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我一世界的荒芜》符离柚李

7、终将离别

　　回到宿舍，顾邵柏正倚着门框，埋着头看着手里暗掉的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我站在他面前，他缓缓抬起头，一字一句的问，“你会和他去吗？”
　　我知道他在说什么，就像我无法回答师兄一样，我也无法回答他。
　　他抓住我的胳膊，眼睛里星星点点，“你知道我对你是真心的····”
　　他像个孩子一样哀求着，然后把我搂进怀里，轻轻亲吻着我的额头，他的怀抱真的很温暖，我也想就这样在这个怀抱里不问风雨地过一辈子，可是，我知道，只要回去了，一切又会回到从前的样子，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他会缄口不提，我在他的花花世界面前，从来都一文不值。
　　“小白······”
　　“嗯？”
　　“我累了。”
　　他拍拍我的后背，“要我陪你一起睡吗？”
　　我慢慢从他怀里钻出来，直直地看着他，笑了，“明天我会去问王教授飞机能不能起飞回城，你和灵儿一起回去吧。”
　　他的脸冷下来，“你什么意思？”
　　我把头发别到耳后，“你该回去了，回到你的花花世界里，这段时间，于我已经足够了，所以·····”
　　他紧紧地抓住我的肩膀，“你要和他一起出国是不是？”
　　我推开他的手，“绍柏，你知道真正的爱情是怎么一回事吗？”
　　他抿着嘴唇，并不打算回答，我的心里愈加悲凉，“你能做到这一生都只看着我一个人吗？你能满足我全部的占有欲吗？”他看着我，静静的看着我，然后突然松了口气，笑容无力而苍白，“你果然不明白啊······”
　　我苦笑着，手指轻轻触到他有些冰凉的脸颊，“绍柏，这次，你先放手吧？嗯？·····”我的手划过他的脸庞，无力地垂下来，他并没有回答，决绝转身，冰冷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里，我瘫坐在房门口，捂住嘴拼命不让自己哭出声。
　　顾邵柏走了，没有搭乘返回学校的飞机，只是带好自己随身的东西，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小师妹站在直升机前，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她抓着师兄的衣袖，“世安哥哥，我不想，回去·····求求你了，我保证以后不打扰你，求求你了······”抽噎地都说不成完整的句子，师兄皱着眉头，轻轻地抽回了自己的袖子，“灵儿，回去之后不要再和师傅闹了，好好学习。”灵儿一双大眼睛扑扇扑扇，就滚出来好多的眼泪，“世安哥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她哭闹着抱住师兄的胳膊，“我以后，再也，不，不打扰你了，我真的·····世安哥哥·····”
　　师兄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有些于心不忍，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灵儿，别傻了，不要再为不值得的人浪费时间了，你的青春那么宝贵，要去寻找更多更美好的东西，你懂吗？”
　　灵儿慢慢收住眼泪，时不时地抽噎两下，抬起眼盯着师兄看，看了一会，眼泪就又下来了，她抬手擦干净眼泪，舒了口气，踮起脚趁师兄不注意就亲了他一下，师兄被吓得往后退了两步，灵儿眼神坚定地扫了我一眼，最后还是落在师兄身上，“我知道所有人都当我是年少无知、小孩子过家家，我也知道我的真心真意在旁人眼里一文不值，但这都不妨碍我爱你，不管是10年后还是20年后，或许我会为今天所说的话而羞赧，但我绝对不会后悔，秦世安，我爱你，并将永远爱你！”
　　说完，灵儿背起背包转身爬上了机舱，师兄明显地愣了一下，慢慢挪到边上。飞机起飞升空，轰鸣声渐渐远去，我看着远处，“灵儿真的好勇敢啊，师兄，其实你·····”师兄抬手敲了一下我的脑门，打断我的话，“你那么悠闲，昨天的结果分析想必是做完了吧？”
　　我的脸登时耷拉下来，“哎，不要这样吧，你这是公报私仇·····”
　　师兄背着手满脸笑意走回实验室，我跟在他身后，猛然想起今天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了，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啊，又老了一岁啊~~
　　元旦休息一天，我躺在床上看书，师兄被王教授拉去当免费劳力了，当地老乡的牛棚被大雪压塌了，本来研究所的壮硕男丁就不多，师兄那样的单薄小身板虽派不上什么用场，但好在皮糙肉厚，抗造。
　　接到楚青彦的电话倒是意料之外，他的声音在静悄悄的房间里响起来的时候，我的心突然扑通地颤了一下。
　　“那边冷吗？”他的声音温温吞吞的，我翻了个身钻进被子里，“嗯，下了好几场大雪了”，他似乎是笑了一下，声音里有笑意，“我都很久没看过雪了，你要注意保暖，着凉生病会很辛苦的”，我应了声，过了好一会，他重新开口，“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我悄悄地打了个哈欠，“下个月初就能回去了。”
　　“嗯，回来的时候跟我说一下。”
　　“唔。”
　　楚青彦的电话刚挂掉，秦格的电话也过来了。
　　他应该是感冒了，鼻音很重，“楚青彦给你打电话了？”
　　“嗯，刚挂掉，你感冒了啊？”
　　“阿嚏”，电话里悉悉索索传来他擦鼻涕的声音，“嗯，最近家里降温了，你那呢，冷吗？”
　　“还行，舅妈最近好吗？”
　　“前些日子带旺财下去遛弯把脚扭了，这两天能下地走动了，阿嚏···”
　　我猛地坐起来，“怎么不跟我说呢？我都不知道。”
　　“我妈不让跟你说，说你在外头忙着呢，怕你分心。”
　　“哎呀，不跟你说了，挂了挂了我给舅妈打个电话。”
　　“哎·····”秦格下半边话都没说完，我就摁了挂断，拨通舅妈的号码，那边好一会才接起来，“斯斯啊。”
　　“哎，舅妈，我听秦格说您把脚扭了，怎么回事啊？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呢？”
　　舅妈笑了两声，声音软软的，“哎呀，没啥大事，你舅舅当时就带我上医院看好了，回家歇了两天就能下地了，现在我跑跳都没事了。”
　　“那您也不能过分用脚，多休息休息，有什么活就让秦格干。”
　　“知道了知道了，秦格最近懂事着呢，这两天都是他做的饭。”
　　“秦格？他会做饭？”
　　“手艺还不错呢。”
　　“哎哟呵，您看出来他之前都是装的了吧？”
　　舅妈爽朗的笑声响起，又和我聊了会家常就撂下了电话。我窝在被窝里，打了个哈欠，翻过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