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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宫女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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涴儿不安地看了一眼绝望的春杏和二丫,跟着宝石向启祥宫的下房走去。由于永钰是公主,启祥宫的正殿,自然是永钰住了。但是永钰年纪尚小,平日所用不多,只正殿便已经足够。东西配殿做了库房,南面的下房由于没有低等级的妃嫔,便成了几个大宫女的住处,这也许就是服侍正经主子的好处!想到这里。涴儿隐隐地感受到了从前教导嬷嬷说过的,服侍主子的众多好处中最微小的一丝。
跟着宝石走进房内,涴儿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低着头规规矩矩再次行了礼。便听宝石淡淡地道:“嗯,规矩不错,起来吧!”
涴儿这才小心地站起来,向宝石望去。只见她大约二十出头的年纪,穿着墨绿色宫缎棉袍,外面罩着酱色的挂珠羊毛马甲,梳的一丝不乱的二把头上插着一根银簪,手腕上戴着一只翠玉镯子,正打量着涴儿。
涴儿微微一惊,正要告罪,只听宝石轻轻点头道:“我既然选了你,那你我今日起便是师徒了,这礼不可废,你先拜师吧!”
涴儿没想到宝石这样干脆利落,看到旁边桌子上放着茶壶和茶杯,急忙倒了茶,走到刚坐下的宝石面前跪下,将茶杯举过头顶,捧给宝石道:“文涴请师父喝茶!”
宝石接过茶,涴儿急忙磕头道:“多谢师父收下徒儿!”
宝石看着跪在地上的涴儿,心中十分满意,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地慢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才问道:“名字不错,在主子跟前服侍,也还算端庄,我就不帮你重新再取了。你是镶黄的包衣?”
涴儿忙点头:“是,奴婢是镶黄包衣,阿玛在詹事府当差。”
宝石又问:“难怪这名字取得斯文,你若是能在宫里干得好,将来也是你父亲的体面。对了,你家里可有其他人进宫?”
涴儿小心地想了想,摇头:“家里从未有人进宫当差。奴婢是第一个进宫的。”
宝石打量着身量有些单薄的涴儿,心知这是皇后亲自挑人给公主选的,自然是杜绝一切和宫中有联系的人,要的就是在宫中无牵扯,伺候起公主能够尽心。她们当年也是这么被皇后挑在公主身边服侍的,想起皇后,宝石心中一凛,不觉严肃了几分。
涴儿敏感地察觉到了宝石的变化,束手束脚地站直了等着训话。这让宝石心里又满意几分,能察言观色是宫中生存的关键,不觉点头叮嘱:“你们平时除了主子不在时进去打扫,不得进入大殿。太监们负责打扫殿内的尘土和大件家具。你们负责打扫多宝阁和各处细微的地方,这些地方都是要命的!所以,日后打扫时每人相隔一丈,不得互相近身不得随意走动,不得喧哗,不得攀谈。这是为了避免碰撞万一弄坏了御赐的东西,就是主子都保不住你们。明天起,你们要跟着嬷嬷们进去打扫。每天卯时主子去上书房后,你们打扫两个时辰。午膳后回到我这里,我会另外派事情给你。可知道了?”
听着这些,涴儿深吸了一口气,将心里的恐惧压下去,低眉顺眼地答道:“是,奴婢记得了。”
宝石满意地站起来,看到涴儿不安的神色,安慰道:“刚进宫,总是觉得规矩大的吓人,其实呆久了也就好了。我们宫女,虽说是婢女,但是总归都是朝廷的人,若是做得好,得了主子赏识也能有了品级,出去是难得的体面,比不得那些六根不全的太监。你好好做,既然进来了,又能在公主这里服侍也是有造化的,将来出去也是不愁的。”
涴儿有些感激宝石这么安慰自己,不觉放松了三分,勉强笑道:“是,奴婢都明白。额娘也说过,进了宫要好好当差。”
宝石点点头,一边向外走一边吩咐她:“你先休息吧,我回来再和你细说。我这会当值,先进去了。”
涴儿忙跟着,送宝石到门口,这才墩身行礼:“恭送师父!”
宝石点点头,快步向内殿走去。
涴儿这才回身把东西放好,整理进宫后发下来的行李。虽然是宫女,因进宫时不许带进民间的东西,只许带贴身物品。所以内务府发下来的东西十分齐全,除了四身深绿色宫装,两身棉衣,还有各自的被褥巾帕,还有专发给小宫女的,每人两对样式新颖的银耳环,一对梅花,一对喜鹊。这让涴儿十分惊喜,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拥有首饰,何况还是工艺精湛的内造首饰呢!
落针可闻的大殿内,青黛平息静气地站在暖阁外,透过大殿的玻璃窗看着外面的小宫女给宝石行礼。刹那间,青黛一阵恍惚,初进宫的那一幕仿佛昨天一般清晰地涌入脑中,那种无助的恐惧让她至今难忘。
“宝石!”暖阁内传来永钰的低呼,青黛愣了一下,急忙应声:“主子,奴婢在!”
永钰顿了顿,低声道:“茶凉了!”
青黛立刻明白自己只顾看外面,竟然忘了给永钰换茶,心中一急,忙转身端了热茶进去。
暖阁内,永钰接过青黛递进来的茶,还没喝便随手放下,皱眉道:“换了!”
青黛忙伸出手指在试了试茶杯的温度,果然烫手,心中顿时慌乱起来,却还是勉强定了定神,立刻转身去换了温度正好的新茶。
尝了一口新茶,永钰扫了一眼满脸通红的青黛。青黛在身边服侍了三四年,从未出过错,今天倒是新鲜。
想了想,接了茶悠悠地品了几口,正想着自己该不该问话,青黛却猛地跪下连连叩头:“奴婢今天险些伤了主子,请主子责罚!请主子责罚!”
看到青黛主动认错,永钰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她年纪毕竟还小,很多事心里也拿不准怎么处置。青黛是举动让她明白了阿玛额娘有时在人前的沉默竟然这么好用,心里立刻开心不少。只是想起额娘的叮嘱,对着下人必定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想法。
想到这些,不觉又故意沉默起来。青黛在下面叩头认错,想着永钰年纪小,自己都这样认错了,必定一句话让她起来今天这事就过去了。但是许久没听到动静,顿时心慌起来,正要再哀求几句。
这时,只听永钰清亮的童音淡淡地道:“你今日险些烫伤了我,倘若恕你无罪,那今后如何对待别人?”
青黛心中一沉,只觉双腿一软,竟瘫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