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仃劫》叶画

9、第八章：祭身焚鼎

　　司空千隐见秦若一脸诧异的模样，微蹙眉，“你没有看给你的仪式流程吗？”
　　秦若一时答不出，只觉得心中那股不安更是强烈。
　　一个侍卫过来喊道：“相爷，吉时马上到了。”
　　司空千隐挥手示意马上过去，又回头看着秦若，拍拍她的肩：“你且放宽心，有为师在，不会有事的。”
　　秦若抿唇，轻点了点头。她不是不信师父，是害怕，害怕那股直觉的不安。
　　“该开始了，上来吧。”
　　秦若深呼一口气，随着师父上去。
　　司空千隐宣布祭祀仪式开始，除了天子，所有人都跪于地，专注的仰望高台上，寂静无声。
　　仪式第一步便是点燃天火。
　　秦若走至高台中央，祭台上摆着着奇怪的符，中央放着一个钵，里面盛着符纸。
　　秦若双手做着奇怪的手势举至胸前，闭眼嘴里一启一合轻念着听不懂的咒语，随之忽的睁眼，以指代刀往左手掌心一划，手拳轻握，鲜红的血沿着手心滑下，滴在了钵里的符纸上。
　　霎时间，胸口处的伶仃玉开始微微散着光芒，血滴入符纸的一瞬间化成了烈火！
　　同一刻，那方绑着孩童的十三根柱子顶端以及高台两侧的大柱上都猛的燃起了火焰！
　　而秦若的目光却是锁在前方高台之下猛然冲起的熊熊烈火，那下面便是火祭供给天神祭品的焚鼎！
　　天火燃起，秦若被司空千隐领到那方圆台上，看着那些孩子，她于心不忍却又别无他法。
　　那些孩提围着的中央，凌空浮着一颗幽蓝的圆珠，犹如她手拳那般大小，周身散着淡淡的柔光。
　　司空千隐端来圣水，秦若还在流着血的左手放入水中，原本清澈无色的圣水顷刻间染成了血红，还散着浅浅的丝气。
　　司空千隐把圣水一点点洒于那十三个孩童身上，待他退下去后，秦若站在那颗圣珠下方，手开始挥动做着手势，嘴里无声念着咒语。
　　随着她的动作，胸口的伶仃玉越发变烫，散着阵阵忽强忽弱的赤色光芒。头顶上空的圣珠也开始散着越来越强烈的柔光。
　　祭祀台上空的乌云越聚越多，掩去了原本的晴空万里。天色昏暗，乌云随狂风滚动，闷雷阵响。
　　秦若的衣袂随风而狂舞，脚下的圆台隐隐印现出巨大的赤色卦阵。
　　被束缚着的孩提开始都痛苦的哭喊，即使被堵住了嘴巴也能隐隐溢出声音。
　　脚下的卦阵光芒大作，孩童的心口显出团淡淡的金芒。空中的圣珠急速旋转着，一股巨大的看不见的力量紧紧的吸附着阵里的每人。
　　秦若额际不断的冒着冷汗，手都在轻微的颤抖。眼看便要支撑不住那股压迫的力量，双手猛的挥向头顶的圣珠——
　　“啊！”
　　秦若紧闭着双眸，手心蕴蓄许久的力量全被圣珠吸去，她的痛呼被其他孩童的哭喊掩去。
　　柱上的焰火被狂风吹得几乎欲灭，十三条金芒从十三个孩童身上散出，却全数被那圣珠吸去。
　　空中的黑云逐渐形成一个漩涡，盘旋于顶。
　　那些痛苦的哭喊让秦若更是痛苦，那心口的悸痛越演越烈。伶仃玉的光芒渐渐变弱，孩童的哭叫也逐渐平息。
　　秦若把手收了回来，脚下的卦阵便缓缓暗淡消失，空中的圣珠也停下了转动，不再吸收孩童的精气，只是依旧散着忽强忽弱的光芒。
　　停下那一瞬间，秦若几欲倒地，面具下的脸容早失了血色。
　　伶仃玉已然暗淡如常，她看了眼周围的孩童，他们都只剩一副干瘪的皮囊骨。
　　秦若垂眸不敢再看，忍着心口的疼痛走出去。
　　司空千隐在朗郎说着什么玉女乃仙人之资，玉女亲自为子民去向天神祈福什么的，秦若已无心去听了。
