那盒子上,迫不及待的将那盒子打开。
盒子里面放了几个泥人和娟人,已有些破旧,但看上去栩栩如生,刘萤和陈椒一见就喜欢上了,除此之外,还有三朵珠花,另外添上一些针线,几双还未用过的鞋垫,都是些极平常的东西。
“东西还不少呢?”刘萤喜道。
“是呀,这娟人可真漂亮,还有这娟花,我从小就盼着有一朵漂亮的娟花的。”陈椒也很是开心。
三人围着灯光而坐,正兴高采烈的商量着那泥人娟人摆放在什么地方,突然几声苍老的钟声打断了房中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