　　下方的百姓闻他所言都垂首伏地，齐声高喊什么‘感谢玉女、仙人娘娘’什么的，秦若只暗自冷笑。
　　瞥了眼旁边的师父，他朝她点点头，秦若还是一步步移到了高台边沿。
　　低头看着下方焚鼎里的烈焰大火，还是有些畏惧的。
　　盯着那火苗，一直悸痛的心口竟逐渐平静了，秦若又仿若在火中看到了苏府被灭门的一幕。
　　抬眸扫视过下方的百姓，瞥了眼那方直望着这里的天子，手拳紧了又松。
　　她该相信师父的，可若出意外……那也是天命如此，死便死吧！
　　终眼一闭，心一横，倾身便往前倒去。
　　彼时昏暗的空中只回响几声巨大的闷雷，有些忍不住好奇的人偷偷抬头，看到的便是一抹素雅白色从一丈高的祭台上飞扑而下，如一只展翅的蝶飞往下方那烈焰巨火——
　　落下的刹那，秦若脑中闪过什么，可是太快让她抓不住，只似乎觉得，她好似错过了什么……
　　是什么呢？
　　当身子触及那焰火的瞬间，她才抓住她错过的——是他！是他！
　　跳下前的那一眼，人海之中，她是看到了他的！秦若想叫，却喊不出名字！
　　她睁眼入目的是覆盖了她周身的烈火，她无法挣扎，只能躺在着焚鼎之中，眼睁睁的看着烈火焚烧。
　　当那抹白色彻底没入焚鼎之中，烈火霎时更是兴奋的扩大了火势！
　　高台之上，那颗圣珠在秦若落下焚鼎的瞬间，猛然散出强大的幽光冲天而起，直射向空中那黑暗的漩涡！
　　顷刻间，风起云涌，天地都似在晃动！空中电闪雷鸣不断，下方的百姓从未见过如此光景，都畏惧的不敢起来。
　　司空千隐看着这一切，犀锐的眼眸闪着异样兴奋的光芒，弯起个阴狠的笑容。
　　“伶仃玉的力量果然效果非凡！”
　　然而当那一柄青剑直劈向那颗圣珠，他的笑容僵止住，“不！！”
　　他想出手阻止，然而一切已晚。
　　剑直直的从圣珠穿过，一阵巨大的力量把所有人都震倒于地！
　　强大的光柱渐渐消失，一阵飞沙走石，那幽蓝的圣珠也顷刻间化为碎末消散。
　　司空千隐呆纳的看着，满脸的不可置信，“诛仙剑！竟是诛仙剑！！”
　　一抹身影跃空而起，伸手接住了那柄青剑，落在祭祀台上，一袭青衫锦袍，傲然清冷依旧。
　　秦若蹙眉，外面似乎发生了什么，很是喧吵。
　　“以几条生命活祭换来的便是暴君贪官欺诈百姓，罔顾百姓生死，不治国保家，让他们流离失所吗？！”
　　“姬旬，你可真是个好国君！”
　　唔，好吵！这是谁的声音？
　　好热！秦若紧闭着眼，难受的蹙眉，双手紧抱着自己，只觉好热好痛！
　　却不是被火烧的疼，是体内似乎有一股热浪在侵袭全身，热得发疼！
　　胸口的白玉散出的红芒越来越大，秦若便越是痛苦，意识也逐渐散去。
　　红光把她与火焰隔绝，秦若昏沉中好似隐约看见伶仃玉散出的巨大光芒，而后感觉身子好似在飘，虚而不实。
　　——伶仃玉，你又救了我一次吗？
　　迷糊间似乎看见那高高的祭祀台被毁坍塌，那片狼藉的草原上一片厮杀，以及慌乱逃离的百姓，和那一抹青衫身影……
　　眼皮很沉重，秦若又忍不住闭上了眼眸，只感觉到腰间有一只手搂着她，耳畔传来的声音有些许熟悉。
　　“傻猫！不是说过让你别做那什么玉女吗？”
　　这话让秦若有些不满的蹙眉，不甘心的努力把眼眸睁开一条细缝，模糊不清的视线，只似乎看见了一个长得逆天的妖孽！
　　她想伸手去抓，奈何没有了余力，只好作罢。
　　嗯？这张脸好似有些眼熟呢……
　　意识完全消散的最后，她只听见自己很低很低的一句呢喃：“离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